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邁開大步走了過去。
幾人進店時，裝修工人正在施工，前廳裡一片煙塵瀰漫。
洛凡被嗆的只看了兩眼，就趕緊到後面的小院裡子。
一路到後院，洛凡先聽到了一聲貓叫，尋聲望去，便見四隻小貓咪擠在一個窩裡，一直咪咪叫個不停。
“你們還在店裡養貓了？”洛凡看得嘖嘖稱奇。
“我想養，可是我姐不讓。”塗曉楓嘟起脣，有些遺憾道。
“爲什麼不讓？”洛凡問。
“我姐說這幾隻貓有貓媽媽。”塗曉楓不甘心的扁起嘴。
他脣型微薄，粉粉嫩嫩的很漂亮，這麼一扁像鴨子似的，有點可愛。
洛凡伸手過去捏了捏，“那就等小貓長大些再養，斷奶後就可以不用喝奶了，長成半大的時候大貓也不會守着小貓了。”
“真的嗎？”塗曉楓眨眨眼睛，期待的問。
“恩。”洛凡捏了捏他的鼻子，“其實就算你不養，如果不你趕它們，這幾隻小貓估計也不會挪窩，長大後會把這當家裡，休息的時候會回來，貓也是有習性的。”
“那這四隻都不會走嗎？”
“恩。”
“太好了！”塗曉楓高興的撲過去抱住洛凡。
塗輕語見小貓叫着不停，手伸進去輕輕碰了碰，小奶貓們感知後紛紛湊過頭來，兩隻小嘴用力吮她的手指，哼哼咪咪叫個不停。
“這幾隻小貓怎麼一直在叫？”她有些不解，“明明昨天很安靜的。”
“可能是餓了。”白莫寒道。
“啊？”塗曉楓聽到後鬆開洛凡跑過來，“貓媽媽沒有喂孩子嗎？”
“大貓好像一直都沒回來。”塗輕語掃了一眼窩旁邊動都沒動過的火腿腸。
昨天怕大貓覓不到足夠多的食物，她離開前買了兩隻火腿腸拆開放在窩邊，如果回來應該會吃一些的，畢竟在這裡做窩，應該是流浪貓。
“會不會吃到吃了藥的老鼠了？”洛凡提出一種可能。
剩下的話不用說出來，在場的人也都明白意思。
“如果你不放心，就抱回家去。”白莫寒看出塗輕語在擔心，提議道。
“如果抱走的話，大貓回來找不到小貓……”塗輕語爲難的皺了皺眉，“會着急的吧？”
“那也不能一直在這裡看着，你知道大貓什麼時候回來？”洛凡問。
“貓媽媽不餵奶嗎？”塗曉楓插了句嘴。
這倒間接提醒了塗輕語，她看了白莫寒和洛凡一眼，“小貓還在吃奶，大貓如果沒事不會太久不回來，天黑前總會回來喂一次的吧？”
“如果天黑了還沒回來，我們就抱回家去。”白莫寒道。
“這麼小的小貓，能吃東西嗎？”塗輕語有些擔憂。
“買點奶，用針筒可以喂進去。”白莫寒拿起一隻小貓看了看，確定的點點頭，“可以的。”
“然後明天再回來看看。”洛凡道，“如果大貓回來不見小貓，會一直守在這裡找的，如果明天整天都見不到，應該就不會回來了。”
“恩。”塗輕語低應了一聲。
氣氛有點變得沉重起來。
洛凡看着幾隻沒媽的貓咪，不知怎麼想到了自己。
母親剛死那段時間，他每天也像這幾隻小貓一樣無助，可惜父親沒等母親出頭七，就將後母娶回家。
那時，洛凡第一次體驗到恨極的感覺。
同並相憐的感覺，讓他也分外關注這幾隻小貓。
接下來的時間，陪塗輕語他們守在小院子裡，一邊歸置收拾東西，一邊等着大貓回來。
可惜直等到天黑，收拾店面的工人都下班了，也不見大貓回來。
塗輕語沒辦法，只能和塗曉楓人手兩隻，將小貓打包帶走。
塗曉楓珍視的抱着小貓，興奮得走路都怕摔倒，非常認真緩慢。
洛凡到路邊攔了輛矯車，找開車門進了副駕駛，塗輕語和白莫寒帶塗曉楓坐後面。
到了目的地後，洛凡也跟着下車。
“你不回家？”塗輕語有點意外。
“反正時間還早，回去也沒事……”洛凡單手插在褲袋裡，痞痞的一笑，“不如去你家喂貓。”
他沒說自己不想回家，也說不出口這種示弱一般的話。
