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突然傳來張狂的大笑聲,踏劍飛行在林海上空的葛飛一副震驚模樣。
就見身前身後兩個方向,各有一個腳踏飛劍的錦袍中年男子,迅速躥升出樹冠升上半空,堵住了自己的去路歸途。
“塗飛虎?龔絕?”葛飛勃然變色,腳下飛劍猛地調頭,載着他斜向飛出,直奔北方的那片山嶺逃去。
“哪裡走!”
塗飛虎和龔絕目泛厲色,幾乎同時一聲吼,催動各自腳下的飛劍瞬間提速,追着倉皇逃竄的葛飛而去。
爲了等這個機會,他二人一夜未睡,黎明前便埋伏在了這裡。
此處山嶺錯落,林海連綿,離着東西兩向的南安城和徐水城,距離均不下二百里,葛飛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正是擊殺他的絕佳地點,豈容他逃走。
二人一邊窮追不捨,一邊放出了各自的本命法寶,連番狠擊向飛在前方的葛飛。
龔絕放出的本命法寶,自然是那口九轉霄土鍾,一經放出迎風見長,化作了房屋大小黃光四射的巨鍾,帶着“呼呼”大作的風聲追向葛飛。
而塗飛虎放出的本命法寶,卻是一隻小山般大小的虎頭巨錘,巨錘表面繚繞着赤紅色的一簇簇火焰,散發着滾滾熱浪,扭曲了空間烤焦了下方林海的一片又一片樹冠,朝着葛飛砸去。
本命法寶在短距離內的飛行速度,遠遠快過了代步的普通飛劍,所以頃刻之間,一前一後的火錘巨鍾便已追到了葛飛身後。
然而雖然同爲築基境修士的本命法寶,但是由於五行屬性不同,自然各有長短。
龔絕的土行法寶九轉霄土鍾,勢大力沉防禦力驚人,但是說起飛行速度,卻要比塗飛虎的火行法寶虎頭火錘稍遜一籌。
故而兩件同時出手的法寶,在迫近葛飛身後的時候,卻是分出了前後。
這麼一來,也算給了葛飛抵擋的機會,要不然同時面對兩件法寶,他很可能一個回合也撐不下來,畢竟三人的修爲相差無幾。
他踏劍逃跑的速度不減,一回頭便是一道青光脫口噴出,正是他的本命法寶青靈劍,悍然迎向了當先砸來的虎頭火錘!
然而這一次,卻和他噴出飛劍斬殺藍玉門弟子的那一次截然不同。
這把出口後青魚模樣寸許長的飛劍,眨眼間變成了青光霍霍三丈多長的巨劍,隨着葛飛掐訣一指,飛速刺向來襲的碩大火錘。
“當!”
尖銳無比的巨響聲中,劍尖在火焰巨錘之上,刺出了一大蓬火花,如同萬點火星當空綻放。
勢均力敵的巨劍巨錘,被崩的雙雙倒卷而回,飛向了葛飛和塗飛虎。
而以兩隻法寶的撞擊處爲中心,澎湃四溢的法力波動,驚濤駭浪般的擴散開來,刮的下方林海歪斜起伏,殘枝敗葉滿天飛。
飛行之中,葛飛剛剛止住了倒捲回來的青靈劍,龔絕的九轉霄土鍾便砸到了近前。
他剛和塗飛虎硬撼了一擊,渾身大震的法力還未平復,怎敢再接龔絕的法寶,連忙催動着腳下的飛劍,載着他方向一折,在半空中躲向了一旁。
砸空的巨鍾“呼”的一聲和他錯身而過,一溜直線的砸進了下方山林,“咔嚓咔嚓”連聲巨響中,一路砸斷了十七八顆枝繁葉茂的大樹,這才堪堪停住。
而龔絕踏劍飛行,緊跟在火錘再次出手的塗飛虎身後,召回了巨鍾,看着飛在前方的葛飛一聲怒喝:“匹夫受死!”又是一鍾砸出。
一錘一鍾再次襲來,葛飛連忙操控着青靈巨劍周旋抵擋。
一時間,三人飛過的林海上空,法寶極速破空的風聲大作,帶出的強勁氣流,刮的一片又一片枝葉滿天飛的樹冠東倒西歪,如同經受着狂風暴雨。
更有法寶頻頻撞擊的鏗鏘巨響迴盪不絕,掀起了一片片無形的聲浪,將附近山林中的鳥雀野獸震死了無數!
