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嫣將心中所想,全部告訴給了楚無痕。
楚無痕眼神愣怔着,看着眼前的奴嫣,不相信這一切說的都是真的。
可是,剛纔只是一顆眼淚,就能撼動玲瓏塔,震得海心地動山搖,可見,奴嫣所說不假。
這一切,都有可能按照奴嫣所說。
楚無痕內心翻滾,比及任何一次的戰鬥,都要來的兇猛,而激烈。
奴嫣說完,留給楚無痕一個愛憐的眼神,挽起綠色輕紗,邁着輕盈的步伐,款款而去。
玲瓏塔前,幽暗的光芒中,只剩下楚無痕一個人。
也許是一天,也許是一剎那,楚無痕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楚無痕看到玲瓏塔下忽然又多了一個人影,還有一絲的燈光。
楚無痕現在真的想要找一個人說一說心中的苦。
於是,楚無痕走近玲瓏塔,看見老婆婆在點着一盞微弱的油燈,點着了,然後呼的一下,一口氣又將他撲滅。
之後,用火摺子再次點亮油燈,然後,憋足一口氣,又是一口將油燈吹滅。
如此往復,樂此不疲。
楚無痕看了,不由得皺眉問道:“老婆婆,你這是爲何?”
老婆婆聽得有人喊她,也不擡頭,只是凝視着油燈中的一點火花,喃喃的說到:“火,就是這點火,燒了我的心……”
老婆婆自始至終,一直在念叨着這句話,每一次說完,就要一口氣將油燈之中的火苗給吹滅。
然後點燃,然後再嘮叨這麼一句話,然後再吹滅。
楚無痕幾次想要打斷老婆婆,想要給老婆婆說句話,然而,老婆婆對他熟視不睹,裝聾作啞,就是不理楚無痕。
楚無痕無奈,退後幾步,看着老婆婆小心翼翼的端起油燈,小心翼翼的護着火苗,等喃喃自語罷了,便又呼的一口氣將護着的火苗吹滅。
老婆婆轉到玲瓏塔後,一轉身,便不見了蹤影。
楚無痕的心中,升騰起一股思慮:現在所有發生在眼前的事情,都不是無中生有,而是有着一定的深意。
自己是魔主,無論是順天道還是逆天道,自己都是這個世道的主宰,所有的人,在自己面前的行爲,都是爲了給自己演戲,而影響自己的選擇。
那麼,老婆婆這是爲了什麼?
楚無痕還在冥思苦想之際,玲瓏塔後,又閃過來一條人影,這個人,是杏花,還是奴嫣?
是杏花的模樣,但是,楚無痕不知道,這個人是真的杏花,還是奴嫣假扮?
楚無痕凝神看着眼前的杏花,直至杏花走近,兩個人都沒有說話。
杏花揚起臉龐,秋水一般的明眸裡透着一股酸楚:“魔主,是小女子多情,贈了你一枚金簪。現在杏花想要回去,可好?”
眼前的這個人就是杏花。
楚無痕從她的眼神裡面,看到了杏花的無奈,杏花的海派,和杏花眼神深處深深的擔憂。
楚無痕木然的從懷中掏出金簪,將金簪遞給杏花。
杏花拿過來之後,查驗了一下,發現就是贈給楚無痕的那枚金簪,於是,禁不住無語哽咽,連連朝楚無痕下拜,臉上掛着一抹淚水,扭身就走。
楚無痕沒有攔她,也沒有問她。
自始至終,楚無痕都沒有說一句話。
他更是不知道,杏花前來要回金簪,又是什麼意思。
今天,奴嫣,老婆婆,杏花,三個人的所言所行,給楚無痕留下了一個巨大的謎。
這些人想要勸說自己做什麼事情?
楚無痕乾脆找了一個涼亭,坐在石凳之上,靜靜的等着,等着還有人來,能給他一個明確的說法。
希望下次這個人來,不要太過晦澀,希望能夠直接明瞭的告訴他,應該做什麼,他需要做什麼。
靜靜的等着,靜靜的,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就是玲瓏塔上的圓珠,此時的光芒也變得暗淡,甚至看着都有一點要熄滅的意思。
楚無痕等的焦急,等的心煩,等的發怒。
就在楚無痕想要大喊之時,一團紅色的影子從玲瓏塔後飄然而至。
是火鳳凰疾奔而來。
楚無痕心中笑了,他倒要看一看,這個如同一團火一樣,絲毫掩飾不了內心想法的暴躁公主,要給自己演一出什麼好戲。
然而,楚無痕這次的想法錯了。
火鳳凰箭步走到楚無痕面前,看見楚無痕坐在那裡,臉上微微笑着,就氣不打一處來,厲聲喝道:“呸,虧你還是一代魔主,血魔戰隊的成員,就你這猶猶豫豫,窩窩囊囊的,能成了什麼大事?”
火鳳凰不是來給自己演戲的,而是來訓斥自己的?
