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史總捕難以置信地叫道:“只不過炸了個房子,怎麼死了這麼多人?難道你們王家的人習慣天還沒亮就聚在一起吃早膳麼?”
王德全走了進來,答道:“不是吃早膳,而是在一起商討今後的發展方向,每個月月底我們王家都會有這麼一個聚會的,沒想到今晚竟然被那兇徒尋着機會來了個一鍋端……”
王德全拄着柺杖,臉上老淚縱橫,連着今晚他四個兒子都死了,四個侄兒也死得只剩最後一個,白髮人送黑髮人,而且送的是一大羣,這絕對是不小的打擊。
“王老爺子請節哀……”段飛說不出其他安慰的話來了,嘆了口氣,段飛回頭喝道:“走吧,把人帶回去,我要親自審問嫌犯!”
石斌和郭威推搡着嶽玉麒走了,賀盛緊跟了上去,圓證大師和清虛道長他們卻遲疑了一下,望着史捕頭,史捕頭道:“大師、道長、嚴鏢頭你們去清洗一下,然後繼續保護王家吧。”
“不必了。”王德全冷冷地說道:“我王家有自保之道,若非有內鬼作祟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諸位還是請便吧,自己的事終究還得自己解決!”
發生了這麼多事,大家都面上無光,現在宅子主人下了逐客令,誰也沒心思再留下,說了點兒場面話,大夥都散了。
王德全別說送客了,他連頭也沒回,史總捕一行已走得不見影子了,一個家丁走到他身邊,低聲說道:“楠木將軍,我們不能再忍了!”
王德全冷哼一聲,陰森森地說道:“八嘎,事情很不對勁,那個史羽峰的神態很可疑,他們很可能已經知道些什麼,你說得對,再也不能等了,立刻發信號出去。”
那個家丁遲疑道:“可是……將軍大人,城裡那麼多官兵,我們是否該再等幾天?我的意思是說,我們也要有所行動,把這潭子渾水攪得更亂,這樣或許可以爲我們爭取點時間。”
“等?再等下去就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不過你的意見也有可取之處,就做兩手準備吧,嘿嘿……”王德全陰陰地笑起來,舌頭伸出來舔了舔嘴脣,喃喃地說道:“又一年啦……好久沒殺人見血啦……”
回到衙署,段飛讓石斌他們把嶽玉麒暫時送去花廳,賀盛自是緊隨而去,段飛請史羽峰來到一偏僻處,與他低語了一陣,史羽峰遲疑道:“這樣……不太好吧……”
“放心吧,大人,王家全家都是倭寇奸細絕對是確鑿無疑的,只要把他們一鍋端了,自然就什麼事都沒有,說不定咱們還能立大功呢!”段飛鼓動道。
史總捕瞪了他一眼道:“你早就知道是他了不是?你好大膽子,竟然不跟我先說聲!”
段飛笑道:“昨天才開始有點懷疑而已,還沒敢確定啊,事情有些複雜,我不希望打草驚蛇把那個受傷的小子嚇跑,更不希望他傷在王家人的手裡,所以才放長線釣大魚啊。”
史羽峰疑道:“莫非你現在已經知道另外一個小子在哪裡了?他跟嶽玉麒什麼關係?難道是他師兄?”
段飛附耳在史總捕耳邊說了兩句,史羽峰吃了一驚,道:“竟有此事!”
段飛肯定地點點頭,史羽峰道:“你當真要一個人去審問他?”
段飛點點頭,微笑道:“我很喜歡這兩個小子,希望幫他們一把……”
史羽峰仔細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一絲詭笑,道:“好吧,那小子的確招人喜愛,你且試試,我會在門外等着,稍有不對你便出聲召喚,我自會進去救你。”
“用不着,我相信他不會那麼笨的……”段飛自信地說道,卻沒注意到史羽峰嘴角的那一絲笑意。
……
段飛進入花廳之中,只見嶽玉麒被銬住的雙手支在桌上,掌心託着自己的下巴,他雙眼茫然正在發呆,那傻傻的模樣看起來似乎比真正年紀還要小兩歲,但是段飛卻知道他正是攪得海安鎮兩個多月雞犬不寧的兩個兇手之一。
“賀大哥,阿斌,你們請出去一下,我想一個人和玉麒聊聊,賀大哥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的,再說了,玉麒一個手指頭就能把我打貼牆上,我又怎會胡來?”
