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痕十分清楚無瑕子的舉動意味着什麼。
自楚無痕從幻水鎮被逼到萬人坑,以及遠走國都,進入玄冰宮,這些事情無瑕子都知道。
然而現在無瑕子的舉動卻是驚慌失措,意想不到。
這讓楚無痕立即清楚,他的麻煩又來了。
楚無痕搖搖頭,對沐亦軒和火鳳凰說完之後,便踩着青石板踏上前一步,從地上拾起長劍,將劍柄遞給無瑕子,問道:“該尊稱你爲師兄吧,怎麼,見了我不認識我了?還是因爲我現在神情恐怖?”
無瑕子喃喃的接了長劍,見楚無痕一襲玄衣戰袍獵獵作響,一雙金絲戰靴踩在潮溼的青石板上,穩如磐石,不由得失聲說到:“魔主,你今日回來可是因爲羽山上的神獸蟒蛇?”
楚無痕搖搖頭,說:“不,我不是因爲那條蟒蛇,我是來尋苦艾丹的。”
“苦艾丹?苦艾丹不是應該在招搖山嗎?你來羽山做什麼?”
“招搖山?招搖山上有蛇嗎?”
“沒有,只有狌狌。”
“這就對了,羽山有蝮蛇,自然就有治療蝮蛇蛇毒的苦艾丹。”
楚無痕自信滿滿的說到。
但是,無瑕子還是不相信,上下打量着楚無痕,打量一邊,瞅着周圍幾個人,好像是在問楚無痕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一個大膽的部落首領走向前一步,看面相,也是一個愚訥老實之人。
這個首領張口就對楚無痕說到:“不對,你前來尋找苦艾丹是假,我看你就是有備而來,專門尋幻水鎮的黴氣來了。”
這個首領說完,楚無痕眼中精光一閃,看着這個穿着打扮實在是寒酸的首領,沉聲問道:“我尋你們黴氣來了?什麼黴氣?”
“你,你就是魔,自從你成魔之後,我幻水鎮久旱無雨,天寒地凍,而且,謠言四起,傳言魔主降臨,幻水鎮不保,人心惶惶,如此天災人禍,好端端的一個幻水鎮竟然被你糟蹋的不成樣子……”
首領還想繼續說下去,無瑕子一直給他遞眼色,首領不解無瑕子的意思,反而問無瑕子:“我說錯了嗎?剛纔我們在正堂之中不就討論過這個話題,我們不是已經決議要燒掉楚無痕原先住過的茅屋,以解晦氣……”
首領還想繼續說下去,身邊有幾個眼明手快之人,連忙將這個首領拖了下去,掩住嘴,不讓繼續說下去。
因爲,所有人都看到了楚無痕現在威風凜凜的站在這裡,臉上的神色已經很難看了。
只有這個首領沒有看到而已。
而且,站在楚無痕面前的無瑕子此時已經是尷尬萬分。
楚無痕冷冷的掃了一圈漸漸圍過來的一羣人,這些人現在面黃肌瘦,的確如同這個首領所說的那樣,這裡久旱無雨,寸草不生,瘴氣四溢,人心惶惶,就是這些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領,也是天天餓着肚子,何況族民們,和農奴們呢?
在這樣的情況下,難免不會有人說一些風言風語。
自然,成魔了的楚無痕便少不了被人說三道四。
楚無痕想到這裡,眼神漸漸有所緩和,嘆了一口氣,對眼前的無瑕子說到:“無瑕子,我看你已經升爲玄冰宮乙級弟子,宮主責令你前來治理幻水鎮,你卻任由這些謠言傳播,而不尋求根治之法,反而助紂爲虐,我看你能力有限吧!”
楚無痕說話的語氣頗多埋怨,無瑕子無言以對,只能訕訕的站在楚無痕面前,拿着那柄長劍,不知道該怎麼辦。
早已忍不住的火鳳凰忽然說到:“喂,魔主,既然招搖山上祝融草能夠煉製苦艾丹,我們何必要在這裡受着窩囊氣,我看乾脆一走了之,去國都讓落塵想辦法算了。”
沐亦軒覺得火鳳凰說的有道理,這些人黑白不分,還想栽贓誣陷,真的是太可恨了。
楚無痕卻不這樣想,他迴轉過頭來,對不耐煩的火鳳凰,和義憤填膺的沐亦軒搖搖頭,示意他們暫時不要有所異動。
然後,楚無痕對無瑕子問道:“無瑕子,我跟你約定,只要我除了蟒蛇,解了這裡久旱無水的困境,你就不要燒了我以前住的茅屋,畢竟,我在哪裡住了十八年,那是我能夠想起我母親大人楚貴妃唯一的懷念之處,還請師兄能夠保全,可好?”