楚無痕臉上的微笑忽然僵持住了。
他摸着自己的鼻子,剛想要說話,卻被火鳳凰一把將自己的手,從鼻子上打落下來,繼續訓斥道:“我娘,我孃親,還有杏花,她們三個人苦口婆心的勸說你,爲的是什麼,還不是爲了你,她們冒着這麼大的風險,冒着從此之後形神俱滅,再無輪迴,你卻在這兒優哉遊哉,呸,魔主,我看你成不了什麼 大氣候。”
火鳳凰噼裡啪啦的一頓訓斥,楚無痕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他擡頭看着火鳳凰,卻再也不敢摸自己的鼻子。
楚無痕擰着眉頭,小聲的問道:“我不知道她們想要我做什麼?”
“啊?”
火鳳凰驚訝的看着楚無痕,剛纔的拿一肚子怒氣頓時泄氣了,一下子坐在石凳之上,唉了一聲,便瞅着楚無痕,搖搖頭。
“你啊,真是一個榆木疙瘩,我娘不是說了嗎,你放手啊,不要再去糾纏沐寒雨了,從此之後,你走你的陽關道,她走她的獨木橋,你們兩個人井水不犯河水,你繼續當你的鳶天大神,她繼續做她的桃花仙子,這樣的話,你聽懂了嗎?”
火鳳凰盯着楚無痕,真希望他能點頭說懂了。
可是,楚無痕還是搖搖頭,問道:“爲什麼?”
氣的火鳳凰往後一仰頭,差點從凳子上落空。
火鳳凰穩住身子,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勉強能夠壓抑住心中的怒火,繼續給楚無痕解釋道:“爲什麼?你沒有看到我娘讓你看到的畫面?那些都是因爲你,沒有你的存在,那會發生難麼多的事情?”
“你愛上了沐寒雨,上神洛傾顏心中恨意無處發泄,對天道一事肆意妄爲,且洛傾顏本身貪婪無比,無人約束,各族族長更是刻意逢迎,這層層壓力,只能由無辜族民承擔。你也看到了,族民受苦,簡直是草芥都不如。”
火鳳凰說完,嘆了一口氣。
楚無痕完全沒有想到,一向自視清高盛氣凌人的火鳳凰,還有這般胸襟。
楚無痕聽了,接着說道:“那就是讓我去死,死了之後,便一了百了?”
“呸,你死了,誰能斗的過洛傾顏?”
火鳳凰白了一眼楚無痕,不由得怒斥一句。
楚無痕明白了,說道:“哦,原來是這樣。洛傾顏貪得無厭,各族族長刻意逢迎。這一切,不能都怪罪在洛傾顏身上,試問,五大族羣,那個族羣的國都不是四季如春,而族民們卻都生活在天寒地凍的不毛之地?這,難道也是洛傾顏之罪過?”
“呸,我不和你討論誰對誰錯,總之,現在天道已經混亂,人心已經敗壞,若是你再不站出來,爲民請命,我五行大陸將是人間煉獄,這你聽得懂嗎?”
火鳳凰看來是一再壓着心中的怒火,對着楚無痕吼道。
楚無痕點了點頭,說到:“這個我懂,那麼,接下來,就是要告訴我破除這一切的方法了?”
“對,還算有點聰明。”
火鳳凰看着楚無痕來了興致,便連忙說到。
“你只要與沐寒雨解除姻緣,這就相當於破除了洛傾顏的心魔,你這魔主也就難以爲繼。世間的魔,都是心魔,而心魔的起源,是神的恨意。解除了洛傾顏的心魔,自然,玲瓏塔開,你獲得真身……”
火鳳凰還沒有說完,楚無痕截住火鳳凰,說到:“你這個理論,在赤火族的那個晚上,洛傾顏就告訴了我,而且,我知道,這是我成就大神,而且統領天下的捷徑,一夜之間就足可以了。可惜,我不願意。”
“你,你聽我說完,這次與上次不一樣。我知道,你討厭洛傾顏,可是我娘,你總不討厭吧。而且,我娘爲了你,設了牢籠,爲的是你,這次在招搖山,還是爲了你,這一切都是爲了你,不想讓你爲了沐寒雨而丟掉你的整個天下,也不想讓你爲了桃花仙子而成魔,惹天下人唾棄,更不想讓你忽然那天明白過來之後後悔終生……”
火鳳凰說的是激情高漲。
楚無痕聽得卻是心平如水,他只等火鳳凰說完,然後問道:“嗯,那我知道了,奴嫣一切都是爲了我,而且,這次引我來魔幻海,應當是準備好了一起,與我結爲姻緣,是不是?”
火鳳凰聽得楚無痕這麼說,看來奴嫣的心願就要達成,不由得喜笑顏開,對着楚無痕說到:“看來你也不是傻子,一切都知道,那我娘這麼辛苦這麼任勞任怨,爲你做任何事情,都值得了。不過,你要是與我娘結爲姻緣,我該喊你什麼?不會是後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