“大師兄,你出去吧,不會有事的。”嶽玉麒見到段飛之後兩眼一亮,擡起頭對賀盛說道。
賀盛站了起來,說道:“玉麒,我就在外面,只要你喊一聲我就進來。”
他警告似的瞪了段飛一眼,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門一關上,嶽玉麒便苦笑了一聲,說道:“飛哥,你想問我什麼?”
段飛一聲不吭,丟了根鑰匙在嶽玉麒面前,說道:“打開。”
嶽玉麒愣了愣,說道:“你應該已經全知道了,難道你就不怕我傷害你?”
段飛凝目望着他,說道:“嶽玉麒是不會傷害我的,當然,你並不是真正的嶽玉麒,或者說你不是我第一次遇見的那個嶽玉麒,你應該是他的哥哥吧……”
嶽玉麒呆住了,他好一會才幹澀地說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不是嶽玉麒會是誰啊?”
段飛沒理睬他的反駁,繼續說道:“你們應該是雙胞胎,長得雖然很像,能瞞過別人卻瞞不了我,昨天你們調了兩次包,第一次是玉麒借尿遁把你換上,我想那是因爲玉麒手臂上有傷疤而你沒有的緣故,後來你又想尿遁把他換回來,結果因爲我盯得緊而沒有得逞,直到回來我關在房裡做實驗的時候你們才調了回來。”
“原來你都知道了……難怪你與我寸步不離……”假嶽玉麒苦笑起來,道:“後來你故意跟他說什麼指紋的事,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得去把爸媽留給我的唯一遺物取回來,結果你又派廣丹鬆堵住了我……”
段飛道:“不錯,你能逃出廣大俠之手讓我很驚訝,不過也無所謂,因爲經過昨晚開棺驗屍之後,我並不急着抓你們,但是,沒想到你卻連夜劫了火藥鋪,直接把王家正在聚會的人炸得人仰馬翻……”
假嶽玉麒傲然道:“你已經知道他們的身份,我得搶在前面親手幹掉他們,否則我父母在天之靈怎能安息!”
段飛早已猜到這一點,不過他還是追問了句:“王家的人真的就是殺害你們滿門的兇手?”
假嶽玉麒狠狠地點點頭,說道:“不錯,正是他們,尤其那個王德全,當時他不過四十來歲,我聽他手下叫他什麼楠木將軍,是一個大倭寇,他那些兒子侄兒也不是他的真兒子,有的他的手下,有的是其他大倭寇派來的探子,他們名爲做生意,其實是在走遍沿海,爲倭寇洗劫沿海城鄉收集情報!”
段飛吸了口氣,消化掉這個消息,接着問道:“你們是怎麼知道他們在海安鎮的?你弟弟入了華山派,你的功力顯然比他更高,而且你還要去偷學武當派的功夫,哪裡有時間去查訪跟蹤仇家下落?”
假嶽玉麒道:“呂叔叔是我家的一個下人,當日他抱着我們躲了起來,若非呂叔叔,我和哥哥早被那些倭寇殺了,後來哥哥入了華山,他們說我的資質不好,連初選都沒過,後來呂叔叔把我送去武當,可人家還是不要……我只好留在武當做雜役,然後自己偷學,再與和哥哥交換學到的東西,後來我們大了,呂叔叔就到處做生意,順便查訪當日血洗我家的倭寇,本來也沒報什麼希望的,誰知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在杭州的一次偶遇竟然讓呂叔發現那個楠木將軍竟然成了海安鎮的大富豪王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