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是十二月末出生的,剛好在陽曆年內,雖然比塗苜小了快半年,但年紀一樣大。
兩家樓上樓下住着,兩個孩子從小就在一起做伴,幾乎像是一家人一樣。
很快三年過去,朵朵和塗苜都三歲了。
塗苜繼承了白莫寒的聰明和美貌,僅三歲就能說會道,腦子轉的比許多不夠聰明的大人還快。
反觀朵朵,雖然比塗苜小了半年,但別人家比她還小的孩子早早就會呱呱學語,有些聰明的已經會背幾句唐詩了,朵朵卻還只會一個詞一個詞的蹦。
兩家人最開始只覺得孩子發育緩慢,並沒放在心上,然而直到三歲還這樣子,由其對比塗苜的能說會道,便更明顯了。
這天,林婉白和塗輕語趁週末休息,帶小朵朵到醫院做了檢查。
經醫生鑑定,得出的結論是智能不足。
“自閉症,孤獨症,比起這兩個,智能不足已經算好的,而且小孩只是稍微腦袋不清楚一點,自理能力不會有問題。”醫生如是說。
塗輕語和林婉白麪面相覷,都不知該如何是好。
誰都弄不懂,林婉白和南昊生下的孩子,怎麼會智能不足?
帶着朵朵回到家,塗輕語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坐在自家客廳沙發上發呆。
“檢查的怎麼樣?”王慧走過來問。
朵朵從小就和塗苜一起玩,樓上樓上,塗家儼然將她當成家裡的一員,自是關心擔心的。
“醫生說是智能不足……”塗輕語訥訥道,仍有些不敢相信。
主要是南昊和林婉白都是聰明的人,婉白照顧孩子也一向細心,怎麼會出現這種問題?
不過醫生也說了,這種問題和父母夠不夠聰明沒有直接關係,能影響到孩子智力的東西有很多,大多是出生前就存在的。
“這說的是什麼意思?比別的孩子笨?”王慧有些理解不上去,主要是她沒聽過“智能不足”這種病。
塗苜對這個詞也是陌生,抱着平板到網上查了查。
智能不足可分爲三個等級:
輕度:生活能自理,能從事簡單勞動,但應付新奇複雜的環境有困難,學習有困難,很難領會學校中抽象的科目。
中度:生活能半自理,動作基本可以或部分有障礙,只會說簡單的字或極少的生活用語。
重度:生活不能自理,動作、說話都有困難。
“醫生有說是輕度還是重度嗎?”塗苜將平板放下,轉頭對塗輕語問。
“這個沒說……”塗輕語想了想,“不過醫生說自理能力不會有問題,就是會腦筋不清楚一些。”
“那是輕度的。”塗苜小腦袋點了點,一副小大人樣,“笨一點就笨一點好了,總比自閉症強,那個很多孩子自理能力都會有問題。”
塗輕語對他的成熟早就見怪不怪。
塗苜聰明,學習上幾乎過目不忘,因此知道的比別的孩子都多,懂的多,自然成熟的多。
有時候和他說話,塗輕語都有種和同齡人說話的錯覺。
“小木頭真聰明,比奶奶知道的都多。”王慧笑,不管幾次,都不忘誇自家孫子。
塗苜對小木頭這個小名不置可否,跳下沙發上樓去找朵朵。
他估計聽醫生說了這個消息後,婉白阿姨的心情肯定無法平靜,朵朵又是個不會看臉色的笨蛋,還是上去看看比較保險。
塗苜雖然有樓上的鑰匙,但還是禮貌的敲了敲門。
沒等一會兒,林婉白將門打開。
看到門外站着塗苜,她笑了笑,轉頭朝裡面喊了聲,“朵朵,小木頭來了。”
然後請塗苜進門。
塗苜無力扶額進了客廳,對小木頭這個小名深痛惡絕,又無可奈何。
大人們都叫習慣了,習慣是不容易更改的,因此他雖然幾次明令禁止再叫這個小名,奈何全家人都改不過來。
算起來只有洛凡叔叔人最好,肯叫他小苜。
至於將全家帶跑偏的人,塗苜自然知道——那個變一態爸爸!
那個動不動就把媽媽壓在房間做羞羞臉的事的妖孽!那個從小就開始坑他的混蛋!在他還小不能反抗的時候,不知道用過多少手段!
而他好不容易長大些了,卻仍然有些鬥不過那人!
“木頭……木頭哥……”塗苜還沒來得及將變一態爸爸在心中好好完虐一遍,一道軟軟的小奶音拉回他的思緒。
朵朵穿着一身粉嫩的小裙子跑出來,努力叫着,“木頭……木……頭哥……”
因爲語速與常人不同,拆字分字變得有些可笑。
“笨蛋!”塗苜心裡氣急敗壞又無奈的將她接到懷裡,頭往胸前一按,“早說你是個笨蛋。”
朵朵被粗暴的按住,也不懂掙扎,就着那個姿勢趴在塗苜懷裡,像只懶洋洋紮在土裡的野雞。
直到被捂的呼吸有些不暢,朵朵才掙扎的晃了晃腦袋,塗苜見狀忙搬着她的肩膀,讓她的頭從懷裡出去。
朵朵小臉被憋的通紅,見了空氣大口呼吸。
“你是笨蛋嘛!你想憋死自己嗎?”塗苜簡直不知道說什麼纔好。
朵朵吸了幾口氣呼吸暢了,咧開嘴朝他一笑。
女孩兒長了顆極可愛的虎牙,每次笑都會露出,配合嘴角彎彎的樣子,宛若天使一般。
這麼漂亮的人兒,竟然會是智能不足……
老天真是會開玩笑——塗苜無奈的想着。
這時,林婉白端了果汁出來,招呼塗苜和朵朵到沙發上喝。
塗苜拉着朵朵的手走過去,抱着朵朵放在沙發上坐好,然後自己坐在旁邊。
茶几上的果汁他沒有動,先擡頭看林婉白一眼。
林婉白正在出神的盯着朵朵。
“婉白阿姨,你難過嗎?”塗苜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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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問或許有些不禮貌,但以兩家的交情,完全沒有拐彎末角的必要。
且他這麼問,完全沒有嫌棄或是惡意,因此不需要遮遮掩掩。
林婉白聽他這麼說,便知道塗家人已經知道了這件事。
她朝塗苜笑了笑,“最開始聽醫生說挺難過的,不過想想,醫生說的話也有道理,這世上有殘缺的孩子不光朵朵一個,既然事情是這樣,我就要想開,愁眉苦臉也無濟於事,還會讓朵朵意識到自己和別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