將軍(3)
孔慈也乾脆,“是,我確實會這麼想。”
“那你要怎麼做?”
孔慈卻笑,反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李世民沉吟了陣,坦然說道:“孔師父,我不怕直白說給你聽,你這樣的人,就像有毒的良藥,我假如不能自己使用,那麼決計不會留給別人!”
孔慈心下一顫,笑道:“這樣說起來,你是在心中存了殺機?”
李世民說道:“今次父皇軟禁我,不外是因爲瓦崗和劉武週一戰,我露出了鋒芒,打壓了大哥聲威,但是現在江山未定,大哥和三弟都不是打仗的材料,三弟更是沒有單獨帶過兵,此次他出徵,即便拿了我那十幾萬的精兵,也絕無可能勝過突厥人,因爲行軍佈陣,將帥是靈魂和主心,他沒有那能力統領三軍,沒有稱職將帥,再多精兵,也是一盤散沙子,所以此次出征必敗無疑,到最後父皇即便多麼的不願,也還是要回頭找我,我遲早會解禁。”
“有道理,難怪你沉得住氣。”
“但你四人一旦歸了巢王,情況又另當別論。”
“這話怎麼說?”
“其他人不說,單單說你,行事詭奇,又自有算計,只要你有心,不管三弟如何的不成器,你都有能力執掌乾坤,監控戰局,事實上,”他不由冷笑,“你從來做事只求結果,不問手段,你拐我半夜到瓦崗山上沐浴就是個例子,因此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如果屆時三弟不肯聽從你號令,宰個把皇子王孫,對你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間的事。”
“你倒是看得起我。“所以我決計不能放手讓你出征。”
“你打算怎麼對付我?”
“當然是竭盡全力勸留。”
“假如不成呢?”
“假如不成,”李世民笑出來。1——6——K——小——說——“你摸一摸你腰間的口袋。”
孔慈沉吟了陣,伸手探向腰間的錦囊,她的臉色變。
那個她自小不離身,裡邊放滿各種逃生救命物件,當然最重要放着徐家堡印鑑和信物地錦囊不見了。
李世民愉快的笑。“怎麼樣?”
孔慈心下輕顫,死她並不怕,但是徐家堡的印鑑和信物,是無論如何不能落在李世民地手中的,徐家堡,它即使有萬般地不合常理,畢竟是生她養她的地方,徐家堡的陵園裡邊,安葬着她的父母。還有徐堯,重振徐家堡更是徐堯的遺願,一旦李世民拿走了徐家所有資源。一切都會成爲泡影。
孔慈深吸口氣,“你怎麼得手地?”
李世民笑道:“這得歸功於你那個形影不離的近身護衛景和。”
孔慈腦中轟的一聲響。“景和?!”難怪……良久說道:“我不是很相信。”
李世民笑得甚是愉快,“由不得你。”
孔慈無言。沉吟了陣,問道:“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收買她的?”
李世民搖頭,“我沒有收買她,我只是告訴她,你若是不能爲我所用,我就容你不得,費盡千方百計,也一定會除了你,她愛惜你性命,兩廂權衡,偷了那個錦囊給我,說那是你的性命,只要拿了這個錦囊,你一定會聽從我差遣。”
孔慈嘆息,那個傻小孩……
“現在你做何想法?”
孔慈苦笑,突然覺得很疲憊,好像身體某處裂開一處黑洞,某種長期以來一直苦苦勉力支撐的精神和意志,如流水細沙一樣,自那黑洞緩緩傾瀉而出。“隨你吧,你想怎樣?”
李世民露出笑意,“我想要的很簡單。”
“是什麼?”
李世民說道:“把我從長安弄出去!”
孔慈笑出來,對着李世民仍然年輕但憔悴瘦削麪容出了會神,淡淡說道:“這個,容易。”
李世民心中自早晨懸拓至今的巨石,在聽到這句話,方纔宣告落地,露出今天以來首次發自內心歡喜笑容,“我就知道你有辦法。”
尉遲恭和長孫無忌也都露出如釋重負笑容,尤其尉遲恭,因爲劉武周的緣故,對孔慈多少有些好感,最不希望見到她血濺當場,長孫無忌則是聽聞過她才幹,不忍這樣上好人才被糟蹋。
三人心下都是一鬆,卻聽見孔慈又說了一句,“但是我們三人必須隨同巢王出征,”她斟酌片刻,“徐靖留下。”
李世民沒作聲,臉色變了變,勉強笑道:“我相信你這樣做,一定有自己理由。”
“是。”
“我洗耳恭聽。”
“你不也說了麼?巢王不是打仗地材料,出征必敗無疑,你不肯出借我們四人,不外是因爲擔心我們出了力氣,輔佐巢王得勝,現在我們仍然出征,不出力氣就行了,讓巢王自己撲騰去,時機差不多了,我們再推波助瀾一把,你的目標可不就實現了?”
李世民啼笑皆非,“就這麼簡單?”
孔慈懶洋洋的笑,“還能有多麼複雜,是你將事情設想地太複雜。”
李世民躊躇片刻,謹慎說道:“我怎麼能夠肯定你在外會受我節制?”
孔慈懶散的笑,頗是沒有生趣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景和不是告訴你了麼,你手上那個錦囊,是我地性命,你捏着我的性命,我哪裡敢妄動,”她森然笑出來,心中閃過一個念頭,漆黑瞳仁閃爍寒光,“秦王,其時除了讓巢王兵敗,我還可以做得更好地,你想不想知道?”
李世民心裡打了個突,莫名想到一種可能,按耐心中悸動,問道:“怎麼個好法?”
孔慈聲音沉穩和煦似三冬的暖陽,笑容卻陰冷如魔鬼,“我可以藉着出征的機會,替你除掉巢王,巢王是太子黨,日後總有和你兵戎相見的時候,雖然他才幹不佳,不是你對手,你要對付他易如反掌,但是好歹是親兄弟,手足相殘,傳聞出去也不大中聽,何不借我之手,給自己留個美名?”
李世民沒有作聲,眼神驚疑不定,這想法顯然超出他預料,卻又直擊中他內心最隱蔽的顧慮,他心中猶豫難決,額間慢慢滲出細密冷汗。
長孫無忌看着孔慈,目光之中滿是不贊同和質疑,出言勸道:“秦王,這件事要從長計議纔好。”
孔慈卻滿不在乎的笑,“秦王,你考慮好了。”
李世民面容蒼白,了咬牙,“還是從長計議吧。”
孔慈笑道:“從長計議,那是我的事,秦王你只需要做決定,除還是不除,”又循循善誘勸導,“秦王,再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機會了,你自己想清楚。”
李世民額頭豆大汗珠滾滾落下,又躊躇了陣,狠了狠心,“行,就照你說的辦。”
孔慈吃吃的笑,淡淡說道:“好,你就在此間安心等我消息吧,”想了想,輕描淡寫提了一句,“那個錦囊,好生替我收藏着,當心它燙手。”
李世民一顆心又提到嗓門,“你什麼意思?”
孔慈意味深長的笑,森然加了一句:“秦王,你聽說過匹夫無罪,懷璧有罪這句話沒有?”
李世民打了個突,不由自主摸向腰間一塊凸起,孔慈看在眼裡,也沒有作聲,瀟灑轉身,“你自己好自爲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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