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竟然……
是他。
我有猜想到過這個人,如果我的夢不僅僅是夢的話……
“我之前的夢,是不是夢?”
我在腦海中問道。
文森特的聲音傳來:“你自己應該已經有了猜想了,何必再來問我?”
“我的猜想對不對呢?”
“……”
文森特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看來,是對的。
沒錯,我有我的猜想。
那些夢並不僅僅是夢。
不單單是因爲那些夢都真實的過頭了,更是因爲我現在的昏迷。
曾經有不止一個人不止一次的告訴我,知道的太多會死。
如果那些夢僅僅是夢的話,那我應該不算是“知道的太多”。現在我也就不應該出現這種昏迷不醒的情況。
反過來說,我現在出現了這種昏迷不醒的情況了,就證明我“知道的太多”了,也就是……那些夢中的事情都是真實存在的。
包括夢的結尾中,我對夜沐和艾琳娜的仇恨……
“原來……如此……”
做了這些夢,我對於從六月三日開始的接連不斷髮生在我身上的事情都有了個解釋。
爲什麼夜沐和白沐會在六月三日就找上我,爲什麼張道陵等人會認得我,爲什麼他們會那麼仇視艾琳娜,爲什麼魂戒會在我手上,爲什麼……文森特會出現在這裡。
在我做的最後一個夢的最後一截中,我記得那個僞裝成了陳局長的範海辛所說的話。
他告訴了我艾琳娜的目的。
我知道那很有可能是在離間,但是種種事實卻讓我不得不去相信。
艾琳娜的目的,毫無疑問是復活文森特。
範海辛說,白沐身體裡的另一個靈魂,就是文森特。
至於夜沐爲什麼會變成文森特,這一點我也不知道。
但是毫無疑問,現在跟我對話這人的身份,就可以確定了。
文森特忽然說道:“我希望你能夠去阻止艾琳娜。”
“什麼?!”
我詫異問道。
阻止艾琳娜?艾琳娜不是他老婆嗎?
“你難道沒有覺得這一切都太過巧合了嗎?”文森特說道。
“巧合?”
“我就這麼巧合的出現在了白沐的身體裡,艾琳娜就這麼巧合的出現在了和白沐同城,而且和白沐關係非常近的你的身體裡;艾琳娜那麼巧合的失憶,被該隱擄走,我就巧合的和我的屍體融合爲一了。”
文森特一點一點的點出。
被他這麼一說,我也是一愣。
“艾琳娜是被該隱擄走的嗎?”
在做完那些夢之後,我也有了這個猜測,只不過自己不能夠證實。
“嗯。你或許可以想想,她是故意的。”
我沉吟良久,最後說道:“你,不對,艾琳娜當時進入我的身體可能是早有預謀的,但是你所說的故意被該隱給擄走,這應該真的是巧合。”
文森特先是沉默,隨後問道:“哦?爲什麼?”
“當時張道陵給艾琳娜算過,他說艾琳娜的的確確是失憶了。不然的話……我估計他們也根本不敢把艾琳娜和我放在一間屋內。”
“張道陵……嗎?”
我看到他對於這個名字生疑,立刻說道:“關於張道陵和艾琳娜的恩怨不知道你知道多少。但是我憑藉我……還有原來的我對於張道陵的瞭解,關於艾琳娜的事情,張道陵都是會絕對認真的。”
文森特應是:“我知道,其實當時艾琳娜就是爲了幫我才殺的……那個狐狸。而且是錯殺,我們需要的只是一隻最普通的華夏妖怪的血肉靈氣,根本不用那隻狐狸那麼高級的。”
“不管當時你們的目的是什麼,我知道的結局就是小狸死了,張道陵悲痛欲絕。張道陵對於別的事情可能虛僞,可能僞善,可能會有陰謀陽謀層層疊疊,但是對於小狸的事情,張道陵絕對不會有半分弄虛作假和鬆懈,這點我敢肯定。當夜沐告訴張道陵他弄丟了靈杖的時候,張道陵差點就殺了夜沐,差一點點就失控了……”
文森特又沉默了,這次沉默的時間更久,久到我以爲他消失了。
“的確,我對不起張道陵。我也是,夜沐亦如是。我們都欠他的。”
我聽到他長嘆了口氣,然後道:“現在雖然用的還是我的身體,但是夜沐所殘留的記憶我也是能夠感受的到的,張道陵很愛小狸,愛了千年。但是他的感情絲毫都沒有變淡,就好像……夜沐於你一樣。”
我卻是抓住了他話中的一個詞:“你說……殘留的記憶?!夜沐他怎麼了?”
“就和白沐醒來夜沐就會消失,夜沐出現白沐就會沉睡一樣,我活過來了,夜沐就會……消失。”
我心中先是狠狠地一縮,但是沒多時立刻說道:“你在騙我。”
“……”
“說說你的真正目的吧,從一開始讓我去阻止艾琳娜,到現在欺騙我。”
“你怎麼知道我在騙你?”
