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清榆道:“這麼說,是我害了他們。”
南宮吹雨沉默了許久,這才說道:“這回,我們要讓諸葛瑾做夢也想不到。”
高清榆不解地望着他,等待他往下說。
“既然莊主的朋友幫不了我們,我們何必還要去求他們?”南宮吹雨堅定道。
高清榆沮喪道:“連朋友都無法幫忙,還去求誰。”
“敵人。”南宮吹雨道:“諸葛瑾再聰明再狡詐,也不會想到我們會向昔日的敵人求助。”
高清榆更加不解。
南宮吹雨接下去說道:“我已經想好了,決定請藏劍莊樊莊主幫忙。”
高清榆驚道:“樊惜金?”
南宮吹雨點頭,道:“正是。”
高清榆苦笑道:“大哥難道忘了,十二年前我爹一劍削了樊莊主兩個手指頭?”
南宮吹雨道:“我當然不會忘記,當年樊莊主敗在高莊主劍下時,曾發誓十年後報此仇。”
他說着皺起眉頭,接道:“可不知爲何,十年後他並沒有找莊主報仇,也許早就忘了此仇。”
高清榆搖頭道:“斷臂之仇,豈會忘記,我想他聞知紫霞山莊化爲灰燼,高興得設宴慶幸呢!”
南宮吹雨道:“少莊主此言差矣,大凡真正的高手,都因找不到對手而倍增寂寞,樊莊主的武功已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
“他肯定失去一個像高莊主這樣可以放手一搏的對手而惋惜。”
高清榆道:“就算樊莊主不再痛恨我爹,但他怎會幫我們對付諸葛瑾?”
“我當然有辦法。”南宮吹雨問道:“你知道樊莊主最大的嗜好是什麼嗎?”
高清榆答道:“江湖上人人都知道樊莊主最愛收藏名劍及劍譜。”
南宮吹雨又道:“第四次華山論劍時,誰的劍法天下第一?”
高清榆道:“第四次華山論劍乃是一百五十年前,據說那時有資格參加論劍的高手有十三位,最後僅剩兩位決鬥的高手是邪教教主令狐雪和正派武林盟主卜文遠。”
南宮吹雨道:“後來呢?”
高清榆遲疑道:“後來的事江湖上衆說紛紜,有人說令狐雪和卜文遠同歸於盡。
“有人說是令狐雪略勝一籌,一劍穿透卜文遠的心臟。
“還有人說卜文遠的陽明劍首先挑斷了令狐雪的雪陰劍,令狐雪自知不是對手,便自絕華山之巔。
“不過,這些只是傳說,究竟結果如何,誰也不知道。”
南宮吹雨微微道:“一百五十年前的事情也不知道,當然,雪陰劍肯定沒人見過,誰也不知道它是什麼樣子,我們不妨用它來利用樊惜金……”
高清榆心念電閃,早已明白南宮吹雨的意思,說道:“大哥是想詐稱得到了雪陰劍或陽明劍,然後獻給藏劍莊同時要求樊惜金殺了諸葛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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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宮吹雨笑道:“少莊主以爲如何?”
高清榆道:“雪陰劍和陽明劍乃是劍中至尊,樊莊主肯定會大感興趣,只是他會相信我們嗎?”
頓了一下,然後也笑笑,接道:“這種事情,別說樊莊主,連我們自己也覺得毫不可信。”
南宮吹雨道:“世上的事有時很奇怪,越覺得不可相信,越有人相信。”
高清榆仍道:“當然是有求於他纔會把舉世罕見的寶劍送給他,要是無所求,他纔會覺得奇怪呢!”
高清榆一想也對,說道:“那雪陰劍呢?”
南宮吹雨笑道:“雪陰劍當然在華
山,埋藏在岩層裡或者遺落在谷底的草叢間。”
高清榆被南宮吹雨感染了,他開始興奮起來,剛纔還一百個不相信,現在彷彿看到了樊惜金跟他們一道殺了諸葛瑾報了大仇。
南宮吹雨這時道:“要是樊莊主覺得雪陰劍還不夠,我們可以把斜風劍法也給他,這樣,不怕他不幫忙。”
高清榆此刻滿腦子是報仇時手刃仇敵的情形,答道:“是啊,只要能報仇,任何東西都不足惜。”
正在這時,聽得屋頂有片瓦發出輕微的“咔嚓”聲。
高清榆立時清醒,凝神細聽。
過了一會,不見再有異樣的聲響,才說道:“隔窗有耳,咱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
南宮吹雨也聽到了瓦背上發出的聲響,他第一個反應是算命先生在偷聽他們的講話,在他看來,除了算命先生,任何人也不可能無聲無息潛入他的聽覺範圍之內,因此他不虞有它,說道:“是風吹動瓦片的聲音。”
高清榆警覺道:“大哥,睡吧。”
次日一早,他們便向趙文伯告辭。
趙文伯極力挽留,高清榆道:“文伯兄,你的盛情我們心領了,若不是我有仇在身,一定在這裡住上一年半載。”
趙文伯道:“你的仇就是我的仇,賢弟如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高清榆感動道:“我們此去華山,希望有所收穫。”
趙文伯詫道:“你們去華山幹什麼?”
