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幕,包括陶樂。當貓爪鬆開,她以爲自己說服了王子殿下,快樂地坐到陶爸身邊。
“規培考試的成績出來了?”陶行謙看似隨意地問道。
“嗯,成績還算不錯,理論和實操都過了線。”陶樂小心翼翼地說。她沒跟父母說自己報的是友愛醫院,所以他們應該也不知道自己沒簽上約吧?
然而墨菲定律再次應驗了。
“你這孩子,從小就有主意,遇到什麼事也不跟我們說。”陶爸嘆氣道:“笑然都告訴我們了,你昨天沒去簽約,也不肯告訴大家是有什麼原因。”
又是童笑然。陶樂心中一陣鬱悶。大學期間二人是室友,沒事幫着接個電話也是常事,她當然是知道自己家裡電話的。
只是陶樂從前世直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爲什麼童笑然會那樣恨自己。
“我是覺得,友愛醫院雖然也是三甲醫院,但無論是口碑還是設備,在本市都排在倒數,所以”她費心地堆砌着理由。
“所以你還想再看看其他醫院?笑然可是告訴我們了,今年全市三甲醫院規培生錄取已經全部結束了!”陶爸一臉的恨鐵不成鋼:“現在說實話吧,你到底是爲什麼拒籤的?難不成是真的在外面交了男朋友?”
陶樂真的沒想到,董笑然還在背底裡這麼編排她,跟她家人說這些,她到底安的什麼心,又圖的什麼?
“爸,您想到哪去了?我要是交了男朋友,還能不告訴你們?”她疑惑不解地反問道。
“爸,樂樂也不小了,就是交個男朋友,也是正常的。您也別板着臉,跟她好好說說。”陶知坐到陶樂身邊,抓起一個桔子遞給陶樂。
陶爸眉毛一挑,就要展現他一家之長的威風來,卻被人搶了先。
“樂樂從來沒交過男朋友,咱爸哪能不擔心?你呀,少亂出頭。”這個聲音很輕柔,卻是陶樂的嫂子李晴從廚房出來了。
李晴將一盤西瓜擺上了茶几,目光掃過陶樂素淨的臉,樸素的T裇和牛仔褲,嘴角微微一哂:“可是樂樂,你一直在象牙塔裡,可得長點心。別爲了不值得的人,放棄了自己的前途。”
陶樂窘迫起來,怎麼這一個個的,都偏要往她頭上安個男朋友?而且聽起來,這個所謂的男友,大家都像是知道點什麼似的?
前世她這時候已經向家裡報告了簽約消息,自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一出。
嫂子李晴是兄長陶知從小學到高中的同學,因爲她並沒有考上大學。陶知在大學畢業之後,爲她放棄了保研的機會,寧願回太平縣開了個手工小作坊。
明明是前程大好的工程師,偏偏爲情所困偏安一域。因爲這件事,李晴一直不得公婆與小姑陶樂的喜愛。
但誰又能想到,三十年後,卻是李晴在危樓之中拼死救出了陶爸陶媽,自己則被壓在了倒塌的水泥牆下。
雖然最終大家還是難逃一劫,但對於李晴,陶樂的觀感卻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嫂子,誰是不值得的人,你聽說了什麼,能不能說清楚一點?”陶樂直接問。
“還不是爲了你那個山溝裡的相好”李晴口中咕囔着。
陶知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胡說什麼?我妹妹可不是那樣人!她一心一意就知道讀書,哪裡有時間去想別的事?你趕緊幫咱媽做飯去,別在這亂嚼舌根!”
“哥,你讓嫂子說。”陶樂表現得卻很平靜:“我倒想要聽聽,我什麼時候竟然有了個自己都不知道的男朋友。”
幾十年姑嫂關係,她對於李晴可是相當瞭解,那就是個肚子裡裝不下一絲秘密的貨色,聽風就是雨,別人說啥她信啥。可就有一條好,她說的每句話都有來路,從來不親自下場編排人。
“我可沒胡說,他們醫大的人都知道,那個來自蒙山的窮小子,一直跟在樂樂身後。樂樂就是爲了他,放棄了規培簽約,一心想要和他回老家去。”李晴講得真真的,就像親眼見到過一樣。
聽到這裡,陶樂都氣笑了。提到來自蒙山,她就知道對方指是誰了。
在她眼中那不過是個普通的同學,經常向她借筆記或者請教問題,她也都悉心指導解答,兩人的交情僅限於此。
她就連對方畢業去了哪裡都沒問過,真不知道從哪飛來的巨鍋,竟能把他們兩個人聯繫到一起。
不過,那位同學家裡似乎並不算窮吧?她自己從不在意衣着打扮,卻記得那人的衣飾和其他同學並不一樣,似乎更加考究得體。她還瞥見他換過幾塊不同的腕錶,每塊都模樣不俗。
更重要的是,她怎麼還有一點印像,童笑然曾在她面前多次提及對他的欣賞,還拖着她陪着去過對方的宿舍樓但時間太久了,記憶有些模糊不清,陶樂怔在當場,陷入了回憶。
她愣在那裡的時候,像極了被戳中了心思的少女。陶爸和陶知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事多半實錘了
正無可奈何地想要追問到底,廳中突兀地響起了拖着長音的貓叫聲,緊接着便是孩子的哭聲。
在陶家,西穆受到了陶樂之外,來自所有成年人的集體鄙視。但屋中還有另一個例外,那就是陶樂的小侄子。
小孩子的情緒中沒有喜惡,只有好奇——對於毛絨絨的動物,發自內心、濃郁的好奇。
在發現沒有人關注他和貓的時候,他立即歡快地跑過去,一把抓住了西穆的尾巴,用力一拽!
對於渺蕪族人來說,返祖形態的尾巴,代表着特殊而重要的意義,非伴侶不可觸碰,更不要說是大力拖拽。
從來沒有任何人,敢這樣對待尊貴的第一王子殿下。西穆感覺自己出離了憤怒,不由自主地發出了飽含着警告意味的“嗚噢”聲!
但這倒底是個進化不完全的藍星人幼崽,他正在猶豫是不是要給予他一定的處罰,比如用爪子在他臉上印出一朵花?
沒想到,他明明什麼都還沒做,但那個藍星人幼崽,竟然就此號啕大哭起來,哭得驚天動地,淚如雨下!
這算是什麼,惡人先告狀嗎?
一道人影像風一般飛撲過來,將正在哇哇大哭的陶其展緊緊護在懷中,然後便對着西穆怒目而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