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流向南行進,途中偶爾停下來,收集些許生物樣本,還採集了部分資源,遠遊號的系統也越加完善。
飛行器可以設置自動駕駛,光腦能夠完成一切,除開始的興趣使然,後面的時間幾乎沒有人關注駕駛室的情況。
刑柱在吧檯前忙碌着,搗鼓釀酒的工具,新採集的變異果子已經被碾碎,鮮濃的汁液四溢,淡淡的香甜瀰漫艙室。
冬照跟在後忙幫忙,要求只有一個,那就是給他弄點果汁,留着慢慢喝。
星矢像條哈巴狗,蹲在旁邊,時不時會伸出舌頭,舔舔灑落地上的果皮和汁水。
至於田夕,整天忙碌在實驗室裡,分析生物數據,還把冬照的血液抽取了一份,打算藉機完善金丹病毒的結構模型,畢竟遠離江城不知凡幾,她和刑柱兩人都沒有接種,行走植物區多有不便,只能自己下手了。
“好處也是有的,至少生物多樣性比江城數據庫的豐富,待徹底完成後,必定能夠在某種程度上超越原先的版本”,她自信地說道。
金丹病毒始於冬照,具有不被吞噬的特性,其結構模型並非是一成不變的,隨着新添入的變異基因,要想融合爲一體,免不了要去頭去尾,但它也不是靜止的某個具體式樣,反而時時處於變化中。
“金丹2.0嗎”
冬照神色古怪,詢問自己能否接種,得到田夕的無視。
“你就是金丹病毒的基本模型,具有非凡的成長性,未來不可限量”
刑柱忙裡偷閒,說道幾句,順便喝了口果汁,咂咂嘴,感覺還不錯。
突然警報聲響起。
冬照往虛擬地形圖上一看,其中已經出現黃色的光點,他連忙上前點開畫面,便見篝火前奇形怪狀的人聚在一起,當然小臉露出驚恐,旁邊站在那個右手似觸手的怪人,正在與一個年長的怪人交頭接耳,小聲說道什麼。
遠遊號凌空飛渡,越過寬大的河流,向着蘑菇叢深處駛去,轟鳴驚天,最終停在某處山谷上空,在一種怪人的目瞪口呆中,緩緩降落。
冬照身穿井宿甲,跳下遠遊號,目光在人羣中仔細探尋,卻沒有發現當然的聲音,正要朗聲喝問時,對面已經自動讓開一條路,先前畫面中所見的中年怪人徑自走上前,小心地問道,
“請問是外星使者嗎”
冬照先是一驚,確定對方屬於人類的變異,因爲語言是相同的,雖然有點南方口音,他收起面甲,露出清秀的容貌,引起陣陣驚呼,
“外星人也和我們一樣嗎,不對,他也是變異人”
冬照略感好笑,也不當衆解釋什麼,目光落到中年的變異者身上,對方的腿上纏滿藤條,不像血肉之軀,膝蓋處還開出兩朵小花。
中年變異者已然明白什麼,嘆息一聲,邀請冬照到篝火旁坐下,將烤熟的肉撕扯下一塊遞來,並說道,
“你是城裡人吧,真羨慕你們還能生活在文明的搖籃裡”
星矢從遠遊號裡跳出,屁顛顛地跟到篝火前來,大舌頭掛在外面,眼睛盯着烤肉,周圍幾個長相奇怪的半大孩子被嚇得往後退出幾步。
冬照露出善意的笑容,讓他們不要害怕,將手中的肉餵食給星矢。
“你們是怎麼回事兒”
刑柱跟在後面,腳下踩着浮空的金屬板,徑飄至篝火前,與中年的變異者交談起來,也將對方遞過來的肉餵食給星矢,並不直接下嚥。
中年變異者也不在意,給自己割了塊肉,同時介紹了名諱,叫“李光輝”,以前是郡城中學的老師,大災難來時,沒趕上大部隊,留在了植物區,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你看周圍這些人,都和我一樣,僥倖活下來,變做這般醜陋模樣”,李光輝的目光在刑柱身上打量,錯認生態服是某種變異。
冬照留心四周,打量一圈,某些變異者的樣貌着實奇怪,整個腦袋上亂石嶙峋,只在眼耳口鼻處依稀有幾許輪廓,還有肚子上長着人臉的,哇哇亂叫,也不知道說的什麼,至於其脖頸上,掛着的又是動物頭,奇怪至極。
“這是生態服,江城的最新研究成果,可以保護普通人免受藤蔓植物的侵害”
刑柱擡起電磁槍,將一個妄圖靠近的變異少年逼退,因爲就在剛纔,地面上的藤條驟然彈起,順着少年的身體往上攀爬,就要扎向他的井宿甲。
“你們怎麼不去江城求助”,刑柱收起武器,看向李光輝,問道。
李光輝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讓周圍的人都退開些,已是信了對方所說,苦笑道,
“你也看到了,我們如果去城裡,就會變成傳染源,恐怕會被當場射殺”
刑柱沉默,面甲遮蓋之下,看不出是什麼表情。
冬照逗弄星矢許久,正想插句話問詢當然的事情,突然感覺腦袋昏沉沉的,搖晃兩下,翻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嗯?”
