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東陵郡,比鄰西域,乃邊陲之地,或許是因爲鞭長莫及,這裡似乎並不太平,但好在有位戰功卓絕的東陵侯在此坐鎮,倒也出不了什麼亂子,只是背地裡的暗潮洶涌卻一直未曾消停。
東陵侯府內,從西域脫險而回的少將軍,此刻已脫下軍服,換上了一身世子服飾,賦閒在家,只是人有些悶悶不樂,其緣由便是自從西域歸來之後,東陵侯便一直不讓他出家門,他已經快閒出病來了。
但是他也明白,現在的東陵郡的情況確實不容許他在外晃悠,畢竟他可是東陵侯獨子,也算東陵侯的一大把柄,若是不小心被擒,那可就糟糕了。
所以,閒來無事的他,只好苦修武藝,這倒是一時讓他忘記了煩惱。
天朝之士尚武,這也是天朝唯一推崇的修行之法,作爲東陵侯獨子,這武藝上的修爲自是不必多提,一招一式,雖只是演練,但也是法度嚴謹,頗有大家風範。
世子獨佔的院落內,卻見拳風赫赫,勁掃方圓,招式質樸無華,渾然一體,看起來氣勢非凡,拳勁攪動間,枯葉隨行,爲這院落裡添了幾分蕭索之感。
啪啪啪啪!
幾聲拍掌的響動驚醒了沉浸在拳法之中的世子,他收招一瞧,自己的父親不知何時已站在院門口,欣慰地看着他。
世子急忙走上前去,躬身一禮道:“不知父親到來,孩兒有失禮數,還望父親勿怪!”
東陵侯笑着搖頭道:“哈,我也是剛來,看着你這一手混元掌,一時入了迷,未知會你,看你還有興致演練拳法,我倒是放心了……”
說道這裡,東陵侯嘆了口氣道:“鈞兒,這段時日我沒準許你出門,你不會怪我吧?”
聽東陵侯如此說道,世子連忙道:“父親,孩兒修爲尚淺,現在東陵郡局勢複雜,孩兒還能待得住。”
東陵侯欣慰地點頭道:“你要是這麼想我也放心了,現在的東陵郡,比之你之前那趟西域之行要危險許多,特別是針對你,畢竟當初你與那位一起出行,在她未露出殺意之前,你無疑是穩如泰山,但在東陵郡,你之身份,決定了你註定是被人盯着的對象,一個不小心,定有不少包藏禍心之人想要捉你用來威脅我,因而只好委屈鈞兒你一段時日了。”
世子好奇道:“孩兒無事,不過東陵郡的局勢現在當真如此糜爛?以父親之能依舊不能肅清山河?”
東陵侯無奈地搖頭道:“這其中內情你尚且不知,以前是你還不夠沉穩,不過自從西域回來之後,這些東西與你一談倒也無妨,東陵郡內那些暗伏的東西,可不簡單啊!你父親我身爲東陵侯,能調動這邊關大半兵馬,也依舊只能將其逼入暗處,想要徹底消滅談何容易。”
“這……”世子自嘲一聲:“都怪孩兒修爲不夠,無法替父親分擔,哎!”
東陵侯卻欣慰地笑道:“你有這份心很好,也不必自責,以你這個年紀有如此修爲,足見你之才能,只是敵人畢竟不會因你年少而放過於你,因而還是謹慎點好,等你再過幾年,修爲更上層樓,那時候再相助父親也不遲。”
嗯!
說道這裡,世子看了眼自己的父親,發現他嘴角一直笑意不散,於是問道:“父親可有何開心事?莫非這東陵郡局勢有解了?”
東陵侯眼睛微眯,嘴角輕輕上揚,緩緩抖動的鬍鬚象徵着他此刻的心情着實不錯,只見他點頭道:“沒錯,父親我幾次遞上奏摺,最近朝廷終於有了迴應,將有一位專門來處理東陵郡局勢之人近期便要前來,那時候我也可以鬆口氣了!”
世子凝眉,好奇道:“聽父親話中之意,那人並非朝廷中人?”
哦?
東陵侯詫異地看了自己親子一眼,想不到之前讓其西域一行果真成長了不少,於是也不瞞他,直言道:“沒錯,朝廷方面暫時還抽不出人手,因而請的外援,據說是北漠的一個名叫仙宗的宗派長老,其實力驚人……”
還未等東陵侯說完,世子便露出一副沉思之色,東陵侯見此問道:“鈞兒你這般反應,可曾是對這仙宗有所瞭解?”
世子臉色凝重地點頭道:“回父親,孩兒也不知這仙宗是否是孩兒所瞭解的那個仙宗,但孩兒確實知道一個仙宗,只是……”
“哦?你仔細說來!”東陵侯的話語稍微有些期待。
世子便將他所知曉的一一道來:“回父親,孩兒在西域之時,曾聽聞西域有一宗派,名爲仙宗,據聞其不過現世十餘載,便在西域有了赫赫威名,甚至孩兒在與那位大人相談之時,似乎也感到其對於仙宗的忌憚,因此記憶深刻。”
東陵侯撫須輕言道:“若這仙宗就是你口中的那個仙宗,那此回朝廷付出了不少代價啊!”
