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城幾乎是一個魚躍過去,死死的壓住了他,一手掰着手臂,另一隻手一用力,就將白竹宇的手扭到了身後。
他拼命的掙扎,但是本來毒癮犯了就很疲憊,加上跟秦商的一場搏鬥已經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掙扎了幾下,翻了過去,便氣喘吁吁的開始發抖,渾身發抖。
他這一翻身下去,纔看見秦商的肚子上正戳着那把刀子,寒光已經完全沒入腹中,而血液正不停的從他的身上流淌出來。
“啊——”秦珂一聲尖叫,衝了過去雙手扶着他,“秦商,秦商,你怎麼樣了?弟弟!”
她幾乎是失控的叫出了這聲呼喚,這麼多年了,算是第一次叫他弟弟,曾經的芥蒂和耿耿於懷,在這一刻真正的算是煙消雲散了。
秦商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麻木,一種麻痹的感覺從小腹四散開來,擴展到他的四肢所有的神經末梢。
“我……”他喘了口氣,“幫我照顧曉……”
後面的話,似乎已經無力說下去,拼命大口的吸着氣。
“別睡,你別睡過去!救護車,快叫救護車!”她的眼淚掉落下來,砸在他的手背上,秦商微微勾起脣角,浮現一抹笑意,又看了看裴斯承,再看向秦珂。
裴斯承點頭,“我會照顧她的,你放心好了!”
雖然對他一直也沒什麼好印象,但是不管怎麼說,今天算是他救了一家人的性命。
抱着念念,裴斯年蹲下身看向秦商,“你不能死,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你不能就這樣甩手就走人,秦商,你聽見沒有?”
“我……還你一命!”秦商朝着他伸出了手,又軟軟的垂了下來。
他這句話,秦珂沒有聽懂,但是裴斯年自然知道是什麼意思,他此刻內心極爲複雜。
雖然說他今天救了自己一家,但當初害的他差點一命嗚呼的也恰恰是他,不過,如果不是因爲那場車禍,自己又怎麼會就此在加拿大發現了端倪,才解開了這些年的謎團。
這其中的是是非非,有怎麼能說得清楚。
很快,救護車就來了,秦商被擡上了車,呼吸微弱,但是好歹還是有希望的,秦珂不放心跟着要去,裴斯承爲難的看了看家裡,一方面又不放心的想要陪妻子,可是家裡剛出了這樣的事。
“大哥,你去吧,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問,等你回來再慢慢跟你說!”裴斯年說道。
裴斯承這才放心的跟着秦珂一起上了車。
抱着念念,估計孩子已經哭累了,沉沉的趴在他的肩頭睡了過去,臉上紅紅的,眼睛也是紅腫着的,這一天對她來說,驚嚇實在太多了。
他轉過身來,看到蔣穎就站在自己的身後,紅着眼看着他,一言不發。
“媽。”他輕喚了一聲,蔣穎的眼淚刷的就掉落下來,再也憋不住了,“是你嗎?真的是你嗎?”
她快步走過來,兩隻手在他的臉上胡亂的摸着,“你真的沒死嗎,真的回來了嗎?老三,裴三,你是我的兒子嗎?”
“是,媽,
是我!”抓住了她的一隻手,裴斯年道,“對不起,讓您擔驚受怕了!”
他何曾說過這樣的話,一直以來,都是倔強而不服輸的,從他的口中,似乎從來沒有聽過對不起這三個字。
蔣穎早已經泣不成聲,“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爺爺!”看着一直不吭聲的爺爺,他更是內疚,他老人家都已經這麼大年紀了,還要讓他爲自己的事傷心一把,“對不起!”
“你最對不起的,應該是瑾言和念念,而不是我們!”裴尚川不知道哪裡來的怒氣,哼了一聲說道。
“是。”他點頭,忽然想起來瑾言去了醫院,但是這麼久還沒有消息,不免有些擔心。
把念念交給母親以後,撥出了瑾言的號碼,心裡卻還是惴惴不安的。
今天這一天經歷的實在太多了,他不能再承受任何的刺激。
好在沒多久,電話倒是就接通了,葉瑾言的聲音從電話聽筒裡傳來,似乎有幾分虛弱,“喂?”
“你怎麼樣了?”他沉聲問道。
“醫生已經把子彈取出來了,不過不許我出院,我被扣留了!”她撇了撇嘴,“你快幫我說說,我不能留在這裡啊,念念會找我的!”