高清榆早已將趙文伯視爲知己,當下便把昨夜與南宮吹雨商量的事說給他聽,末了,高清榆道:“但願老天有眼,讓我們找到雪陰劍或陽明劍。”
當然,他並沒有說出若是找不到寶劍,便會以一柄尋常之劍代替寶劍去騙樊莊主。
儘管他把趙文伯視爲知己,但還是留下一點秘密。
趙文伯聽完道:“恭祝少莊主早日手刃仇家。”
這次,他把“賢弟”又改成了“少莊主”,以示敬重。
這時,趙文伯的表弟錢小柳從後院馬棚裡牽出七匹馬。趙文伯道:“此去華山足有五百里路,這七匹馬,權當兄弟的一點心意吧。”
高清榆這下並未客氣,只說道:“那就多謝了。”
一人挑了一匹馬,南宮吹雨和高清榆挑的是白馬,霜葉紅和霜葉白的馬則是灰白色的,湯哲仲曉甫和範世慰的是黑馬。
七個人正要上馬,忽聽錢小柳叫道:“兩位姐姐稍等,你們忘了帶東西。”
他說着轉身飛快地上樓而去,不一會,他手裡拿着一個小竹籃,竹籃裡還有一個用五顏六色的布紮成的娃娃,他把竹籃遞給霜葉白,說道:“姐姐,這個東西是你昨天買的,怎不帶走?”
霜葉白一指霜葉紅笑道:“是她買的。”錢小柳轉身遞給霜葉紅。
霜葉紅這時已跨上馬背,她望了一眼南宮吹雨,南宮吹雨也望着她,霜葉紅嫣然一笑,對錢小柳道:“小弟弟,這一竹籃人就送給你好了。”
錢小柳連忙歡喜道:“謝謝姐姐,謝謝姐姐。”
七個人騎馬遠去,霜葉紅仍聽得錢小柳大聲說:“姐姐,一路平安!”
其時他們離天龍客棧已是甚遠,錢小柳的聲音他們卻聽得很清楚,誰也沒在意他的聲音怎麼會傳得這麼遠,彷彿是中氣充沛之人發出的聲音。
只有霜葉紅怔了怔,她忽然覺得錢小柳的聲音好像在哪兒聽到過。
這個念頭只在腦中一閃,很快就遺忘了。
七個人,七匹馬,疾馳而去。
一行七人曉行夜宿,一路上除了填飽肚子,很少耽擱。
數日後便已到了西嶽華山所在的陝西境內。
入陝西一日後,道路變得難行,時不時得翻山越嶺,速度自是慢了許多。
這日將晚,七人在一片起伏的山林間穿行了半天,仍未走出山林,更不見有客棧或人家。
衆人在一個山坡上駐足四望,見前面莽莽林海,一望無際。
霜葉白在馬上嘀咕道:“是不是走錯了方向?”
高清榆一路上跟霜葉白說話最多,見她心急不安,便安慰道:“姑娘別慌,就算出不了山林,棲身之所總能找到的。”
於是,又縱馬疾馳。眼見天色漸黑,顯然,想要在天黑之前穿出這片山林是不可能了。
衆人索性下馬,商議分頭去找棲身之處,希望能找到破廟或尼姑庵什麼的。
開始,七個人一道緩緩往西行,走了一段,一無所獲。
南宮吹雨皺眉道:“不如大家分頭找,也多些希望。”
霜葉白一聽有理,馬上說道:“對,是應該分頭找。”
其實,她是擔心找不到棲身之屋。
七個人便分成三組,一組是湯哲,仲曉甫和範世慰,他們三人往東尋找,一組是南宮吹雨和霜葉紅,往南尋找,高清榆和霜葉白則往北邊去。
本來,霜葉白不想跟姐姐分開,可是她又怕自己跟姐姐兩個人遇到意外時勢單力孤,因此便讓姐姐跟南宮吹雨一道,而自己則與少莊主一起。
過不多時,只聽往東邊尋找的湯哲叫道:“少莊主,這裡有座破廟!”往南及往北的兩組人聞言,急急地趕過來。
只見幾株大樹下,一座小廟顯得廢舊不堪,但廟門卻緊閉。
仲曉甫上前打門,那門似被人從裡面閂住了,一時竟推不開。
仲曉甫轉身對高清榆道:“少莊主,門被閂着也許這裡有人住。”
高清榆環顧左右,左邊是一道山谷,右邊是巖壁,皺眉道:“這種地方,該不會有人住的。”
仲曉甫於是將門捶得咚咚直響,裡面並無反應。
湯哲走過來,一擡腳,將門踢開,衆人便魚貫而入,破廟裡蛛網亂結,此時天色雖暗,但由於廟頂有一角已經塌出一個大窟窿,暗淡的光線照進來,勉強還可以看見廟裡的什物。
其實,廟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張長凳子而已。
廟雖小,但容納七個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霜葉白見這一夜不用露宿松林,自是高興不已。
霜葉紅則到廟外折了一些松枝,再用青藤將松枝綁在一根木棍上,以作掃帚之用,將地上打掃乾淨。
忽然,霜葉紅髮現牆角有一塊亮晶晶的東西,便拾起來遞給南宮吹雨,說道:“這是什麼東西?”
南宮吹雨接過一看,見是一截鐵塊,他細心地用手指觸摸,鐵塊的一邊鋒利無比,恰似刀鋒。
南宮吹雨心中一動,尋思道:“這分明是一個被削斷的刀頭,荒山僻野,怎麼會有刀頭?難道這裡有人曾動手交戰?
正在這時,正廟後查看的高清榆也叫道:“南宮大哥,你過來看!”叫聲甚是驚奇。
南宮吹雨轉到廟後,見高清榆從地上拾起一樣東西,說道:“南宮大哥,這是一截刀柄,奇怪,這種地方怎麼會落有刀柄呢?”
南宮吹雨接過刀柄,刀柄甚是光滑,顯是這柄刀乃常用之物,不然,刀柄不會這般光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