世子疑道:“父親何出此言?”
東陵侯笑道:“你不明白,外域宗派對於天朝的印象向來就是蠻橫無理霸道,而之前天朝勢大,所以無所顧忌,但現在朝廷有變,那些宗派積怨之下不會這麼容易答應幫忙,不過這仙宗若是如你所言是個新晉宗派倒是可能不會獅子大開口,可一個新晉的宗派如何能有那般莫大威名,以及不過十餘載便能讓那位忌憚,這豈不是癡人說夢,因此朝廷所付代價必然不會小,之前傳遍天下的朝廷欲引宗派入天朝一事鬧得沸沸揚揚,我還以爲是有心人的鬧劇,沒想到還真是朝廷所出,如此破天荒地頭一遭,還真是難爲當今聖上了。”
世子聽得東陵侯感慨之際,突然問道:“不知那位仙宗長老來時,父親可否爲孩兒引薦?”
嗯?
稍微一琢磨,東陵侯笑道:“鈞兒你是想拜其爲師?”
世子點頭道:“沒錯,孩兒整日在府中無所事事,一身修爲暫時難以寸進,既然名師在前,孩兒又豈能放過?”
東陵侯想了想,發現這事還真的大有可爲,畢竟他身爲東陵侯,不可能時時刻刻護着自己親兒,若是有什麼閃失,那別說其他,夫人首先就不會饒他,而若是讓鈞兒拜師這位仙宗長老,那麼以那位的修爲,護住鈞兒綽綽有餘,另外還可以指導鈞兒修行,如此一舉多得之法着實不錯,只是……
東陵侯道:“鈞兒,此事爲父認爲可行,但還須你母親認同才行,所以我先去與你母親商量一二,若是有了結果爲父會來知會你。”
話到這裡,世子卻無奈道:“父親,您真的說得動母親她嗎?不會母親她撒個嬌,您就把什麼都忘了吧?”
東陵侯立馬板起臉,喝道:“你這孩子,瞎說什麼呢?你父親我堂堂東陵侯爺,豈會如此荒唐?你就靜等爲父的消息便可!”
說完,東陵侯背手離去,世子卻怎麼感覺有一股子賭氣的意味在裡面,不禁對父親此次去談判的結果不報任何希望。
哎!溫柔鄉,英雄冢,父親這般豪傑,一旦談到母親也是這副德行,哎!這談婚論嫁之事當真可怕,此事父親若能說成,也好去那位仙宗長老那裡避避風頭,免得被母親時不時地旁敲側擊,我可不想如父親一樣,一世英名盡喪女子之手,還是獨自一人好啊!
世子心中幾番感慨,東陵侯大概怎麼也想不到驅使他兒子想要拜仙宗長老爲師的主要原因竟是如此簡單……
夜晚,東陵侯府,主室之內,東陵侯向自己夫人談起兒子欲拜師一事,卻引起對方的強烈反應。
“不行!”
東陵一時啞了半晌,疑問道:“這……鈞兒他有心拜師學藝,這是好事,夫人爲何不許?”
此刻半倚在他懷裡的夫人直起身子,柳眉一肅,嬌豔的臉上頓添幾分嚴厲,她道:“鈞兒他還未成家,談何立業?哪怕要拜師,也得讓我抱上孫子再說!”
東陵侯一時愕然,對於夫人的話,不知該如何反駁,若是她以親情爲由,欲強留孩兒在身邊,他還可以有法說服,但這話聽起來似乎沒什麼毛病,於是只好吶吶地道:“可鈞兒他還年輕,不用如此急切吧?”
夫人白了他一眼,萬種風情盡在其中,伏在他耳邊道:“你當初把我抱進家門的時候,怎麼不說你還年輕?”
一時,東陵侯沉默,他發覺自己夫人對他太過了解,這一旦辯論起來好像沒有一點勝利的希望。
而夫人此刻嘴角卻微微勾起,有些得意,她和東陵侯幾十年感情了,性格啥都摸得一清二楚,對方就如同她手心裡的猴子,怎麼也跳不成她的五指山,要知道這東陵侯府內,除了那些丫鬟,可是隻有她一位女眷啊!
看着夫人嘴角那得意的微笑,東陵侯不禁有些無語,自己就這麼敗了?
這時夫人繼續說道:“既然鈞兒他想要成家立業,我也是支持的,那不如從明天起,就開始給他選世子妃吧!這樣等東陵郡的事情差不多了,鈞兒也可以去拜師了。”
好一招欲擒故縱啊!夫人這手段已是玩得爐火純青了啊!
不行,得要扳回一局才行,還好自己尚有一招殺手鐗未使出來。
“哎,你幹嘛?剛纔那事你覺得如何?”
“睡覺,睡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