刑柱立即抽出電磁槍,還不等他扣動扳機,一條長長的觸手從黑暗中陡然襲來,將他從浮空板上纏落。
藤條紛紛破土而出,扎進井宿甲中,將他固定在地上,難以動彈。
星矢發出憤怒的咆哮,衝上前去,露出鋒利的牙齒,使勁咬向藤條,然而任由它如何撕咬,藤條仍舊源源不斷鑽出,很快就將刑柱裹成個大蛹,隱約可以聽見怒吼聲傳出。
幾個變異少年試圖攀上遠遊號,卻被突然變做通紅的飛行器燙傷,紛紛墜落下來。
遠遊號的智能偵查系統時刻開啓,通過數據運算識別危機,能夠自發調整參數,進行保護式防衛。
莫名的力場漫延開來,但凡誰想要靠近,都會被壓成碎餅。
遠遊號上,田夕的聲音傳出,
“底下的人聽着,如果不想被轟成微分子,就把我們的人交出來”
李光輝顯然沒想到飛行器上還有人,臉上露出猶豫的表情。
與此同時,蘑菇叢內,飛出數個綠皮怪,或發出聲波攻擊,或噴出火焰,亦或者釋放出冰寒氣息,全都打向遠遊號,他們分立虛空,封鎖其退路。
更多的變異生物躥出來,各種異能如煙花綻放,照亮午夜的叢林。
田夕穩坐駕駛室,左手變成數據線,接入到飛行器的戰鬥系統中,她的眼裡,呈現出遠遊號的畫面,各種數據狂涌,分析着變異生物的特徵和傷害係數,尤其是針對特殊的異能表現,有無數的公式推演。
許久,遠遊號表面驟然爆發出耀眼奪目的光芒,在場生物,不分是否擁有異能,視覺器官都受到極大傷害,暫時失去視物的能力。
緊接着是刺耳的聲波的攻擊,以超高頻率震盪,空中的帶翅膀的生物陸續墜落,地面上的變異生物也都跪伏在地,緊捂耳朵。
此種局面維持約半個小時,遠遊號的表面開始蠕動,一圈圈漣漪散開,如雨打落英,電磁波紛紛揚揚地灑下,徑飛至各變異生物的頭頂,將之徹底結果,只留下變異人,哀嚎四起。
李光輝跌倒在地,嘴裡不斷地求饒,後悔先前作爲。
田夕抽回左手,停止攻擊,她的臉色蒼白,虛汗佈滿額頭,目光看向眼前畫面。
星矢癱軟在冬照身旁,頻繁用頭去觸碰,想要將之喚醒,卻沒能成功。
那邊,被藤條裹住的刑柱陡然爆喝,暗紅的光芒透射而出,井宿甲的形態發生變化,周身利刺瘋長,霎時將藤蛹刺破。
他一躍而起,跳至浮空平臺上,大口喘着粗氣,再看井宿甲,已是破爛不堪,遍佈無數的窟窿,他的小腿上,破個血洞,裡面似有綠色的粘液,皮肉模糊至極。
浮空板徑自飛回遠遊號,田夕不及休息,急趕過來,將刑柱扶到實驗臺上,兩條冰冷的機械手臂開始抽取血液組織。
“血細正在被吞噬,同化成植物細胞”
田夕拿來針管,裡面裝有黃顏色的抑制劑,向着刑柱的小腿處戳去,那裡已經長出柔嫩的藤條枝,若不考慮危險,倒是頗具欣賞性。
“植物細胞怎麼還在漫延”
田夕臉露焦急,看向旁邊試管裡的血色液體,猶豫不決。
那是冬照的血液,暗含金丹病毒,並且還添加了數種新採集的生物基因,還沒有真正實驗過,不知有無副作用。
刑柱的臉色已經泛綠,他的眼角出開始生出碧綠的藤葉,整個人逐漸植物化,恐怕不須多時,就要徹底被感染,也許會變成新生物的養分,也許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田夕作出決定,不再遲疑,操作機械手臂,將血液注射進刑柱的體內,見其臉上的綠意慢慢退去,便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