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流離·逆旅與古老存在(中)

夜色中的林中小道,四周一片漆黑。只有幾盞用星源魔力凝聚而成的燈,用着有些微弱的光,照耀着這深深的黑暗。

夜半時分,萬籟俱寂,一切歸於安寧。沒有悅耳的蟲鳴,沒有低沉的獸語,有的只是馬車的軸輪轉動聲,以及車轍碾過碎石的聲音。偶爾還能聽到馬匹們彼此的低聲嘶語。

靜謐的小道之上,五匹駿馬分別載着四個壯年男子跟一名瘦弱的少年,而馬匹的中間是一架沒有過多裝飾的馬車。它們環繞着馬車,呈現了一種守護的姿態。

馬車上,銀髮的少年打開了簾布,他擡頭向着天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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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望去,既看不到滿天星空,也看不到皎潔白月。周圍的一切都給人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令人胸口有些煩悶。這裡的氣氛,讓人覺得很不安呢,少年有些憂慮。

“好,停下!先到前面紮營休息補給一下吧。按照目前這個速度,明早太陽升起的時候,咱們就能抵達卡杜拉蒙鎮了。”

德魯尼看了看天空,想要計算一下時間,卻發現了這座森林的古怪之處,不過他沒有說明。

“呼,總算是他孃的相安無事了呢,”羅伊看起來鬆了一口氣,“還以爲真的會有什麼麻煩事呢。”

“喂喂喂,我怎麼感覺你說的話有古怪啊?我怎麼越聽越不對勁呢?”奧伊斯一聽愣了愣,忙不迭從馬車中伸出頭來。

選擇繞道從明隱之森這清冷的地方出發,果然是有問題啊,少年暗暗想到。“喂!快說快說,你們到底知道些什麼事情啊?”

“啊哈,頭腦轉的挺快的嘛,要知道這可是大司祭大人用通訊水晶親自傳達的口諭啊。”

賽菲爾德一臉的“恭喜你答對了”的表情,“還真是不勝榮幸呢,大司祭大人特地在昨天的事件過後,爲了你用預言術特地佔卜了一次。”

“而最終的結果就是,大司祭他再三叮囑我們,一定要前往明隱之森。”蒂卡擦拭了一下眼鏡道。

“所以選擇繞遠路,果然都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啊。你們這是黑車!我要回去!”奧伊斯憤憤不平頗爲不爽。

“上了咱這黑車不出點血想走?哼哼哼,天真!說什麼都已經晚了小子。”

“大司祭大人可是說過,只要我們能順利抵達了這片地界兒,那麼一切可就都成了定數。”

羅伊一副洋洋自得的模樣,看的奧伊斯頗有要把他放倒在地,暴踹他一頓的想法。

“你知道我們來這兒會之後發生什麼麼?你知道接下來這個陰森的地方會出現什麼鬼玩意兒麼?你知道大司祭預言的真正內容麼?”

“所以這些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就敢隨便行動!嗯?這麼亂來我是無所謂,可到時候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難道你們想跟着我陪葬麼?”

奧伊斯迅速竄下馬車,左手插着腰右手對着五人指指點點,一臉苦大仇深地數落這。

“所以夏蓮你是在關心他們的安危麼?只不過是羣護衛罷了。”赫斯緹娜完全不顧及周圍幾個人的臉色,淡定的說着。

“喂喂喂!赫斯緹娜大小姐,麻煩您別再用那個蠢蠢的名字叫我了好嘛。”本來充滿氣勢的奧伊斯,瞬間便被那句稱謂給整得蔫掉了一半。

“萊茵說的有些過分了哈,小奧你明明就是個小屁孩,卻非要擺出一副大人的樣子說笑,真是可笑。”

賽菲爾德唯恐天下不亂,連忙加入戰局四處挑釁拉戰。

“嗯-啊,大家在吵什麼呢,是到卡杜拉蒙鎮了麼?”將自己綁在馬背上的門羅,頗爲滿足地伸了伸懶腰,睡眼惺忪顯然還沒緩過神來。

“與其被動地等待迎接自己的人生,不如去捨身探究彼方,縱然前路會很坎坷。”蒂卡的目光與奧伊斯聚焦,眼神堅定。

“夏蓮·奧伊斯,或許你現在還沒有意識到,雖然平常大家都喜歡瞎折騰,可我們不是來陪你玩鬧的。你還有我,我們大家都有着屬於自己的使命。”

“大司祭大人說了,這次或許會是一次契機,說不定可以找尋關於你自己記憶中那片空白。”德魯尼抽了一口捲菸,將袋子中的酒水一飲而盡。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哪怕你們用上了‘或許’啊,‘說不定’啊,這類的字眼,就算是爲了大家爲了我自己,我也會努力的。放心吧,我可不會退縮逃避。”想到之前發生的種種,奧伊斯突然有些感傷起來。

雖然只有短短三個月的相處,可大家都在爲了保護我而努力着。雖然經常不靠譜,可關鍵時刻還是挺管用的。我相信大夥兒,也相信自己。

“小奧小奧,不必擔心啦!如果有什麼麻煩傢伙兒敢礙事,到時候我就用我這雙拳頭,把他們統統都給我狠狠的揍飛!嘿嘿嘿。”門羅用食指摸了摸鼻子,一臉笑嘻嘻。

“夏蓮,”奧伊斯正被大夥兒的話說的有些感動的時候,一雙冷冰冰的手,突然搭在了他的衣袖上。

“如果形勢緊急的的話,我會盡量保住你的一口氣的,當然我也希望能避免那種最壞的情況。”