在確認是他,肯定是他以後,她又變回了那個溫溫軟軟的小女人,甚至情不自禁帶上了一點撒嬌,而她自己卻全然無所覺察。
“你沒事就好,我等下來接你!”他長舒了一口氣,並沒有在電話裡多說什麼。
他還有很多的話,等到見面以後再談。
掛了電話,看到蔣穎一臉瞭然的看着他,“快去吧,去把瑾言接回來。”
他點了點頭,往外走的時候,跟顧西城擦肩而過。
顧西城擡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真是萬幸她不在!這裡的事,還是先不要說給她聽了,免得嚇到她。”
“我知道!”頓了一下,他似有歉疚之意,“這裡的善後工作……”
“知道!老規矩,交給我了唄!”顧西城笑嘻嘻的,不以爲意的說。
他半開玩笑的說,但是裴斯年的心裡終究還是會有些過意不去的,他和顧西城之間,究竟誰欠誰,還真的很難說的清楚。
“謝謝!”
雖然知道不應該,到底還是說了這兩個字。
果然,顧西城捶了他一拳,“說的什麼混話!對了,我等下這裡處理完了,我會去醫院看那個秦二公子去。我對他倒是挺有興趣的,橫着走了一輩子,這會兒裝什麼正義俠士!”
“嗯!”裴斯年也應了一聲,雖然他也很好奇,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先找到瑾言。
他已經忍了太久太久,而她也已經等了太久太久,他相信,他們彼此都是迫不及待了!
——
醫院裡,葉瑾言躺在病牀上還在努力的說服大夫,“我真的不能住院,我家裡上有老下有小,你讓我住院,家裡可怎麼辦?”
“你中的是槍傷,小姐,槍傷你明白嗎?現在只是讓你住院觀察都是輕的了!你
要是再不配合,那我可就請警察來了!”大夫威脅她道。
葉瑾言特別無奈,現在的大夫怎麼就那麼認真負責呢?
正垂頭喪氣的時候,房門被推開了,裴斯年快步走了進來,“情況怎麼樣了?”
“你來的正好!”她立刻有了活力,“你看我一點事兒都沒有,而且我受傷的只是肩膀,哪裡用住院那麼誇張了!”
她不服氣的說,“念念還在家等着我呢,快點讓我回家!”
“你別急!”扶住她道,“大夫既然說不能出院,那就要聽大夫的!”
說完,在她疑惑兼不滿的目光下,轉頭看向大夫,“那她可以下牀適當的走動嗎?”
“這個倒是可以,不過注意她的手臂不能用力,還有不能沾到水,儘量多休息!”一邊記錄,大夫一邊頭也不擡的說。
“好的,謝謝大夫!”他點了點頭。
“你怎麼還幫着別人說話啊!”皺起眉,瑾言不滿的說。
幾乎沒有任何的不自然,兩個人就這麼水到渠成的回到了以前的那種狀態,就好像從未分離,也從未經過生離死別,一切都顯得那麼的寧靜安詳。
裴斯年沒有開口,只是看着她,深深的看着她,貪婪的看着她,他太想念她了,這些日子,不只是她活在煎熬和思念中,自己更是想她想的快發瘋了。
每天這樣演戲,每天面對着自己心愛的女人不能認,卻要將別的女人攬入懷中,每天想着自己的孩子,甚至多看一眼都不能,這樣的日子,以後通通不會再有了!
“你看什麼啊?我臉上長花了?”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糟糕!不是大夫給她包紮的時候藥水弄到臉上變醜了吧?
忽然,裴斯年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緊緊的擁抱着她,“是,是長花了,美極了!”
“你快鬆開我,勒死我了!”拍着他的手臂,她感覺到窒息。
可她這麼說,裴斯年卻抱得更緊了,“不鬆,不放,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開!”
本來心情還好,聽到他這句話,葉瑾言的鼻頭突然就酸酸的,她不再掙扎,只是抵在他的肩頭悶悶的說,“不是不認識我嗎?不是我認錯人了嗎?不是叫我裴太太嗎?現在又說這樣的話,我都不知道你哪句話是真的了!這樣耍我好玩嗎?”
“不會了不會了,以後都不會了!”他連聲說道,“再說了,我也沒說錯啊,你是裴太太啊,難道你想不承認?”
“不承認!我纔不是!”她哼了一聲,一臉不屑的說道。
“那可不行,我認定了的,你是我的合法妻子,這輩子唯一的!”他鬆開雙臂,兩隻手捧着她的臉,一臉認真的說。
“是嗎?”她挑了挑眉,“我記得我現在的戶口本可是‘喪偶’。從法律上說,我已經不是裴太太,我可以再找……”
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看到他的臉色暗淡下來,話到嘴邊戛然而止。
“對不起!”他低沉的聲音,從心底深處的道歉,“讓你受苦了,真的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