我深吸口氣,壓下了心中的慶幸。
我沒有把握,可以說我只有一成甚至不到一成的自信。我在賭。
賭我能不能聽到文森特說“我在騙你”。
即便是我恢復了記憶,我有了對於夜沐的恨意,但是我也不允許那個男人就這麼消失掉。
“從一開始,你就慫恿我讓我去阻止艾琳娜。你說了很多,比如各種巧合。但是你唯獨避過了最關鍵的一點沒有說,那就是……”
“爲什麼一定要阻攔艾琳娜!”
“的確,艾琳娜做出了很多‘巧合’的事情,但是那又如何?她的目的我清楚,復活你,僅此而已。那這與我有什麼關係呢?而且對你,應該也只有利沒有弊吧?又爲什麼要阻止呢?”
我長出口氣繼續道:“剛纔我說到了張道陵,本來只是個一帶而過的話題,我僅僅是想要說明張道陵對於艾琳娜的態度,而你卻把話題引到了張道陵對小狸的愛,然後再引到了夜沐對我的愛,同時還點出了‘殘留’這兩個字。如果我沒有注意到殘留二字,你也已經成功的將話題從目的上帶開,甚至可以終結話題,而我如果注意到了……”
“我就會像剛纔一樣着急地問你,夜沐怎麼了。然後按照你安排的劇本,在你回答了我之後,我應該怎麼樣呢?”
文森特的聲音沒有特別大的起伏,他只是說道:“按照我所想的,你應該會沉默,然後心痛,然後問我還有沒有復活的辦法,我就會告訴你,在艾琳娜過來準備用靈杖復活我的時候,奪回靈杖,阻止她,你就能復活夜沐。”
“……”
得到了這個答案的我纔是真的沉默了。
不爲別的,就因爲文森特的目的。
“你……不想被複活?”
文森特笑了笑:“復活?你知道生命對於血族來說是什麼嗎?是負擔!或許我不適合作爲一個血族,我不喜歡成千上萬年的壽命。該生的時候活着,該死的時候離去,這纔是生命。”
“作爲一個血族,活着……很累。”
他如是說道。
我暗自皺眉——如果現在這種情況我還能夠皺眉的話——最後回道:“當年,你是故意死在王印之下的嗎?”
“沒錯,我是故意的。王印的確有該隱的意志,但是那只是該隱分身的意志,不是本尊。而我當時的實力,就算是對上本尊都能全身而退,何況是分身的意志……簡直是笑話。”
“艾琳娜不知道嗎?”
文森特像是自責一樣苦笑道:“我錯就錯在,當初故意隱瞞了她。開始只有我一個人使用那股吞噬生命力的力量,沒有告訴艾琳娜,打算自己死掉,不拖累她,結果……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連她也……”
“……”
“所以,我不想復活,但是如果我抗拒,艾琳娜應該也……我希望你能夠通過你的身體阻止她。我能夠感覺到,艾琳娜是信任你的,她雖然欺騙過你,但是她對你的感情是如同姐妹一般的,你懂嗎?”
我深吸口氣,應是。
的確,艾琳娜雖然騙了我,但是我知道她對我的態度。
當初剛剛得知消息的時候沒來得及細想,直接將艾琳娜劃定爲惡人,然後被該隱直接pia飛到了這個空間,卻不曾想艾琳娜一直以來對我的態度。
如果真的只是想利用我,借用我的身子方便行事的話,有必要做那麼多嗎?一次次的試練我,讓我成長,不都是爲了我嗎?
“想明白了嗎?”
“嗯。”
“那,就去吧。”
我卻攔住了他:“等一下,還有兩個問題,不對,是三個。”
“什麼?”
“現在的該隱,是本尊還是分身?”
“分身,虛僞分身。至於本尊……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是誰了。”
“本尊還活着嗎?”
“你覺得呢?”
“……”
“這算一個問題了,繼續。”
文森特說道。
我壓下心中的顫抖問道:“我應該……醒不過來了吧?”
“當作讓你幫我幹活的報酬,我會給你一點兒饋贈。你之所以不能知道的太多,是因爲在你的腦子裡盛放記憶的區域直接少了一塊,因此強行填補有關那時的記憶,你會頭痛,甚至撐爆你的腦海。所以,我會幫你拓寬它,那樣,你就可以醒來了。”
“嗯,原來如此。當時該隱說會剝奪我的一部分記憶。看來是連盛放的區域都剝奪了。”
“嗯。”
文森特先是嗯了一聲,隨後問道:“你的第三個問題,是不是想問夜沐究竟活着沒有,對嗎?”
聞言,我笑了起來。
或許我現在沒法表現出笑的表情,但是我可以發出笑的聲音。
我笑的很開心,因爲……
“不對,我是想問你,如果有讓你和艾琳娜在一起而不用痛苦生活的機會,你想不想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