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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5日的夜晚,從未班公交車終點站下車的公司職員仲田,像是要醒酒似的,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氣,然後朝自己家裡慢慢地走去。
由於傍晚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雷陣雨,道路踩上去有些泥濘。仲田在三十七歲時,纔在這一帶買上了自己的住宅。
公路一直向南延伸,然後向左拐彎。如果穿過小巷子,斜插過去,就可以少走幾步路了。仲田點燃一支菸後,朝昏暗的小巷子裡走去。他知道就在兩、三天之前,這裡曾經發生過流氓襲擊一名公司女職員的事情。但是,自己是一名年近四十歲的中年男人,估計不會被歹徒襲擊吧。
只有三米寬的小巷子兩側,蓋有簡易的小樓,也有不少準備建設的工地,還有一小片雜木林。
下車的時候,還有幾名同行的乘客,但是,當他走到這裡的時候,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是不是應當繞點兒遠路,去走寬敞的大路呢?”仲田心中突然這樣想道。不知道爲什麼,他突然感覺有些不安。
如果走大路,時常會有車燈照過來,但是,狹窄的小巷子裡,是開不進來汽車的,也沒有什麼路人經過。
流氓倒不一定會來,可是,萬一有歹徒搶劫呢?仲田想到這裡,不覺地加快了腳步。
突然,他好像踩到了什麼,差一點兒一個趔趄摔倒了,但是,他終於還是站穩了。然後,他回過頭去,看了看腳下。
一個白色的女用小挎包扔在地上。仲田正是踩着了它,才差點兒一個趔趄摔倒的。
爲什麼這裡有一個女用的小挎包呢?仲田條件反射般地,匆匆向四周看了看。
他的眼睛緊緊地盯着小巷子的前方,前面有三棟沒有賣出去的樓房。在這三棟樓房前面,有一塊寫有“標準公寓熱賣中”的廣告牌,下面正倒臥着一名女性。
2
一直開會開到很晚的南山市刑偵支隊隊長田春達和郝東刑警,在半夜時分,突然接到了報警電話,然後他們便迅速地開車趕到了現場。女屍還倒在小巷子的地面上。
“她叫史芸,年齡二十四歲,住在前面的簡易樓房裡。”先一步到達現場的轄區派出所民警,對田春達警官這麼報告道。
“哎喲,是二十四歲的年輕公司女職員耶?”郝東刑警在旁邊感嘆了一句。
“在死者的女用小挎包裡,發現了公交車月票和身份證。所以,很容易就查到了她的身份,她是人壽保險公司管理科的職員。”派出所民警說道。
“那麼,這個女人的具體死因是什麼?”田春達問。
“大體判定是被勒死的。但是,最後還要由你們刑偵支隊判斷……”
“衣着不那麼亂嘛!……”郝東刑警點頭說。
“是的。好像沒有被姦污過。”民警說。
“兇手爲什麼要殺了她?”田春達又問。
“女用小挎包裡沒有發現錢包。”民警說。
“看來是劫財了?”田春達警官眉頭緊鎖,點了點頭說。
“不清楚。也許是流氓突然起了歹意,一怒之下就下了黑手。”
“反正是有人殺死了這名女性,還順手搶走了她的錢包。”田春達警官點着頭喃喃自語道。
要是這樣的話,這個案子就簡單了。
如果是熟人作案的話,事後要麼會隱藏屍體,要麼破壞所有可以證明死者身份的線索。因爲,假設死者是個住在附近的人的話,一旦查到她的身份,要抓住兇手,只是時間的問題。
但是,這一次可以輕易認定,兇手不是死者認識的熟人。
難道兇手一開始,就是以劫財爲目的,直到搶了錢以後,才起了殺人滅口之心。這樣說來,這應該算是流竄作案了吧?
