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麼想法,說說看?”
老闆如是說道,這支隊伍發言的人似乎有點少,就像學生時期的課堂一樣,看戲的人很多,一旦輪到自己發言,就多有保留。
晉尹仔細斟酌了一下,方纔說道:“莫羅克城十來年前發生的事,讓我想到了資本主義的興起,財富大量的積累讓商人開始將注意打到政治上,而十年前的案子或許就是他們有意爲之,當然,最後的結果看起來頗有成效……”
老闆卻搖頭道:“不是頗有成效,而是那些商人應該已經徹底掌控了莫羅克城的政權了。”
嗯?
晉尹低頭一想,不過片刻,驚道:“那城牆和百花園林的建立竟然……”
“竟然什麼?”儈樂一頭霧水地問道,當然,迷惑的不止他一個,只是其餘的人哪怕同樣雲裡霧裡也沒一人表露出來。
晉尹見此,嘆道:“那上下城區中間的圍牆隔斷了平民與貴族的交際,百花園林的建立則讓莫羅克城的百姓淡忘了他們曾由貴族統治,常年下來,若是那些上城區中的商人利用財富將手伸入莫羅克城中各行各業之中,這莫羅克城的實際控制權應該已經易主,只是讓我不解的是,一般來說,貴族理應有自己的私兵纔是,那些商人是如何做到讓貴族們徹底失聲?”
而此刻的儈樂依然摸不着頭腦道:“那個,晉大哥,爲什麼百花園林的建立會讓莫羅克城的平民淡忘貴族的存在啊?”
晉尹瞟了他一眼,無奈道:“莫羅克城的平民常去百花園林遊玩,長期下來,對百花園林的熟悉,以及百花園林本身景緻的吸引,會讓他們降低對不遠處城牆的關注,習以爲常後,潛意識裡會逐步消減對其產生的防備心理,於是對城牆後面信息的認知,便停留在了城牆建好的那一刻,並且對城牆後的印象不斷弱化,到最後幾乎忘卻,與之一道忘卻的便是那些曾經統治他們的貴族,而思維的惰性以及對自由的嚮往,也成了其中的一個推手,總而言之,這是一個心理學的問題。”
哦……
儈樂也聽懂了,不過他看了看其餘衆人,都是一副瞭然之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晉尹解釋完畢後,老闆說道:“你剛纔的疑問我這裡倒有一個解釋……”
晉尹眉鋒一斂,凝神屏息聽着老闆口裡吐出兩字:“教會!”
教會?
等等,老闆好像說過,由那名叫克爾流斯的人掌控的莫羅克城監牢,似乎前身就是一個教會……
思緒中,無數靈光飛舞,許多支離破碎的信息在腦海中串聯,雖然一向不喜歡將事物歸結於鬼神,但既然已經身處異世,改變一下思路也未嘗不可。
幾乎是這麼一瞬間,晉尹便明白了,老闆的意思是,那些商人背後是由某個教會撐腰,而且還把曾經莫羅克城中的某個教會逼走了或者殲滅了,只留下一個廢棄是教堂當做監牢使用。
不過,老闆說話處處於先,他到底是何時想通這些關竅的?
晉尹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老闆,突然感到心底一陣發寒,他感覺老闆的思維處理能力真的不可思議,而對於不可思議的事情,人類大多本能地恐懼,哪怕晉尹的心理素質極佳也同樣不能免俗。
這時,老闆同樣不着痕跡地朝晉尹微微點頭,那一刻,晉尹攥緊的手心全是冷汗。
這個晉尹,有些意思!
老闆笑了笑,正準備說些什麼,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屋內衆人齊齊一震,苓孚女士眼眸再現藍綠網絡,第二視界展開,冷聲道:“外面不止一人,訓練有素,老闆,看你了。”
嗯,老闆應聲,隨後一掌拍在空中,卻見空氣中乍起波紋,並向四周擴散,眨眼間沒過了在場衆人,然後盡皆隱沒在房間裡,只餘老闆一人背手站在陽臺前,透過陽臺,看着低下人來人往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麼。
過了幾秒鐘,發覺無人開門,門外的敲門聲停了下來,不過一會兒,鑰匙開門的聲音又響起。
吱呀!
四名身着皮甲,手持長劍的士兵徑直衝了進來,兩前兩後,進門之後兩人側身靠門,一人持劍,做攻擊姿態,雙眼緊視着陽臺前的老闆,剩下一人稍微打量了一番屋內,發現沒有什麼可躲藏的地方,最後也把目光鎖定到陽臺前的老闆身上。
這名士兵皺了皺眉,問道:“房間裡就只有你一個人?”
老闆轉過身來,背靠在陽臺上,很隨意地說道:“你的眼睛應該沒瞎,難不成這屋子裡還有其他人?”
再次環顧了一下四周,士兵哼了一聲道:“我懷疑你偷盜約翰子爵府上財物,你是自己走,還是要我們帶你走?”
