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藥三郎也是滿嘴滿臉的血,此時他已顧不上這些,撕下自己的一塊長衫,爲排風包紮好了傷口,飛身到了排風身後,雙掌抵着她的玉背,催動內力源源不斷地輸入排風體內,他已下定決心,只要排風能醒過來,哪怕把自己的一身功力都耗盡他也願意。
一旁卡秋莎也走了過來,滿臉驚恐而又期盼地望着排風蒼白的臉頰,希望有奇蹟發生,希望她能醒過來。
雪靈丹不愧爲九天玄女的內傷良藥,當三郎滿臉汗珠滾滾落下時,排風嘴角又是一股鮮血溢出,眼睛無力地睜了開來,“三郎哥。”一聲氣若游絲充滿眷戀的喊聲。
“排風,你怎麼樣,你一定要堅持下去,你一定會沒事的。”
“三……郎……哥,我想和你成親……”
“等你好了我們馬上成親,排風,你一定要堅持下去啊!”三郎星目含淚,臉頰上掛着淚珠。
“我不行了,我……好冷,三郎哥,抱緊我!”排風的臉色如白紙,一陣**。
三郎緊緊將她摟在壞內,臉貼着她的臉,這個從不輕易流淚的漢子已是泣不成聲。
排風無力的睜着眼睛看看了看自己救下來的卡秋莎。
卡秋莎怯生生地向前走了一步,“排風姑娘,你怎麼樣啊,別嚇我呀,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一定要活着呀。”
“秋……莎姑娘,我知道……你……喜歡三郎哥,替我照顧他……”
排風艱難地將臉轉過來靠在三郎的臉上,深情脈脈地望着他,“三郎哥……我走了,你……不要……惦……記……我!”
她的頭埋在心上人的懷裡,右臂緩緩垂下,安詳而又不甘心地閉上了眼睛。
卡秋莎傻了,兩眼癡呆,若不是自己一時任性闖入陣中,排風怎麼會死?
三郎緊緊地摟住排風在她的臉上摩挲着,說不出話,只有眼淚一遍遍地流下。星辰子的話在他耳邊響起,“順其自然,此劫非劫,明知不可爲而爲知,必生血光之災……”
她不救人就不會死,可是不救人她就不是排風了,自己真後悔不該聽她的話讓她來。
衆人見他模樣也不敢勸,幾個姑娘也跟着掉淚。
也不知什麼時候三郎才抱着排風的屍體茫然地回到帥帳,站在那裡看着排風的屍體發呆,因爲他意識到,自己只要放下她,就永遠地失去她了,失去了這個陪自己踏遍天涯,衝鋒陷陣,卻無怨無悔,一直深愛着自己的女人。
……
張小玲親手爲排風換上了新娘紅妝,三郎望着她安詳潔淨的臉,掉着眼淚將一方紅蓋頭蓋子排風的頭上,天波府已經答應她們的婚事,她已是笑家的女人,這樣也算是圓了她的心願。
一處新墳前,是三郎用手指刻的字:愛妻排風之墓,笑雪風立。上面還沾着斑駁的血跡,他要把自己的血融入這塊石碑,與排風融合在一起。
一天以來三郎就靠在墓碑旁發呆,也不說話,面無任何表情。幾位夫人遠遠站着,無人敢來打擾。
卡秋莎也站在姑娘們當中,四劍時不時看她一眼,雖不至上前質問,但目光中明顯帶着鄙夷。許豔珠就更直接了,如刀子一般的目光滿是厭惡地看着卡秋莎,似乎要把她的肌膚都割開一般。
卡秋莎滿臉的謎茫和無助,藍藍的眼睛已不再那麼活潑明麗,她偷偷望了望衆人厭惡的眼神,慢慢地走到了墓碑前,試探着道:“三郎哥,都怪我,我……”
“你怎麼沒死,給我滾!”三郎怒不可遏地嘶吼一句,彷彿所有的話都彙集成了這一句話。
卡秋莎被罵的滄然退後一步,呆呆地難以置信地望了片刻,忽然清淚滾滾而下,一聲悲鳴掩面飛奔而去。
許豔珠、林舞兒動了兩步,見別人都沒動,硬生生又把腳步收了回來。
倒是張小玲識大體,高喊道:“秋莎姑娘,回來,你去哪裡?”
可她本就武功盡失,懷裡還抱着個孩子,又不能去追,卡秋莎很快就消失在了樹林深處。
三郎連動也沒動,仍然面無表情,自己最尊敬、摯愛的女人沒成親就走了,他心裡滿是恨意,此刻竟然不知所以地發泄在了卡秋莎身上,罵完了他似乎覺得憂結的心緒敞開了些。
張小玲將孩子交給丫鬟款不上前:“官人,秋莎姑娘走了,你快去看看,莫要出了什麼事纔好。”
“走就走吧,她不在這裡倒是省了許多麻煩。”
三郎面無表情擡頭看了看衆人:“你們都回去吧,我再陪陪排風!”
