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衆將連同笑雪風等幾人,在楊景帶領下到了校軍場,此時天將日暮,金黃色的斜陽照在將士們的鎧甲上熠熠生輝,威風凜凜。
校軍場上,當中一杆大纛旗足有十幾丈高,迎風飄擺,刷拉拉直響,幾百名士兵在中軍帶領下正在操練。
只見士兵手持長矛利盾來往穿梭,如同走馬燈一般,一會兒青龍陣,一會兒百虎陣,須臾又轉化爲一字長蛇陣,真可謂陣套陣,陣挨陣,陣連陣,大陣套小陣,子母鴛鴦陣,變化萬千,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僅僅幾百人走動起來如同千軍萬馬一般,時而殺聲陣天,時而又寂靜無聲,軍士們個個盔明甲亮,精神抖擻,如同下山猛虎一般。
笑雪風等幾人連連點頭,暗暗佩服楊延昭不愧爲名將之後,帶兵有道,佈陣有法,訓兵有數。
如今玲兒也已找到,又有幾位紅顏美人相陪,三郎很是愜意,感嘆之餘忽然詩興大發,脫口吟道: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
“好詩句,笑公子果然文采斐然,所吟所頌氣勢磅礴,開合大氣,頗合我意!”
楊景一番讚歎,手下將領倒也有幾位曉得詩詞,也跟着連聲稱讚,只有孟良、焦贊兩個大老粗拍着腦門,不知所云,見衆人誇讚,便也跟着哼、哈附和兩句。
其實笑雪風所吟誦的這首詞本是南宋愛國詩人辛棄疾所作,他也算是將未來的文化用到了現在,可是辛棄疾要在百年之後才能作這首詞,所以不管他如何引用,別人卻皆以爲是他所作。而笑雪風也僅是用這首詞來抒發下自己初到軍中的感受而已。
忽然,楊景一擺手。就見一名中軍官快步跑上帥臺,一晃手中小黃旗,軍兵們立即縱列成隊,方方整整。片刻之後莫大的校軍場內鴉雀無聲,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到元帥身上,等着他下達軍令。
只見楊景一招手,自軍中跑過來兩名中軍官,每個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鬼頭刀,顯是頗具力量之人。
只聽楊景道:“久聞笑公子及幾位姑娘在武功上都有相當的造詣,可否給軍士們過過目,與我手下兩位中軍演示兩招,讓大家開開眼界?”
衆軍士一片譁然,連同元帥身後的幾位將軍都撇起了嘴,都道這幾人除了弱不禁風的書生,便是嬌滴滴的姑娘,漫說讓他們過招,但就那鬼頭刀他們便拿不起來。
孟良知道笑雪風武功高強,可怎麼也不相信幾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能有什麼本事,是以在後面緊着催促道:“是啊,幾位姑娘若有本事給我們露幾手啊。”
焦贊也是連聲附和,兩人皆是一副惟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笑雪風微微一笑,衝着許南蓉道:“蓉兒,這場就交給你吧。”
許南蓉本不是掙強好勝之人,見心上人如此說,也覺得有必要露幾手給他們看看。
當下走到場中,回身抽出長劍,抱拳道:“兩位軍爺,請!”
她本是當代世外高人聶隱孃的弟子,雖說僅學藝三年,但對付一般的武林高手還是綽綽有餘,自不會把兩個軍人放在眼裡。
兩人見她果真要動手,反而尷尬起來,衆目睽睽之下,兩個大男人打一個風姿卓越的女子,即使贏了也會被人瞧不起,是以兩人你推我搡互相推脫起來,誰也不肯上前。 шшш. ttka n. C ○
許南蓉見兩人瞧不起自己,黛眉倏地立起,怒道:“不要爭了,兩位軍爺一起上吧。”
此話出口衆將皆不免竊笑,暗道就瞧你那小蠻腰宛如楊柳一般,一鬼頭刀下去,不用說刀砍,就那刀帶起的風都能把你刮個跟頭,還能動手過招,真是奇了。
楊景也有些不信,暗忖這兩名中軍力大刀沉,若是兩人齊上,就是自己親自動手也不敢說很快就能取勝,可見人家姑娘一臉不以爲意的樣子,不好再推脫,只得道:“兩爲將軍就一起上吧,還要小心不要傷了許姑娘纔是!”
兩人無奈只得上前動手,初始兩人惟恐傷到許南蓉,處處留情,不肯出全力,沒過幾個照面,衆人都看出了眉目,許南容長劍刷刷點點,輕靈已極,每每刺到兩人要害之處便收手,而這兩人根本不能近到許南蓉三尺之內。
兩人屢遭許南蓉手下留情,此時也明白過來,互相遞個眼色,不再容情,紛紛全力搶攻過來。
許南蓉正要兩人如此,否則自己又怎好贏得二人,三人各施本領戰在一起,初始大家以爲這嫵媚動人的姑娘沒什麼力氣,很快就會敵不住自己敗下陣來,哪成想人家絲毫不懼刀劍相碰,若非二人鬼頭刀分量極重,恐怕在力量上還要不如人家姑娘。
轉眼三人鬥了七八個回合,許南蓉見時機已到,突然加快了劍式,霎時兩人只覺四周皆是劍影,無孔不入,兩人立刻疲於應對,狼狽不堪。
猛然間許南容劍走輕靈,透過鬼頭刀向一人咽喉點來,這位將軍眼見已經躲無可躲,視死如歸的一閉眼睛矗在當地,後面那人見夥伴危險忙揮刀來救,卻被許南蓉側身閃過,伸出左手彈在他刀背上,此人只覺手腕發麻哪還能拿捏得住鬼頭刀,“噹啷”刀落塵埃。許南容不待他反應過來,一隻芊芊秀腳已點到他咽喉上。兩人皆是閉着眼睛滿臉通紅的矗在當地。
“好,好……好功夫!”
