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新篇章·暗潮涌動(中)

人自誕生之初便註定了不會是獨自一人,我們總是會有意無意地跟更多的人接觸,然後彼此之間開始了聯繫,這就像是命中早已註定的邂逅一般,有孽也有緣。

在這段過程中有的人緣深情淺,也就淡了關係,有的人卻能夠一直在你身邊,哪怕彼此相隔天涯羈絆也不會因此而斷裂。其中能說會道的自然到哪都容易吃得開,而不會說話的那部分人往往是最可悲的,因爲他們從來沒有意識到到底哪兒出了問題,得罪了自己珍視的人也是很容易的事情,恰巧某個小白毛便是後者中的佼佼者。

來的莫名其妙的冷戰,令得奧伊斯快要找不着北了。他知道自己剛剛說錯了話,可他卻不知道眼前的少女爲何要生氣。甚至在自己竭力地解釋過後,他們兩人還是陷入瞭如今這般尷尬的境地。

奧伊斯依舊杵在那裡一副苦瓜相,解釋過後,赫斯緹娜仍舊不想搭理自己。一籌莫展的他只得求救般得看向德魯尼跟蒂卡等人,希望能夠得到幫助。

“等等我,赫斯緹娜姐姐!”此時赫斯緹娜已經一個人走遠了,她的表情比起往日來說倒是更加冷了。在奧伊斯暗中示意下,門羅也連忙跟了上去,而賽菲爾德則緊隨其後。處在原地的德魯尼跟蒂卡相視無言,心中頗爲無語,此刻的心情竟然無法用言語表達。

“說到底還只是個小鬼啊。”良久過後德魯尼看了看奧伊斯,眼中滿是憐憫,他在發出了一聲感嘆便走開了。

有些鬱悶的奧伊斯心中正有些不爽呢,沒想到蒂卡走到了自己跟前。他拍了拍小白毛的肩膀,然後語重心長地留下了一段話也跟着離開了,離開的背影倒是相當的瀟灑帥氣。

“加油吧小子,你的路還很長呢。”

什麼跟做什麼嘛,倒是告訴我該怎麼做嘛!暗自腹誹了一陣,奧伊斯準備去溜達一陣收拾一下心情。

經過之前那麼一鬧,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點底兒,雖然沒什麼依據,但是他覺得自己只有待在王城裡纔會是安全的。

就在他準備出發之際,背後卻傳來一段悠悠的男聲。聲音充滿了磁性,似乎發聲者飽經滄桑早已看透了俗世。奧伊斯有些詫異起來,怎麼聽起來有點兒耳熟。

“這女人啊,可是這世界上最複雜充滿變化的一本書,我讀了這麼多年也沒敢說讀通透了。”

“臥槽!原來是你啊,你還沒走啊,嚇我一跳……”奧伊斯扭過頭來,衝着身後的羅伊翻了翻白眼。

一向喜歡罵孃的傢伙,居然也有這樣的的一面,這實在是令奧伊斯感到頗爲意外。

“喂喂喂!小子少瞧不起人啊!難道我的存在感就他孃的這麼低麼?”

“行行行,算我錯了還不成麼羅伊大人。”

看着眼前的男人恢復常態,奧伊斯甚至產生了一種錯覺,彷彿羅伊現在的模樣不過是他的一層僞裝罷了,只有剛剛那個不經意間流露情感的,那轉瞬即逝的纔是真正的他。

想到這兒,奧伊斯不僅感到有些可笑。自己想是一回事,然而這一幕在羅伊看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他不禁氣的樂了起來。

“喂喂喂笑什麼!我可是剛剛纔原諒你啊!你是皮癢了想找打麼臭小子?”

“哎,羅伊,我惹赫斯緹娜生氣了,現在到底該怎麼做纔好啊。”少年沒有迴應前者的問話,反而自言自語起來。他靜靜地看着羅伊,眼中充斥了迷茫跟困惑,似乎想要得到答案。

自從有意識以來,少年便對周圍的一切充滿了好奇。就像是新生兒一樣,奧伊斯想要了解很多東西。人、事、物,每一樣都是那麼的新奇充滿了未知,同時又是那麼的的神秘令人着迷。可還不待他去了解去接觸,他便經歷了一切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暗殺刺殺不斷,就仿若世界爲他所不容。好在在一開始他遇到了她,遇到了他們。

曾經我想要了解這個世界,而現在,我只想要了解你們。我知道你們身上或多或少有自己的過往跟秘密,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們會在月夜下,在篝火旁咱們一起喝着酒,吃着烤肉,聽着你們講述自己的經歷。我很狡猾吧,我沒有自己的過去,我也沒有過去跟什麼秘密,可我會安靜的做一個聆聽者,這可能沒什麼用處,但是我是知道的,有些事說出來或許會好受些吧……

奧伊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之中,眼神混沌,時而高興時而憂傷時而擔憂,而在一旁的羅伊則靜靜地看着,沒有選擇去打擾他。

良久過後,少年的神智終於恢復了,望着等待了許久的羅伊,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好好用心讀吧,靠他人是無法給出你內心真正想要的答案的,況且你自己所珍藏的獨本,當然要靠自己去理解啊。”

眼前男人的形象似乎重疊在了一起,讓奧伊斯看不懂了,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羅伊。不過在片刻過後,奧伊斯想到了什麼出口問道。

“哎羅伊大叔,你不跟他們一起麼?”