聽着赫斯緹娜用冷冰冰的語氣,說出來讓人心裡一暖的話,奧伊斯險些把持不住,雙腿一軟就要跪倒在地,然而此時……

“離開這裡!那邊的外來者,這裡不歡迎你們!趕快離開我們神聖的生命之森!”稚嫩的童聲從不遠處傳來,語氣中帶着一絲憤恨。

“嗯?啥情況?這裡還有村落的麼?情報裡可啥都沒說啊。”賽菲爾德愣了愣神,指指聲音的源頭有些茫然。

“蠢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怎麼會有村落。我他孃的可是聽說了,在遙遠的過去,這片土地可是被詛咒過的。”羅伊喝了口麥酒,頓頓神,而後繼續說道。

“看過天上了沒,太陽、月亮,星星之類的尋常玩意兒,在這兒可根本不會出現。”

“也就是說看不到任何光芒,只有黑暗存在的地方麼,這就是‘明隱之森’的由來麼?”赫斯緹娜看了看天空,心中瞭然。

“閉嘴!該中詛咒的是你們!你們這些外來人知道些什麼!明明對這裡一無所知!明明什麼事情都不明白!爲什麼非要用自己的臆想來揣測!這兒是我們神聖的最寶貴的生命之森!纔不是你們口中被詛咒的明隱之森呢!”

持續的吼叫聲從密林裡傳來,卻沒有什麼威懾力,“滾!你們這些什麼都不知曉的外來人,給我滾出我們的生命之森!”

“哎,難怪羅伊大叔說,小孩子使起小性子來意外的很萌呢。”奧伊斯聽着奶聲奶氣的聲音,反而樂了起來。

“對於同伴之前的無禮以及失言,我感到萬分抱歉。我們對這座森林的確一點兒也不瞭解,可是出於私人的原因,就算你不歡迎,我們仍然要進入這座森林的中心地帶。”

“如果打攪到你了,那我只能說一句抱歉。”蒂卡頗具紳士風度地,向着聲音來源處深深鞠了一躬。

“所以你們是爲了聖泉麼!絕不原諒!外來者沒有一個好東西!”

童聲似乎因此而變得更加憤怒了,甚至有些歇斯底里起來,“大夥兒齊心協力,一起把這些可惡的外來者趕出去!”

伴隨着童音的一聲令下,從密林深處發出了一聲聲振聾發聵的狂熱咆哮聲。

大地伴隨着這聲音不斷顫抖起來,揚起了漫天塵土,就連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

“是獸羣麼?看來一不小心觸犯了他們的禁忌了麼?”德魯尼玩味地看了一眼蒂卡,眼神裡滿是嘲諷意味。

“準備戰鬥吧小夥子們,不過不到萬不得已可別下死手啊。我們可不是來當屠夫的,總之先保全自己戰略撤退吧。”

“好咧!”“有!”

“他孃的幹一票爽的!”

待的滾滾灰塵消散過後,體型誇張的的不像話的龐然大物們,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這是?我的天吶!我說這不是開玩笑的吧?!”賽菲爾德看清楚爲首的幾頭巨獸的真面目後,連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翼神蝰蛇,銀爪獅鷲,黑斑巨獸,白角遊屠……這些只在傳說中存在的可怕怪物,難道居然在三千年前那次物種大滅絕中,得以倖存下來了麼?”

素來冷靜沉着的蒂卡這下子也沉不住氣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哇!這可是遙遠的紀元裡,殘存下來的的超古代滅絕生物!哈哈哈,看來可以好好打個夠了呢!”

某個狂熱的戰鬥愛好者,全然不知衆人此刻面臨的處境,反而還在興奮地幻想着。

“哈你個大頭鬼!你是個傻子麼?好歹這麼一大堆,你現在是想過去送人頭麼?”奧伊斯一巴掌狠狠拍在門羅的後腦勺上,“趕緊上馬準備跑路了!”

“撤退吧,乘着獸羣距離這裡還很遠,我一個人留下來斷後。”德魯尼一把抽出背後的巨型大劍揮舞了一下,“老夥計,好久不見。”

“那就交給你了隊長。”

“哎。真他孃的晦氣。”

賽菲爾德跟羅伊沒有絲毫猶豫,果斷地上了馬。

“走啦小奧。”

“失禮了。”奧伊斯一把抱住了還在盯着獸潮愣神的赫斯緹娜。

奇怪的是對奧伊斯一向冷言冷語的少女,此刻卻沒有掙扎反抗。甚至於沒有出言拒絕,很安靜地看着奧伊斯把她抱上了馬車。

“痛痛痛,也對哦。這麼一大羣古代生物,就憑我們幾個,還真不好對付呢。”門羅聞言忙不迭一步跨上了馬,臨走前還一副戀戀不捨的模樣。

他望了望身後狂暴的獸羣目光如火,我一定會回來的,等着我!大傢伙們!

在德魯尼的掩護之下,奧伊斯等人平安地撤離了生命之森的外圍。

眼看最後一名入侵者就要離開他們的視線,獸羣騷動起來,發出了不甘的怒吼聲。其中幾個速度最快的古代生物,正想要做最後一番嘗試,試圖將德魯尼留下。

“停下吧!既然入侵者自己離開了,大家都別追了。”童音再次傳來,安撫了狂暴的獸羣。

“沒有必要追上去殺了他們,畢竟我們跟那些可恨的外來者不同。”

儘管心有不甘,獸羣們還是低吼了幾聲,如潮水般慢慢退散了。

“快點兒!速度提上來!爲了這事兒咱可是足足耗費了一年半的時間,”

一羣穿着厚重連帽紫色斗篷的小隊,此刻正朝着明隱之森進發。

“待會兒都給我精神點兒!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還有資金,如果出了差池壞了這次的大事,到時候你們的小命可都得玩完兒!知道了麼!”

“是!”一干人等互相望了望彼此,不由得打了個哆嗦,而後齊聲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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