“來看看她的女用小挎包裡面吧。”田春達說着,迅速戴上手套,打開了白色的女用小挎包。
警察一番檢查之下,發現挎包裡面裝着手絹、化妝品、月票,還有幾包仁丹。果然沒有發現錢包。
“有鑰匙嗎?”田春達警官擡頭問道。 “死者不是住在這一帶嗎?應該裝着房間的鑰匙啊。”
“沒有嗎?”郝東刑警補充問道。
“啊,沒有。難道兇手連鑰匙都偷走了?”派出所警察回答。
“不會吧。鑰匙一定放在了牛奶箱裡。”向海洋刑警說道,“我過去還是單身的時候,總是愛丟鑰匙,就是這麼幹的。這樣就不怕鑰匙丟了。”
也許真的是這樣呢。
“我們去死者的住宅看看吧。”田春達衝着刑警們說道。”
這是一棟新建的四層普通樓。
這裡距離殺人現場不足百米。死者如果走得再快一點兒,也許就能夠安全地趕回到自己的住處了。
警察們走進了樓房入口。因爲已經很晚了,所以,這幢公寓顯得十分寂靜。
史芸家門旁邊果然掛着一個牛奶箱。向海洋刑警過去看了看箱子,說了一句“有鑰匙啊”,便伸手取出了鑰匙。
“哇呀,果然和向海洋說的一樣啊!……”郝東感嘆了一句。
向海洋刑警拿着鑰匙,順手打開了房門,田春達警官等跟着走了進去。
房間裡十分黑暗。向海洋刑警摸索着,打開了牆壁上的電燈開關,電燈一下子亮了起來。
這是一套帶有廚房和衛生間的兩室住房。和年輕姑娘的房間一樣,窗戶上掛有花卉圖案的窗簾,桌子上鋪着刺繡的桌布,但是,這裡讓人覺得,房間陳設有些過於華麗了。
年輕的公司職員被世人稱作“單身貴族”,只要看了這套房間後,大概就可以明白這個詞的意思了。
在這個有兩室的房間裡,三面鏡的梳妝檯、衣櫃、電視機、小型的立體聲音響,席夢思牀,成套沙發,應有盡有,而且,還都是相當高檔的名牌產品。
刑警們打開大衣櫃一看,所有衣服,都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那裡。
“本來可以好好地享受人生的,實在太可惜了!……”向海洋刑警用沉重的口吻說道。
“誰都不想早早地離開人世呀!……”田春達警官附和了一句。
“這個房間,好像與案件沒什麼關係吧。”向海洋刑警一邊說着,一邊環視了一遍這個房間。
如果這是一起流竄犯罪案件,那麼,就與死者的日常生活沒有什麼關係了。這一點是肯定的。田春達警官也這樣認爲。
田春達的眼睛突然盯住了房間的一角。
“喂,怎麼啦,田隊?……”郝東見狀,立刻追問了一句。
“快看看那個書架,從上數第二排的書都放倒了。”田春達皺了皺眉說道。
“可不是嘛……”郝東刑警也歪着頭說了一句,“爲什麼要倒着放呢?”他眨巴着眼睛,歪着腦袋瓜兒問。
顯然,這個現象,不能簡簡單單地認爲:死者史芸,是個喜歡倒着擺書的人。因爲僅僅是第二排的書放倒了,這就不自然了。
“我看還是再重新搜查一遍吧!……”田春達警官低頭說道。
於是,他們又打開大衣櫃看了看。剛纔還覺得沒有什麼異常,但是仔細一看,覺得內衣是雜亂地塞進櫃子裡的,而且,一些內衣都沒有開封,被揉成一個一個的團兒,隨隨便便地塞在了衣櫃裡了。
他們又來到廚房看了看,閃閃發亮的餐桌上,放着酒杯和茶杯,都是清洗好之後,扣在桌面上的。看來史芸是個愛整潔的女人。這就與剛纔看到的,把新買的內衣揉成團兒,隨隨便便就胡亂塞進衣櫃裡的情形,產生激烈地矛盾了。
“好像有人進過這個房間。”郝東刑警肯定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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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看來,把鑰匙放在牛奶箱裡,似乎就有些可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