……
回到塗家，開了燈，塗輕語和塗曉楓將小貓放在裡屋的炕上，周圍用一條薄被子擋住。
幾個軟綿綿的小傢伙感受到炕的溫度，都舒服的伸展開，不再那麼擠着了。
塗輕語被萌的暈頭轉向，“真可愛啊……”
“喜歡就養。”洛凡說了句。
“嗯，如果大貓一起不回來，我養這幾隻小貓。”塗輕語道。
她說完又想起另一件事，轉過頭，“對了，寒寒借你的錢，我們會盡快還上的。”
“無所謂，反正我用不到。”洛凡懶洋洋的往炕邊上一坐，伸手戳了戳小貓的肚子，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姐，我找到針筒了。”塗曉楓翻箱倒櫃找到針筒，趕緊跑過進來。
“有吃的沒？餓了。”洛凡起身問。
“我也餓了。”塗曉楓摸摸肚子。
“有泡麪，我去煮。”塗輕語把針筒放在炕邊，往外屋走。
煮好了泡麪，塗輕語在外屋放上小地桌，叫塗曉楓和洛凡出來吃。
泡麪做的很不錯，洛凡平時吃泡麪都只是泡，面並不十分入味，塗輕語卻用了煮的方面，連湯都挺好喝。
洛凡挺意外塗輕語有這種本事，明明和自己同樣的年紀。
“姐，來吃飯吧，面泡得都變粗了。”塗曉楓吃了一會兒，見塗輕語還沒出來，朝裡面喊了一聲。
“好，馬上來。”塗輕語答應一聲，隨後開門出來。
洛凡已經吃了一大碗泡麪，正在端碗喝湯，見塗輕語出來，把碗放來，拿紙巾擦了擦嘴，“沒看出來，你還挺會做飯的，泡麪煮的很好吃。”
“謝謝誇獎啊。”塗輕語笑了笑，坐下吃麪。
吃完後，出去給貓買奶的白莫寒也回來了。
洛凡幫塗曉楓把裝面的盆子端了出去，塗輕語急着看貓，桌子都沒來得及擦就拉着白莫寒進去。
塗曉楓和洛凡收拾完碗筷才進去。
塗曉楓一看到姐姐抱着小貓喂得正歡，激動的往前躥，左搖右晃跳腳道，“姐，姐，我也想喂。”
洛凡被那樣子逗得笑了出來，伸手抓了一隻貓給他，然後拿着針筒吸了管奶，交到塗曉楓手上，“注意輕點推，別喂嗆奶了就行。”
“你也會?”塗輕語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這是常識。”洛凡得意的揚了揚眉。
姐弟二人喂完了小貓，已經被軟萌小傢伙萌成了貓奴一個，雙雙變成星星眼。
塗輕語從櫃子裡找出自己的舊棉衣，簡單剪了幾下，用針縫了個簡易貓窩，將四隻小貓裝在裡面，推到炕尾。
小傢伙們吃飽喝足，就開始呼呼大睡，一個個仰着肚皮睡的四仰八叉，像體操選手似的。
塗輕語圍着小貓看了一會，找來紙筆，和白莫寒研究開店後的菜。
洛凡對此不感興趣，塗曉楓拉着他去外屋看他的收藏，興奮的展示着。
那些東西其實對洛凡而言根本不稀奇，但他還是興致勃勃把頭湊過去，下巴抵在他肩膀上認真看那些圖片和玩具。
他挺喜歡塗曉楓那種把他當成一家人的熱情，看他時崇拜真誠喜愛的目光，還有毫無保留真誠的喜歡。
“洛凡哥，我可喜歡這個彈珠了，五彩的可漂亮，我存了好久的零花錢纔買這麼一盒的，你喜歡不喜歡?我可以送你！”塗曉楓慷慨又大方的說。
不過是些玻璃珠子，洛凡已經過了喜歡這些的年紀，就算是和塗曉楓年紀差不多時，他也不喜歡這些。
但是塗曉楓願意把珍惜喜愛的東西給自己，這種心情他很珍惜，也很珍重。
伸手進盒子，抓了幾個五顏六色的珠子，“這幾個送給我吧。”
“恩恩。”塗曉楓點頭，又拿出下一樣寶貝。
“這是我班上的同學送我的漫畫書，可好看了，洛凡哥你喜不喜歡?”塗曉楓仰着頭，眸珠漆黑閃亮。
洛凡看了看封皮上的字，大多都是自己看過的，伸手拿了一本封面陌生的漫畫來，一翻就頓住。
洛凡臉色忽青忽紅……
怎麼還有****?