老闆無所謂地聳聳肩,道:“我自己有手有腳,不用麻煩你們,不過我記得莫羅克城監牢的主人是克爾流斯大人,你們是聽他的命令來的?”
士兵微微頓了一下,隨即道:“沒錯,廢話不要多說,有什麼事,見了克爾流斯大人再說!”
士兵說話時,眼眉骨上的皮肉跳動了好幾下,被老闆瞧在眼裡。
嗯……來得真快,看來莫羅克城現今的掌控者對克爾流斯的忌憚超乎想象,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
見老闆臉色沉着,似乎在想些什麼,士兵眼睛咕嚕一轉,大聲喝道:“還不快走,要我們綁你走嗎?”
嗯?
這樣也不動手,還以克爾流斯壓人,這人倒有些急智,但這樣一來,不也暴露了自己力弱的事實?還是說,這些士兵另有依仗?
嗯……看來那晚上自己隨着克爾流斯行動被有心人記上了,或許他們以爲自己與克爾流斯有什麼關係,亦或者對自己的身份另有猜測,讓他們認爲以克爾流斯爲藉口,值得自己冒險走一趟?
那這背後的是約翰子爵?還是那傳說中的商會主人,亦或是讓那座教堂荒廢的未知教會?
輕聲一笑,老闆道:“看你們的樣子好像並不着急,能給我說說,你怎麼會認爲是我偷盜了約翰子爵府上的東西?”
士兵見老闆的身體似粘在了陽臺上一般,沒挪到半分,遂斜眼朝身旁的士兵行了個眼色,那士兵立馬會意,緩緩地朝老闆逼來。
老闆見狀,連忙喝道:“好了,不要裝出一副動手的樣子,要我走可以,告訴我到底是誰想見我?”
一下子高了幾個分貝的聲音讓前進的士兵停下步子,隨後剛纔那指揮的士兵道:“你去了就知道了!”
這些人的嘴倒是硬,可惜……
心裡欲言又止,老闆不再白費力氣,大步朝幾名士兵走了,一瞬間,幾名士兵手上的劍握得更緊了,呼吸粗重了不少,明顯是緊張的樣子。
老闆笑了笑,道:“就這副害怕的模樣,也敢來抓人,你們的主人手底下是沒人了?”
老闆的嘲諷明顯激怒了在場的士兵,劍尖一斜,眼看就要教訓一下眼前這個有些口無遮攔的人,不過卻被那名指揮的士兵喝止道:“停下,無能者的辱罵你們跳什麼腳?”
鏗~
長劍入鞘,三名士兵不再理會老闆,而是出去在門外守着,打算來個眼不見爲淨。
老闆有瞟了一眼沒出去的士兵,還是那個語氣調侃道:“你不也一起出去?”
士兵深吸一口氣,看着老闆鄭重地說道:“最後一次,趕緊走!”
老闆癟癟嘴,道:“算了,看來你們是真的不打算說點什麼,走吧!”
彷彿還有些遺憾地咂咂嘴,一副痞子的模樣那是入骨三分,而隱去身形的衆人看着老闆的表演,幾乎是目瞪口呆,繞是他們怎麼也想不到,一向智珠在握且沉着冷靜的老闆,會有這樣一面。
不過驚訝過後,其中幾人也想明白了老闆的用意,他們雖然隱去了身形,但身體本身依舊在屋內,若是被那些士兵搜查,一旦走動,就會被察覺,而若是一動不動,那遲早也會被找出來。
而老闆刻薄的言語讓那些士兵難以忍受,又不知何原因不敢動手,於是在厭煩的心理下,那些士兵就不會搜查這個有着他們討厭的人的屋子。
不過片刻,老闆便悠哉悠哉地隨着幾名士兵出了屋子,而果不其然,幾名士兵走之前厭惡地看了一下間屋子,壓根就沒仔細搜索的打算,甚至連門都沒有關,直接走了。
下樓梯的咚咚聲逐漸遠去,又過好一會兒,房間裡再次出現幾人都身形來,此刻衆人之中,苓孚女士沉聲道:“我們趕緊走,保不準那些士兵什麼時候會殺個回馬槍!”
話音剛落,晉尹也贊同道:“沒錯,對方看起來並沒有大張旗鼓,僅有四名士兵上樓,看起來對我們的消息把握地並不準確,趁此機會走爲上策,不過,若真如我們之前的猜測,現在莫羅克城中的所有旅館應該都不安全了,莫非我們要去城東那些廢棄的屋裡住幾天?”
苓孚女士搖頭道:“不用,我們就去德利萊克莊園,既然雀兒已經不用,那禿鷲佔一佔也無妨!”
這……
苓孚女士的大膽讓衆人大腦當機了一會兒,而一直在反省自身的畢朝暉也是弱弱地說道:“那個,真的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