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貨看着這蟲子,驚恐地問:“你不是要我吃下去吧?”
李亨利搖頭說:“不是你吃它,是它吃你。(風雨首發)讓它消化掉你身體裡面長生屍菌的菌絲,可以讓你活命。”
我有些迷惑不解,東海直接就嚇了一跳:“這麼誇張,是不是真的啊?”
李亨利說:“這是古天蠶,完美長生法留下來的變異後代。快點張嘴,記住千萬別將它嚼了,要讓它活着滑進你的咽喉!這種蠶蛹遇見長生菌,會互相制約,最終它們產生了化學反應,要能全被你消化掉的話,你非但可以活下來,還能延年益壽,活個一兩百歲不是問題。”
瘦貨難受得想哭,但還是勉強幹笑了一聲,說:“我不信。”
他正說着話,忽然嘴巴和鼻孔裡都長出了白毫,連舌苔上都是白色的絲狀真菌,咳都咳不出來。
他拔掉那些白絲,痛苦地扶着石棺“嗬嗬”喘粗氣,低下頭不再說話。李亨利大吃一驚,趕緊說:“失敗了不過就是個死,你再不聽我的,這些真菌馬上就會弄死你,下場就跟那些進入蚩尤雕像坑的中東人一樣。”
瘦貨實在受不了,整張臉都變白了,李亨利將蠶繭放在石棺上,他一把抓住就塞進了嘴裡,我看到他的喉嚨鼓脹出一個蠶蛹的形狀來,估計是這蟲子自己爬到那裡固定住了。他難受得用手去摳,卻什麼也摳不住來。
他掙扎了一會兒,漸漸平靜下來,有氣無力地說:“沒那麼堵得慌,舒服多了。”
我看向李亨利,他失望地搖搖頭,沒說話。我搞不懂他什麼意思,他自己先說:“剛纔給你蠶蛹,你死活不肯吞下去,菌絲蔓延起來非常快,現在已經太遲了。”
瘦貨平靜下來,眼睛裡噙着淚,絕望地問:“我是不是活不成了?會變血糉子嗎?”他看到李亨利不說話,忽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李亨利和張弦脫下手套丟掉,李亨利委婉地說:“本來剛纔就只是可以勉強嘗試一下,你一再拒絕耽誤了功夫,我們又不敢碰你,到最後古天蠶分泌出的吞噬因子已經無力迴天了。我說的,你能懂吧?”
瘦貨止住了哭聲,愣在那裡不知所措,過了好一陣才問:“那我用了天蠶保命,是可以比之前要多撐一會兒的吧?”
李亨利點頭說:“只要你還活着,你就是存在的,等你不存在的時候,你都沒知覺了,哪還管的了那麼多呢。十年一百年和一瞬間,其實並沒有什麼區別,記住路是你自己選的,都是在人間走了一遭。”
瘦貨拿出了古玉龍環,直勾勾地看着李亨利說:“雖然我很絕望,但想得通。這個是我豁出了命才搞到手的,最後求你開個價,送給我家裡人吧。”
等李亨利點頭答應了,他又說:“我應見紅大斗小鬥地跑了這麼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往後家裡老人拜託二黑照顧下。我們光屁股一起長大的,上次我心一急就推了你,是我的錯,這次我成了血糉子還來替你們守這一關,就算是報應了。”
我說你別張口就是瞎講,什麼死不死的,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們仨無論誰回去誰他媽不走運掛了,父母都丟不了,客氣個吉跋客氣。
瘦貨聽了覺得好笑,又說:“人們常說盜墓有因果報應,掘人祖墳斷子絕孫,我以前不信,現在信了。人死一筆勾銷,我也不多說了,你們走吧。”
東海說呸,你說什麼話呢,別人用了這種蠶會變血屍,你身上有長生屍菌,死了還不一定變血屍呢。
我瞪了他一眼,瘦貨看着笑了一下說:“大個子什麼德行你還不知道嗎,他就是個殺豬的。我跟你說大個子,你別小看我這把軍刺,以前那是我爺爺殺的鬼子不夠數,現在我宰了三個文物賊之後,肯定也得是個十人斬,不然怎麼就幹翻了一隻血糉子呢。”
我不忍心告訴他那糉子他根本沒幹掉,沒想到東海點頭說:“嗯,這把軍刺好歹是上過戰場的,要真是個十人斬,你別說我還真服了。”
瘦貨笑着說:“你拍馬屁也沒用,不如就是不如。”
他說完愣了一下,可能意識到自己快死了,忽然又改口說:“哎算了,我講句真話,你的令刀真厲害,是個辟邪的寶貝。你看我的名字,叫應見紅,應該見紅的嘛,我其實一直幻想着有一天我長本事了,開棺探寶這最後一步都交給我來搞定,那時我就來一句‘啊哈,看我的小紅手’,然後摸出值錢的寶貝。我想了很多遍,決定將這句話當成口頭禪咧。真可惜……”
東海說:“我靠,你當是玩兒基三啊,還摸屍。”
瘦貨說:“哎傷不起,現在換我要被人摸屍了,我爆神器,十人斬,可惜就一次。”
我看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就說:“別要死要活的了,你還沒死呢。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基友,沒倒下就繼續往前走,真到那一步再說吧。”
我說完等了一會兒,他卻沒回應我,我又不敢拉他,就湊過去看,發現他眼睛嘴巴鼻孔耳朵裡全都長出了兩三釐米長的白毫,給我嚇呆了。
東海忙問:“瘦貨,你還聽得到嗎?”一連問了幾句他都沒反應。
鬍子打了個照面說:“別再問了,他已經死了。奇怪,他怎麼沒變血糉子啊?”
李亨利拍了拍身上的灰說:“他根本就變不了血糉子,我只是給他留一點幻想而已,纔不去說穿真相。這是蠶蟲化繭長生法的弊端,沒有長生成功的人只要遭遇了這種長生屍菌,蠶蟲又吞噬不了的話,就會反過來被菌絲汲取營養,變成一種共生體。這個結果比變血屍可殘酷多了,變成了血糉子還可以幫朋友擋一關,起碼可以證明他犧牲的價值,他走的雖然遺憾,但心裡倒也圓滿。”
“這種情況其實你們都知道,有一種草藥叫做冬蟲夏草,就是這個原理。”他解釋了一下然後說,“走吧。”
我剛挪腳,“叭”的一槍就打在我腳下,嚇得我跳起老高,一聲驚呼。隨後開槍的人那邊就響起了殺豬般的慘叫聲,奎子低聲說:“躲到石棺後面去,別捱了槍子兒。”
等我們都找好了掩護,那邊的人也急匆匆地趕了過來,身後有個渾身長滿了三四十釐米長白毛的怪物跟了上來,很像是雪人。手裡還拿着半截手臂在啃,估計就是剛纔開槍者的手。
那白毛怪物太扎眼,我看仔細了才發現,居然是身上長滿了長生屍菌的道糉,我猜可能是因爲屍變後體質特異,才居然和長生屍菌形成了活體共生,變得喜歡吃活物增加養分,但看屍菌這種恐怖的生長速度,估計的身體很快就會被消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