常言道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塗飛虎、龔絕的修爲和葛飛相近,所以二十幾個回合下來,披頭散髮的葛飛已是嘴角淌血頻頻遇險。
他招架起來越來越艱難,法力急劇消耗,更被震出了一處處內傷,而追在他後方的二人,離着他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怕是再有盞茶的時間,就會趕上纏住他。
左擋右支的葛飛暗暗心急,玩了命的朝着前方的那座荒山逃去。追在後面眼看大功告成的二人哪肯放過他。
塗飛虎火錘砸出的同時,左手一翻一隻獸囊在手,向前猛的揮出了密密麻麻的金色飛蟲,帶着一片震耳的“嗡嗡”聲,遮天蔽日的籠罩向葛飛。
這些在陽光裡金光閃閃的飛蟲並非旁物,而是塗飛虎養了數十年,已經晉級爲極品靈蟲的噬心金蠱蟲,性情極度殘忍、飛行速度極快,身體堅硬扛得住下品法寶的一兩次打擊。
之前一直未放出,是因爲那時的葛飛,還有餘力和他二人周旋,縱是把這些噬心金蠱蟲放出去,也會被葛飛的青靈飛劍斬殺一盡。
而現在的情況卻是不同,腳踏飛劍搖搖晃晃的葛飛已是強弩之末,只要有幾隻金蠱蟲破開了他身體外面的法力虛罩,他便必死無疑。
而飛在塗飛虎身後的龔絕,並沒施展別的手段,將他的大部分法力凝聚在了旋轉飛出的九轉霄土鐘上。
就見斜着飛出的巨鍾底部,猛的噴射出密密麻麻金砂般的顆粒,正是數以千計的一顆顆土極晶,形成了一條浮空延伸的金砂河流,飛快的鋪射向了葛飛。
一旦法力所剩無幾的葛飛,被這條金砂河流淹沒,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被密密麻麻的土極晶磨成肉泥。
因爲築基境的修士一旦沒有了法力,身體的強度也就比鍛體境的修士強上一點,根本扛不住法寶之威。
這些葛飛自然知曉,眼看着前方的那座荒山越來越近,他奮起所剩不多的法力,盡數運在了和他性命交修的青靈劍上,操控巨劍飛向身後。
就見青光耀眼的巨劍,先是“鏗”的一聲震天響,崩開了塗飛虎當先砸來的火焰巨錘,緊接着浮空“唰唰唰”自轉不休,化作了一片圓形劍輪,擋住了那條土極晶“河流”來勢兇猛的源頭。
剎那間,就見密密麻麻的土極晶顆粒,在劍輪上磨出了此生彼滅滿天星似得點點火花,並且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嚓嚓”聲。
而性命交修的法寶受損,葛飛“噗”的噴出了一口血霧,卻是不敢停留,拼命催動着飛劍,勉強飛過了那座荒山。而在他身後,追着數以千計金光閃閃的噬心金蠱蟲。
“你今日插翅難逃!”塗飛虎哈哈狂笑,操控着火焰巨錘,一錘將空中的那片劍輪砸回了原形,化作光華黯淡寸許長的一把小劍,被他袍袖一捲收了。
他招呼着龔絕御劍飛空,頃刻間追過了那座荒山。
迎面的強風猛的大作,視線豁然開朗,前方乃是一片平原,東面約莫十里遠的一片坡地上,有着一片如血染成“嘩啦啦”作響的紅樹林。
而踩着飛劍狼狽逃竄的葛飛就在前面不遠,塗飛虎和龔絕催動飛劍猛的提速追了上去,雙雙祭起法寶便要殺了赤手空拳頭也不回的葛飛。
就
在這時,二人同時一驚,就見葛飛逃竄的方向,也就是那片紅樹林外的坡地上,負手站立着一人。
此人披散在肩頭後背的長髮花白隨風張揚,一襲青衫腰畔懸着一柄長劍,就那麼倒揹着雙手,背對這邊站在那裡。
“難道是葛飛的幫手?”
