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裡燃起幾個火把,一夥人圍坐在角落裡,默默的看着張賢。
“弟兄們,咱們現在困在洞裡,雖然有吃有喝,但是彈藥不足,防毒面具也不夠,支撐不了多久。先前繳獲的面具僅夠傷員用,其他弟兄還是沒有面具,剛纔飄進來一點點殘餘毒氣都受不了,如果鬼子再放毒氣弟兄們必死無疑。咱們的鐵大門雖然結實,但還是擋不住鬼子的炸藥,估計用不了多久鬼子就會衝進來,咱們這點兵力和武器抵擋不了多久,必須馬上轉移。山洞深處有幾個秘密出口,參謀長派人偵察了幾次,一直都沒有發現出口周圍有鬼子漢奸蹤跡,咱們就從這幾個秘密出口轉移。”張賢說。
“可是……可是張司令,邱副司令和張副司令還有那些傷員咋辦?帶上肯定影響轉移,不帶上恐怕……”陳陽異常擔憂。
“這個沒有商討的餘地!我早就宣佈過,任何人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得放棄傷員,哪怕還有一口氣都要帶走,這是死命令!現在我命令:參謀長率偵察大隊擔任前衛,秦司令率四大隊殿後,其他人跟我在中間擡傷員。所有弟兄必須輕裝,每個人揹包裡只許攜帶武器彈藥,再就是三天的乾糧,繩索工兵鍬水壺急救包等必須的物資也要帶上,其他東西包括毛毯衣服等一律扔掉,立即行動!”
遊擊軍並沒有過多的收拾準備,立即開始行動。唐榮升陳陽都是老行伍,秦浩也是正規軍出身,都知道轉移的要求,老早就命令大夥做好一切準備,一有命令立即出發,絕不拖拉!
強子將偵察大隊分成幾組,每一組偵察一個出口。他帶領悟慧小東幾個人偵察最大也是最長的一條通道,剛走進洞口,就聽見後面有人吵鬧。他轉身見是張賢和邱二胡他們在吵嘴,就沒有多管,轉身進入洞子,沒想到從此後再也見不到邱二胡張福濤他們了。
張賢正和邱二胡、張福濤吵的不可開交,誰也說服不了誰。唐榮升、秦浩等人幫張賢說話,而那些傷員卻都支持邱二胡和張福濤,雙方越吵聲音越大,不知道情況的人還以爲要打起來。
“邱司令,張大哥,我知道目前的處境,也理解你們的心情。大敵當前,你們不想連累大夥,不想拖咱遊擊軍的後腿,這份心意我領了,遊擊軍所有弟兄都非常感激你們。可是我不能把你們丟下,任何一個傷員都不能丟下。如果丟下你們,我就是不仁不義,我不想揹負這樣的罵名!請兩位大哥理解我,積極配合行動,咱們一起離開八卦山。等轉移到安全地帶,兩位大哥怎麼收拾我都行。”張賢苦苦勸說邱二胡和張福濤以及各位傷員轉移,可邱二胡和張福濤充耳不聞,其他傷員也無動於衷,還都一個勁的揮手讓張賢快走。
“邱司令,張大哥,鬼子又攻破了兩道大門,馬上就要打進來了。趕緊走把,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唐榮升苦勸着。
“張司令,榮升,各位兄弟,我早就說過,八卦山是我的家,是我最後的歸宿。我的根在八卦山,魂在八卦山,這裡有我的一切……請你們成全我,讓我留在這裡。有福濤和後面那麼多兄弟陪伴,我心裡甭提多高興了。如果再有一大羣鬼子漢奸陪葬,那我們更是高興的合不上嘴,你說是吧,福濤兄弟?”邱二胡扭頭問後面的張福濤。他可以慢慢翻身,也能坐起來了,但還不能行動。
“邱司令說的對,我們就在這裡等鬼子,哪也不去,不去!請張司令趕緊走,把遊擊軍帶到隱蔽安全的地方,等以後恢復了元氣,再殺個回馬槍,爲我們和其他兄弟報仇。槍炮聲越來越近,趕緊走吧,走吧!”渾身纏滿繃帶的張福濤說道。他早就醒了過來,雖然還不能動彈,但能說話,也可以喝水吃些稀飯了。
“邱大哥,張大哥,各位傷員弟兄們,我一定將你們帶走,也一定能將你們帶走,請相信我,相信遊擊軍。咱們打過無數仗,從沒扔下過傷員,無論多少傷員都能帶出來,這次也一定能把你們帶出去。我們能把黑子帶走,連十惡不赦的老鬼子三木都要帶走,怎能扔下你們這些生死相依的弟兄?時間緊迫,咱們不能再磨蹭了,趕緊走!唐副司令,命令弟兄們擡上傷員,走!”張賢命令。