塗曉楓渾然不覺，仰着小腦袋，“好看嗎洛凡哥?這本是我同桌送我的，我還沒來得及看呢，他說非常好看。”
“這本送我吧。”洛凡把漫畫合上，反手放在身後。
“唔……”塗曉楓看上去有些捨不得，“那本我還沒看過……等我看完再送給你不行嗎?”
“不行。”洛凡難得霸道，主要是覺得塗曉楓才十歲看這些，太不健康了。
這肯定是同桌爲了惡作劇送給他的。
“那好吧，就送給洛凡哥了。”塗曉楓雖然不捨，但還是大方的送給洛凡。
時間很快到了晚上十點，該睡覺了，塗輕語出來塗曉楓洗漱準備睡覺。
“幾點了?”洛凡伸了懶腰從牀上坐起，直了直腰，一直和塗曉楓趴在牀上看漫畫，腰躬得難受。
“十點了。”塗輕語回頭看了眼電子鐘，“你還回去嗎?”
“我今天在這兒住。”洛凡懶洋洋的靠在牆上，往上順了順頭髮，“不想動了。”
“我看你是不願意回家吧。”塗輕語拆穿他道。
洛凡先是一怔，隨即想到塗輕語和白莫寒的關係，白莫寒知道的，肯定是告訴過她了。
他索性坦然，“是啊，不願意看那對狗男女。”
說完笑了笑，意有所指瞟了眼塗輕語身後的房門，“你放心，我不打擾你和裡邊那個，你們該什麼樣就什麼樣，不用顧忌我。”
塗輕語怔了怔，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氣得都笑了。
她朝洛凡走過去，手指在他額頭上狠狠戳了下，“你看到我們什麼樣兒了?洛凡同學我發現你思想特別不健康，想留下睡可以，和寒寒一起睡吧，我都怕你帶壞我弟弟！”
“你捨得就行，我是無所謂，和誰睡都一樣。”洛凡無所謂道，說完拍了拍身下的牀褥，“那我就睡這兒了啊，昨天通宵好睏，先躺下了。”
“睡吧豬。”塗輕語扯了被子扔在他身上。
洛凡翻身一扯將身體蒙上，做呼呼大睡狀。
其實一點睡意都沒有，只是不想讓塗輕語看出端倪來。
他確實特別不願意回家。
越是在塗家歡樂溫暖，越是討厭家中的氣氛。
其實他一直都想在外租公寓住，奈何洛青峰不肯同意，說想一個人住，最早也要等上大學後之後。
“那就還是我們三個睡裡面吧。”塗輕語說了句。
她這廂話音才落，塗曉楓便跑進來，“姐，我今天是和洛凡哥一起睡嗎?”
“我什麼時候讓你和洛凡一起睡了?”塗輕語氣得拍了下被子，“上炕睡覺。”
塗曉楓站在原地沒動，遲疑的問，“不會太擠嗎?”
“你都和我們睡好幾天了，今天才覺得擠?”
“可是今天外屋能睡得下啊。”
“……”塗輕語。
“那你就去。”塗輕語賭氣道。
“恩！”並不是很會分辨情緒的塗曉楓高興的應了一聲，喜滋滋的抱着被子朝洛凡去了。
“……”塗輕語。
“洛凡哥，你之前說的那個漫畫，後來壞人怎麼樣了?”塗曉楓脫了鞋上牀，趕緊扒着洛凡問。
“後面的我還沒看，等我看完再給你講。”洛凡擡頭往右邊挪了挪，讓出半個枕頭給塗曉楓，拍了拍道，“睡覺。”
塗曉楓趟過去，將被子蓋的嚴嚴實實，“洛凡哥晚安。”
洛凡怔了怔，好像自從母親死後，已經好久沒人跟他道晚安了。
“晚安。”
“明天起牀就能去看小貓了。”塗曉楓被子拉過鼻樑，只露出一雙漆黑的眸子，興奮的眨了眨。
洛凡伸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臉蛋，“快睡覺。”
“恩。”塗曉楓乖乖應道。
洛凡擡手將燈關了。
塗曉楓沒心沒肺年紀小，睡意從來都很洶涌，沒一會兒就呼呼睡着了。
洛凡突然換了地方有些睡不着，閉着眼睛躺了很久，才淺淺睡過去。
剛睡沒多久就做了惡夢，夢中一片鮮紅，一隻白晳的手腕橫在那片鮮紅中間。
洛凡猛然驚醒，霍的坐起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