塗飛虎和龔絕同時生出了這樣的念頭,雖然不知道這名老者的深淺,但是對方敢於孤身一人等在這裡,絕對是實力強勁之輩。
可眼看就能追上斬殺葛飛,現在退走他們怎能甘心,極速飛行之中,二人相視一眼,同時祭出了法寶,配合着大片噬心金蠱蟲殺向了葛飛!
就在這時,那名老者突然轉過身來,“唰”的拔出腰畔長劍:“休得猖狂,文某在此!”
這低喝聲並不算大,然而隔着七八里遠的距離,傳到了法寶雙雙出手的塗、龔二人耳畔,卻猶如滾滾奔雷一般。
“結丹境?不好,中計了!”二人勃然變色。
更讓他們嚇破膽的是,那名老者既不前行,也不御使法寶升空,就那麼站在原地一聲斷喝:“劍出無極!”喝聲方起,已有快得沒法形容的幾道劍光閃過。
劍光並不可怕,真正讓人魂飛膽喪的是,幾道綿延而出,七八里的距離瞬息而過的森白劍氣,猶如幾條白霜匹練,追星趕月般的刷向這邊!
那片追着葛飛的噬心金蠱蟲,直接被幾道劍氣斬成了齏粉,一隻都沒有逃脫。
塗飛虎龔絕同時剎住了腳下飛劍,哪敢再追殺葛飛,雙雙召回了剛剛離手的法寶,拼命擋在了他們身前。
而他們也沒敢去看兩件法寶的下場,結丹境劍修的劍氣面前,他們築基境祭煉的法寶差的太遠,只要能延遲劍氣半刻就好,哪怕是法寶被廢,他們能逃得一命,也值了。
誰知二人催動飛劍剛剛調頭,就聽身後響起了兩聲巨響,先前飛在塗飛虎身後,此刻卻變成飛在前面的龔絕“哇”的吐出一口血,目光後瞥險些嚇死。
就見橫空而來的一道劍氣,斬破了塗飛虎的火焰巨錘來勢稍減,直接將一聲慘叫的塗飛虎,劈成了血水內臟飛濺的兩半,摔下了無人操控斜着飛出的飛劍。
而另一道追向他的綿綿劍氣,將他的九轉霄土鍾斬的寶光黯淡,在巨大的鐘體上劈開了一道豎紋,流星趕月般的刷到了他的身後。
龔絕目眥盡裂一聲悶哼,一條手臂已被森森劍氣斬落,一瞬間,他就覺着無數森冷細碎的殘餘劍氣,順着他的斷臂傷口鑽進了他的體內,試圖絞爛他的條條經脈。
他一邊催動着飛劍載着他拼命逃離,一邊運起殘餘法力抵抗着體內肆虐的細碎劍氣。
至於身後的劍修老者是否追來?他墜下半空的本命法寶怎麼樣了?他統統沒敢看上一眼,踩着飛劍抱着斷臂眨眼間逃遠……
葛飛捂着撕裂般疼痛的小腹,看着將他扶起的文澤,急道:“文長老,莫讓龔絕逃了。”
文澤在葛飛的丹田附近連點幾指,點頭道:“老夫既已出手,他逃不掉,倒是你,本命法寶被損已然丟了半條命,且歇在樹林裡,南安城劉振寧馬上便到。”
說罷,文澤一擡手,從幾裡外塗飛虎的一半殘屍中,攝來了一把青色的小劍,交給了搖搖欲墜的葛飛,隨後接連幾步邁出,他的人已經到了五里之外,朝着龔絕逃走的方向追去。
葛飛疼的劍眉緊皺,剛想進到樹林療傷,忽然掙扎着走到了被毀掉的九轉霄土鍾跟前,從草地上撿起了一顆顆土極晶,收進了他的儲物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