“誰都不許動,再動我就拉了……”邱二胡大喝一聲,手裡多了一個小炸藥包,*被拉了出來。張福濤也掙扎着拔出手槍對準太陽穴,喝令張賢立即離開,否則立馬開槍自殺。
“邱大哥,張大哥,您這是何苦啊?”張賢幾乎要哭了。
“張司令,弟兄們,瞧現在這陣勢,腿腳利索的人都很難逃出去,再帶上幾十個傷員根本不可能出去,到頭來所有弟兄都得撂在這兒,你們說這是何苦?請張司令和榮升秦浩陳陽兄弟帶着弟兄們立即撤退,我和福濤兄弟帶領傷員阻擊鬼子,儘可能爲弟兄們多爭取時間。我問了所有傷員,弟兄們都同意留下阻擊鬼子,沒有一個願意離開,更沒有一個皺眉頭,都他孃的有種,都是好漢!人早晚都有一死,這麼多兄弟沒有同日生,但卻同日死,這是何等的情誼啊!如果再有一大羣鬼子漢奸陪葬,我們簡直太值了。時間緊迫,我不能和你們多囉嗦。現在我以八卦山老大哥的名義命令你們,帶領弟兄們立即撤離八卦山,轉移到安全地帶,走!”邱二胡大聲命令。
“邱大哥,張大哥……”張賢淚如雨下,“撲通”跪倒在地,重重的給邱二胡張福濤和數十名傷員磕了三個響頭。唐榮升、秦浩和陳陽以及所有弟兄也都齊齊跪倒,頭磕得山響,跟邱二胡和張福濤以及所有傷員做最後的訣別!
邱二胡哈哈大笑着,很享受的接受了張賢和弟兄們的磕頭,然後揮手讓張賢迅速撤離。一直看着張賢帶領弟兄們進入山洞,他纔回過頭,掙扎着坐起來,大聲問道:“福濤兄弟,弟兄們,張司令走了,小鬼子卻要來了,你們都準備好了嗎?”
“邱司令,弟兄們早就準備好了。只要小鬼子敢進來,保準讓狗日的有來無回,一個也別想出去。”張福濤說。
“好,都是好兄弟,老子在此謝謝你們了!我知道有些弟兄還不想死,想跟張司令一起撤退,但是沒辦法,這種情況下只能顧活的了,誰讓咱們受傷了呢?一會到了那邊後,我挨個給弟兄們賠罪,弟兄們咋懲罰我都行。”邱二胡不停的給傷員們抱拳施禮。
“邱司令,弟兄們,本來我想跟大夥好好聊聊,說說知心話。可是時間緊迫,聽動靜小鬼子快進來了,咱們到下邊再好好聊。現在請大夥整理武器彈藥,隱蔽好身子,準備戰鬥!”張福濤大聲說。
一陣“嘩啦嘩啦”的聲音,傷員們全都子彈上膛,在山洞裡隱蔽好身子,槍口對準不遠處的大門。他們現在只有手槍和槍膛裡的子彈,再就是一些手雷和*,其他武器彈藥包括步槍子彈都給了張賢他們。兩挺缺少支架的歪把子機槍也留了下來,每挺機槍留了幾十發子彈,如果這幾十發子彈都能打出去,那將幹掉一羣鬼子。只怕不等子彈打完他們就犧牲了,所以他們並沒有多留子彈。
一陣沉悶的爆炸過後,邱二胡聞到一股股濃烈的硝煙味。他知道又一道大門被炸開,便大聲喊道:“福濤兄弟,弟兄們,鬼子已經衝了進來,就剩最後一道大門了。大夥一定要阻擊半小時以上,讓張司令他們全部都能衝出八卦山,走得遠遠的。”
“放心吧,邱司令,只要鬼子不釋放毒氣咱就一定能堅持半小時。即使釋放毒氣也不怕,只要有一個人活着就能點燃炸藥,進來的鬼子一個也別想出去。咱們這些炸藥能炸塌山洞,但還不至於炸燬八卦山,就算點燃炸藥張司令他們也應該能跑出去,不會有太大事情的。”張福濤手握駁殼槍說道。
“好兄弟,咱們遊擊軍本來就沒幾個人,再也不敢有任何無謂的犧牲了,一定要堅持半個小時。鬼子已經到了最後一道大門外面,估計馬上要炸大門,大夥聽我命令再開火。”邱二胡地低聲命令。
傷員們都縮在洞子裡,緊握手槍聆聽着大門的動靜。隨着一陣劇烈的爆炸,最後一道大門被炸開,機槍步槍手槍瘋狂向大門裡面掃射,無數手雷扔進大門,山洞頓時陷入滾滾濃煙之中。
山洞兩側一陣劇烈的咳嗽,惹來鬼子更加瘋狂的射擊。傷員們身體本來就極度虛弱,又沒有防毒面具,這一陣劇烈的硝煙嗆得他們實在受不了,只得捂嘴咳嗽。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激怒了大門外的鬼子,他們不停的投擲手雷,企圖炸死嗆死遊擊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