張小玲無奈剛欲轉身,許倩蓮走了上來呵斥道:“三郎,你是三軍統帥,兵之膽將之魂,你這個樣子三軍將士怎麼辦,萬一柳玉庭帶兵來襲擊,三軍無主吃了敗仗你對得起大家嗎?”
“呃……”一席話讓三郎猛然清醒過來,站起身來凝望了墓碑片刻,長出口氣道:“走,大家回營……”
方到帥帳門口,帳內走出一出家老尼,三郎擡頭一看,來不不是別人,正是天池佛尼。
三郎心內一凜,卡秋莎剛走她就來了,自己如何對她交代。
他正在猶豫,天池佛尼已經走了上來,高頌佛號:“阿彌陀佛,三郎,軍中的事我已知曉,我那徒兒生性爛漫闖下了大禍,貧尼在這裡替她陪罪!”
三郎見人家代徒兒賠罪更加窘迫,喃喃道:“前輩,雪兒姑娘去完顏部搬兵了,秋莎小師妹麼……”
天池佛尼見他面色連變,情知不妙,追問道:“卡秋莎她怎麼了?”
三郎知道隱瞞不住,硬着頭皮道:“她……她可能返回太虛峰了!”
“嗯?她不是不願意回去麼?怎麼走了?”
三郎窘迫無比,不知如何作答,許南蓉忙上前道:“陣中發生的事想必前輩已經知道了,排風姑娘陣亡,卡秋莎她……她心中愧疚,自己偷偷走了。”
天池佛尼輕嘆一聲:“這個丫頭,就是任性,好吧,她既然不在貧尼也回去了,她回去找不到我又要出亂子了。”
說完向衆人拱拱手:“貧尼告辭!”
“前輩,三郎有事相求!”
天池佛尼停下了腳步:“什麼事,但說無妨!”
“前輩可知這陰屍陣如何破法嗎?”三郎滿臉的期盼望着他她。
天池佛尼打個稽首:“此陣我當年倒是聽師傅提起過,不過師傅說已經久已失傳,卻沒想到出現在這裡。”
三郎大喜,“前輩可知如何破得此陣嗎?”
衆將也是一陣歡欣,齊把眼睛望向了天池佛尼。
天池佛尼老臉一紅,壽眉展動了兩下:“既已失傳,我又怎知破法?不過貧尼可將所知盡皆相告!”
衆將一聽無不失望。三郎忙一揖到地:“三郎聆聽教誨。”
天池佛尼道:“據說此陣依天象機裡而成,可操縱那些已死去的人重生……”
“重生?這麼說苦智大師與雙奇兄弟還活着?”
老尼姑望了他一眼嘆道:“所謂重生只是武功重現,而人卻已無思維能力,雖然活着也不過是行屍走肉爾,一旦此陣被攻破,這些人也將再次重埋地下,不復生還。”
“啊!”衆人齊驚呼出聲,古侗道:“怪不得那些怪物行爲僵板,原來是身體被人操控,實際上已經死了?”
天池佛你高聳佛號:“不錯,雖仍功力無匹,實際上他們已死,此陣可怕之處在於死去的人不管是對方還是己方都會被重新操控煥發戰鬥力,這樣一來那些怪物就會無窮無盡,極難攻破!”
“這麼說此陣不是永無攻破之日了?”孟良在旁邊喊了一嗓子。衆將也跟着附和,一片悲涼神情。
天池佛尼忽然臉色一變,“也不是無破陣之法,這些鬼怪之物,實際上都是由佈陣之人操控,只要殺了他此陣不攻自破。”
三郎一臉默然,柳玉庭曾以肉身硬接他一掌無法無損,想必已練成了什麼不世武功,又躲在陰屍陣內,哪是那麼好擊殺的?
天池佛尼說完話也不管他們怎麼想,兀自道:“貧尼所知已盡皆相告,告辭了!”
聲音響處已飄然而去。
張小玲忽然上前道:“官人,妾身忽然想起來了,當日柳玉庭曾在黑水神功欲吸收我一身武功,就是月圓之時,近來京城連發採花大案,案發也是在月圓之時,想必這些都是柳玉庭所爲,用以採陰補陽,想必他的魔功已經練成了。”
三郎連連點頭,“玲兒所說我也想到了,那柳玉庭的魔功已成,怪不得苦智前輩遭其毒手,就是我想勝他也難吶!”
衆將一聽雖然對他採花盜柳恨的咬牙切齒,卻也是無可奈何,一片嘆息之聲。
九天玄女冷笑道:“三郎,也莫太過長那狗賊威風,若是你有那無堅不摧的寶刀在手,又怕他何來?”
三郎苦笑道:“師母,救排風之時我曾打過他一掌,他居然絲毫無損,想必功力已遠在我之上,即使我有寶刀在手,他手中也持有魔劍,很難勝他,何況我的寶刀一直在白雲童子那裡,不知被他藏在何地,極難尋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