“呵,我哪像你們這幫光棍,我他孃的可是有家室的男人,回家看我那本書了,不然又得被老婆跟娃唸叨了。別自尋煩惱了,順其自然多看看這個世界就好。待會兒見了啊臭小鬼!”

“……”平白吃了一頓好狗糧的奧伊斯表示不想說話,羅伊用背影對着自己揮手道別過後,少年似乎想開了很多。

“多看看這個世界,是這樣麼……”這麼想着,奧伊斯釋然了許多,轉身邁入了王都的街道。

帝都星亡城熱鬧非凡繁華依舊,與此同時在遙遠的邊境小國鏡之國內,萬事萬物彷彿在同一刻歸於寂靜,不再喧囂,沒有了絲毫煙火氣。

這兒本該持續的寧靜祥和,就像是虛妄一般,不知在何時消失無蹤。無邊的戰火籠罩着這片土地,一切事物都因此而化爲了焦土。

在這已成廢墟的小國內,本該屍橫遍野,可詭異的是居然沒有出現一具屍體,哪怕只是一具。

硝煙四起瓦礫四散,逐漸迷糊了視線讓人看不清這戰場上的景象。不,或許這已經不能算的上是戰場了,這是真真正正的屠宰場,亦可稱之爲修羅煉獄。而這場所謂的戰爭,也不過是單方面的屠殺罷了。這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獨角戲,而舞臺,則是這已經不能稱之爲國的殘骸廢土。

“怪!怪物啊!救命啊!誰——誰來救救我!神啊救救我吧!”

一聲聲充滿絕望的悲鳴響起,僥倖不死癱倒在殘垣斷壁之下的士兵,劇烈地咳嗽過後茫然地睜開了雙眼。然而不知從何處不斷有血水流在眼睛上,讓他看不清周圍的情況,可他能夠聞到廢墟的味道,那是他很久沒有聞過的味道了。

他過去曾經是一名經歷過開國的老兵,同時現在是一名戰鬥到最後的士兵。在絕對的實力壓制之下,侵略者們卻不願意接受全國民的投降請求,迫不得已的臨時反抗,最終結果就是他跟他的戰友們,僅僅只是在瞬息之間便被擊潰了。

在他倒下的那一刻,耳邊傳來了國民們淒厲的嘶喊,不用想也知道那意味着什麼,鏡之國,就此滅國了。侵略者們似乎並不把人口放在眼裡,能僥倖活下來幾個呢?

他昏迷了良久,直到剛剛纔恢復神智,而後眼前便再度出現了令他絕望,讓他崩潰的場景。

痛苦絕望的嘶吼,嗓子就快要喊啞了,而後很快便平靜了下來。他明白早已毫無生還的可能,就這麼跟着鏡之國的大家一起去吧,他心中想到。內心懷着不甘悲憤屈辱仇恨,那又有什麼用呢,這最後一名老兵甚至不知道侵略者到底是誰。

在這絕境之中,他的眼溼潤了,出生過後再沒有哭過一次的老兵,竟在人生的最後一刻流下了淚,那是由亡國後親朋家人,由所有人的鮮血,所凝成的血淚。

老兵的視線看不清了,可耳邊依稀能夠聽到聲音。此刻在他耳邊迴盪着的是一道勾魂奪魄的聲音,粗鄙卻充滿上位者的威嚴。那聲音就像是一片充斥着無情無盡的慾望的大海,足以淹沒瓦解人心脆弱的善。

“還真是他孃的無聊啊。”

老兵尋着聲源望去,那兒是一道渾濁的藍色亮光,令人看不清晰。不到片刻,另一道聲音響起,與前者的慾望所不同的是,後者的語氣中則滿是阿諛獻媚之情,一聽應該就是個小人物。

“收服這種小國家哪裡用得着大人您親自出馬,交給屬下就行了。”

“行了,別他孃的拍老子的馬屁,老子也不想來的啊,這不是那一位太過小心謹慎了麼,就非得讓老子跟着。嗯目前來看倒也沒什麼太大問題,不過那兒可還有一條漏網之魚呢。”男聲聽起來十分地不耐煩,似乎根本不想在這裡多做停留。

“屬下明白,這就去派人回收。”

聽完對話,老兵知道這就是自己的結局了,很快就能和大家在天國見面了。自己這一生雖然做了不少荒唐事,多年前當兵打仗,就連對父母都沒有盡什麼孝道,老婆孩子也關係淡薄了許多,可自己是能夠上天堂的吧?或許吧。

“現在可是非常時期,到處看看有沒有什麼密道,可別放跑任何能夠利用的資源啊,出問題了,老子他孃的拿你是問。”

“遵命大人,屬下這就吩咐下去。”

無窮的黑暗襲來,老兵只感覺到一陣疲倦跟睏意,沒多久便慢慢的失去了直覺,在沉睡之前他聽到了爆炸聲,之後耳邊似乎還傳來了孩子跟女人聲嘶力竭的哭喊聲,不過這一切都與他無關了。

對不起別怪我們,我已經做到最好了。這其實是夢吧?真是一場可怕的噩夢。嗯,只要睡一覺就好了,一覺醒了,我的老婆孩子戰友們,還有那些國民們,到時候都還會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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