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微微一沉,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你是喝大了纔來的吧?”
“讓我去對付我爹?”
“倒不如,你試試去弄死輪迴聖主,還能容易一些。”
那個金盛笑道:“沒想到,被祝紫凝視若大敵的兩界堂堂主,竟是如此愚笨之人。”
“其實,聖主對你毫無興趣,他在意的是李春風。”
“不過,想要收服李春風,必須要先收服你李魄。”
“聖主,把你收歸麾下,只不過是想給你一個勸降李春風的機會。”
“很快,這裡就會再次血月當空,重現當年殺局。”
“你唯一逆轉破局的機會,就是勸降你父親。”
那個金盛把話說完之後,坦然向我看了過來:“我的話說完了,你可以殺我了。”
我在沒有思考的情況下一掌劈出,將對方拍成了磷火。
那個金盛毫無反抗,視死如歸,卻讓我全身發冷。
從祝紫凝出手佈置輪迴秘法開始,她的第一目標就不是我,而是我爸李春風。
只不過,這中間某個環節被人打斷,讓我死裡逃生躲過了一劫。否則的話,血月殺局早就應該發動了。
輪迴司發現秘法中間環節出錯之後,就在不斷進行補救。最後乾脆放棄了前面的佈局,又在這座監獄裡給我埋下了一記殺招。
對方出手速度之快,佈局之縝密,確實讓我應接不暇。
如果,不是金盛的出現,我到現在還看不出他們已經算計到了我爸的頭上。
我殺了金盛之後,就在不斷思考如何破局,可我卻發現輪迴司給我設下了一個雙向的死局。
我想阻止輪迴秘法,就得趕在我爸到來之前逃出大牢。
別說,我現在沒有逃跑的辦法,就算有,也得經歷一場惡戰。
殺官兵,反大牢?那個時候就算是王魂也救不了我。
輪迴司能在地府安插內應,就能在陽間的官場上安排暗子。利用官方的力量殺我,實際上是在暗算兩界堂。
如果,兩界堂不來救援,我必死無疑。如果,老劉他們趕來救援,結果就是兩界堂被連根拔起,我們誰也逃不掉。
我不逃,輪迴司在外面的暗子就會不斷髮力,坐實我和葉陽的所有罪名,把我倆送上斷頭臺。
如果,我們兩個真被處決,輪迴司一定會安排會用秘術的劊子手行刑,那時候,我們連魂魄都逃不掉。
而且,我和葉陽即將被行刑的消息,一定會被輪迴司傳給我爸李春風。
他的兒子,徒弟,都要被當衆處決,就算他能坐住,繡衣衛的人也坐不住。
等我爸率部趕來,正好就可以迎上血月當空。
先不說,他能不能破解這個殺局。僅憑撤離陰陽客棧,放走輪迴聖主這一點,就足夠有心人給他加上罪名,送上斬魂臺了。
這並不是我在胡思亂想,而是有些事情,情能說通,理能說通,法卻說不通。
就像是,用將軍至親逼其投降一樣。
將軍爲了救血緣至親而投降,於情於理的確可以理解。但是,投降就代表着他成了叛將,留在老家的九族盡誅,他本人也會身敗名裂。
因爲,無論是什麼理由的背叛,於法都不可被赦免。
地府是講規則,講-法理的地方,人情只能排在後面。
我爸只要敢來,不論能不能解開血月殺局,都已經敗了。
我想了無數個辦法,都無法解開眼前的難題。
我下意識的站起身來,一根接着一根的吸着煙,在屋裡來回亂轉。
我越是想不出辦法破局,就越是急躁,等我轉到了那面出現鬼影的牆壁前面,心裡火氣再難控制,揮起一拳砸在了牆上。
水泥澆築的牆壁,在我一拳之後被砸掉一層石皮,牆上也留下了一道帶血的拳印。
我剛想去砸第二拳,就聽見有人貼在牆上說道:“你砸牆有什麼用?這種發泄只不過是無能的表現罷了。”
“如果,你真有本事,那就想想如何破局!”
“沒有本事,就等着有人來救你不好麼?”
“做不到的事情還要想,越想越覺得不是自己的錯,錯的是這個世界,錯的是這個世道。你和那些連你都厭惡的垃圾,有什麼區別?”
“李魄,你把自己看得太高了!”
“這個世界,不是沒你不行,你只不過是這個世界的配角而已。”
“你……”我怒火狂燒之下一拳往牆上打了過去,這一次我帶着全身真氣的一拳,不僅震碎了牆皮,也連帶着震碎了牆中的鬼魂。
兩片磷火在被我震裂的牆縫中飛涌而出時,我只覺得拳頭上傳來了一股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