楚無痕已經說到了這個份兒上,無瑕子徵求了一下其他部落首領的意見,便勉強同意了楚無痕的請求。
楚無痕詢問關於蟒蛇的一些事情,據這些部落首領們講,這條蟒蛇自半年前就出現了,一開始,大家都沒有注意,想着無非就是不上羽山上而已,但是,誰知道自此之後,本就天寒地凍的幻水鎮,卻是半年來滴雨未下,且所有的河道水井漸漸乾枯,再也沒有水源。
楚無痕和沐亦軒粗略的算了算,半年前,也就是楚無痕被逼走出幻水鎮,沐寒雨被扔到萬人坑山谷之時,從那個時候開始,這條蟒蛇就出來了。
楚無痕從無瑕子和這些首領口中再也探聽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了,便和無瑕子作別,率領沐亦軒和火鳳凰,朝自己曾經居住的茅屋走去。
通過小鎮的集市,走到一條偏僻的小路之上,曲曲折折,坑坑窪窪的小路盡頭,就是楚無痕曾經居住過的小村落。
三個人走近小村落,火鳳凰噗嗤笑了:“嗨,我還以爲魔主曾經多威風,誰知道,原來就住在這麼偏僻的小村子裡,也沒幾戶人家,現在也跑光了,倒是顯得安靜。”
火鳳凰的話,聽着不舒服,實話是實話,但是太過實在了,楚無痕心頭不高興,沐亦軒也覺得火鳳凰的話不好聽。
沐亦軒便走近楚無痕,和楚無痕一同進了村落中。
楚無痕走到自家歪歪扭扭七零八落的籬笆前,輕輕推開柴門,徑直走進茅屋中,看見這個曾經生活了十八年的小茅屋,楚無痕百感交集。
沐亦軒嫌屋子中陰暗,點亮了桌子上的油燈,小茅屋裡忽然一亮,沐亦軒問楚無痕:“無痕哥哥,我們該怎麼辦?”
楚無痕落座在一張凳子上,說:“你我趕快修煉,恢復神功,然後一同上山看一看這條蟒蛇究竟是何方神聖?”
“好!”
沐亦軒說完,便尾隨楚無痕走到屋子裡面,兩個人一同盤腿坐下,垂眉閉目,調養生息,默默修煉神功。
火鳳凰現在還在外面東張西望,看着什麼東西都覺得稀奇,嘴裡面還不忘一直嘖嘖的稱奇,看着盛水的木桶,青石壘的鍋竈,以及挖草藥用的小鏟子,等等等等,火鳳凰從來沒有見過這些東西,看見了就覺得稀奇。
“哼,魔主原來是這樣生活的一個人。呵呵,不知道那臭小子是不是和魔主一樣,也是這樣的人?咦,人呢?”
火鳳凰忽然找不到楚無痕和沐亦軒,四處張望,看見屋子裡亮着燈,便一個大跨步,跳到了屋子中,看見兩個人躲在屋子裡修煉神功。
火鳳凰便覺得無趣,兩個大男人一聲不吭就躲在哪裡偷偷練功,也不告訴自己一聲,火鳳凰覺得沒意思,便走出屋子,慢悠悠的就在這個無人的小村落裡閒逛着。
眼看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火鳳凰這個閒不住的公主,看見什麼都是稀奇的不得了,便朝着小路越發的走遠了。
一邊走,一邊對周圍的一些沒有見到過的事務感到驚奇。
漸漸的夕陽西斜,天色已晚,火鳳凰覺得楚無痕和沐亦軒應該是修煉一週天了,也該歇一歇了,於是,便要回去。
這時,從小路旁邊的一個溝壑裡跳出來一個村民,看樣子,似乎是在刨草根吃,跳上來時,嘴上還掛着一嘴的泥土。
火鳳凰根本沒有在意,便要從他身旁走過去。
可是,幻水鎮的族民,何時見過身着華麗,而且滿頭紅髮眼睛暗紅的女子,族民跳上來,未曾想到過有人經過,忽然看見火鳳凰,嚇得驚叫一聲,擦過火鳳凰身邊,像是受驚的兔子一樣,轉瞬間撒腿跑的無影無蹤。
火鳳凰看着他逃跑的方向,狠狠的呸了一聲,吼道:“呸,不長眼的東西,你還害怕,你怕什麼,你倒是嚇得姑奶奶一大跳。”
火鳳凰罵完,剛想要擡腳回去,忽然看見眼前一個熟悉的身影向自己掠過來。
這個熟悉的身影,正是沐寒雨,她現在一身黑色勁裝打扮,斜背神劍軒轅劍,一路急奔,朝着火鳳凰而來。
沐寒雨看見火鳳凰站在小路上,距離火鳳凰還有一丈開外的地方,唰的一聲抽出神劍,指着火鳳凰大聲喊道:“嘿,你是什麼妖孽,敢來我幻水鎮作怪?難道,你是和蟒蛇一道的嗎?”
火鳳凰看見沐寒雨,心中有些驚喜,但是還沒有說話,就被沐寒雨罵做是妖孽,氣的火鳳凰臉色也沒有好到那裡去,嗖的一聲抽出火鞭,也是氣勢洶洶的喊道:“呸,沐寒雨,你真是腦子壞掉了?你那隻眼能看出我是妖孽了?我要是妖孽,你也是妖孽。”
火鳳凰說的還算客氣,要是擱在以往,誰還管她沐寒雨是不是沐亦軒的姐姐,上前就將沐寒雨打的服服帖帖。
沐寒雨聽了火鳳凰的話,倒是一愣,凝眉詫異的問道:“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