場下歡聲雷動,一片叫好之聲,楊景微微頷首道:“許姑娘好功夫,還請姑娘手下留情!”
許南蓉收回招式,向着兩人抱拳道:“兩位軍爺,承讓了!”
說完歸劍入鞘,輕擺蓮步,款款回到笑雪風身邊站定,美目流盼向笑雪風瞟了一眼,那意思:怎麼樣?還成吧,沒給你丟臉吧?
笑雪風點頭表示讚許,許南蓉笑盈盈地站在當地,不再言語。
楊景這次也算開了眼界,只道幾人皆懷上乘武功,不敢再大意,沉聲道:“孟良!”
“在!六哥有何吩咐?”
“你去跟幾位姑娘比試比試!”
孟良此時見識了許南蓉的功夫,也有點心虛,可是這股比武的風也是他吹出來的,如今元帥點到他頭上,他又哪能退卻,只好拎着一把大斧子硬着頭皮來到場中,一雙大眼睛滴溜溜亂轉,卻不知這次是哪位姑娘出場。
笑雪風望了望許豔珠道:“珠兒,這次就由你向孟將軍討教可好?”
許豔珠早就對孟良憋了一肚子氣,見他自己送上門來,正是自己出氣的好機會,當下滿心歡喜道:“好,這場就由我來試試孟將軍有何驚人本領,竟然不把我們幾個女子放在眼裡!”
孟良見她來到場中,知道來者必有所備,不待許南蓉動手,已搶先掄着板斧將自己一馬五式使了出來,只聽他如驚雷乍響般喊道:“劈腦門啊!”
大斧子挾着風聲,嗡地向許豔珠頭頂砍來,此時許豔珠所擎正是丐幫綠玉杖,見他一斧劈來,櫻脣一撇,冷哼一聲,也不知怎地眼前便沒了她的蹤影,待孟良低頭看時卻見一柄涼哇哇、綠幽幽的玉杖正頂在自己的下巴上。
孟良大駭,忙側頭閃開,口中高喊道:“扎眼仁啊!”
大斧子斜着向許豔珠眼睛掃來。
許豔珠有意拿他尋開心,好讓他當衆獻醜,身形微動便已閃開,一擡手,玉杖又頂在他的下巴上。
孟良此刻再愚,也知道自己不是人家對手,可此時此刻他一個元帥的二弟,威風八面的大將軍如俯手認輸,豈不讓兵丁們笑掉大牙,當下強忍着厚臉皮,一側頭,又是一式“剔擡股”向許豔珠攔腰砍來。
許豔珠咯咯嬌笑,一縱身便停到了他的斧頭上,擡手處綠玉杖又到了孟良的下巴上,把個孟良臊得紅臉變成了紫臉。
可他猶自拉不下臉來認輸,大斧子向下一翻企圖將許豔珠扣在地上。
哪知許豔珠身如一片飄葉滑到了一旁,孟良氣衝斗牛,反手大叫:“砍肉錘!”
大斧子橫掃而過,向許豔珠脖子砍到,許豔珠有意想看看他到底還有什麼本事,微一矮身,明晃晃的斧頭自頭頂滑了過去。
孟良見她不來挑自己的下巴,心神稍定,一反手叫道:“杵!”
斧撰閃電般向許豔珠後腰捅來,他這一招本來是兩軍陣前交戰時二馬錯蹬用來捅敵將馬屁股的,好在他還知道許豔珠是個女孩家,手腕向上用力這才朝她腰間捅來。
許豔珠不由暗贊:“嗯,不愧爲邊關大將,果然有些本事。”
忙錯身橫移,將他這雷霆一擊讓了過去。
孟良一馬五式用完,便又從頭開始喊:“劈腦門啊、扎眼仁啊、剔擡股啊……”反反覆覆始終是那幾招。
許豔珠險些樂出聲來,暗忖道:“哼,搞了半天你反反覆覆就這幾招啊,看本姑娘怎麼讓你難堪。”
當下主意已定,不管孟良如何出招,綠玉杖始終如先前那般頂在他的下巴上。
孟良進不得,退不得,只氣的哇哇大叫,頷下鋼髯根根直立起來。
衆人見他模樣,無不鬨堂大笑,楊景早看出他不是人家姑娘的對手,見他已吃夠了苦頭,卻還在死撐着,忙高聲道:“住手!”
許豔珠蛾眉微蹙,閃身退在一旁,把個孟良晾在了當場,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纔好。
楊景咳嗽一聲道:“孟良,還不退下,還想再和人家比試是不是?”
孟良耷拉着腦袋,悻悻走到一旁,擡頭偷偷望了一眼許豔珠,見她正似笑非笑地望了自己一眼,剛剛褪下去的紫臉,騰地又紫了起來,忙轉身閃到了衆將的後面,直從腦瓜頂羞到腳脖子上,好不難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