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的手慢慢地環上了西穆的腰。
因爲記憶迴歸而帶來的各種負面情緒,悔恨,自責,懼怕,都在這一刻消失無蹤。
西穆的心中,滿滿地都是失而復得的喜悅與滿足。
“對不起。”他的吻像雨點一般,頻頻地落在她的發上,額上。
昨夜發生的那一切,就像是一把打開寶箱的秘鑰。
無數塵封的記憶,都在他入睡之後,爭先恐後地跳了出來。
它們就像無數把大大小小的刀子,毫不留情地割裂了他的心。
過去一年多的時間裡,他都做了些什麼呢?
褫奪了她的封號,羞辱她,疏遠她,漠視她,到了後來,又想要奴役她。
悔恨釀成的苦水,在他胸中翻騰拍打着,不肯有片刻的安寧。
只有她昨夜所說的那番話,以及給予自己的溫柔愛意,才能讓他仍然抱着那一線希望——他的樂樂,仍然愛着他。
好不容易等到西穆的動作停了下來,陶樂才抓緊時間開了口。
“阿穆,你之前,真的失憶了?”
也不怪她對此持懷疑態度。這一年多來,米奧人在藍星上的各項事業如火如荼,接人待物新聞發佈都一如往昔,任誰也看不出有什麼破綻來。
更不要說,之前與他交往甚密的盛嘉琳、秦鈺與安尼莉絲公主,一個個如同走馬燈一般環繞於他左右,也沒見他冷落了誰。
這世間哪有這麼恰到好處的失憶,記得整個世界,唯獨遺忘了她?
“是真的。”西穆無奈地說道:“這個中的原委,我也不明白。但我已經喚了暗鴻過來,他可以證明這一點。”
陶樂雖然仍是將信將疑,但也不併想就此再深究下去。
殿下他老人家給你臺階下,你最好就順着走下去。
對於曾經見證了最慘痛末世的人來說,沒有什麼面子是丟不掉的。
當然,這也是因爲,正在努力解釋的那個人,是西穆。
因爲是他的關係,她就願意相信他說的一切。
“好。我信你。”陶樂問道:“那麼阿穆,你現在總可以說了,你想要與我談什麼?”
“自然是,我們兩個人的事。”西穆湊到她的耳邊說道,然後就放開了手。
“我們兩個人,有什麼事?”陶樂疑惑地問道。
“婚事。”西穆說得簡明扼要,卻把陶樂嚇了一大跳。
“結婚?”她本能地想要抗拒:“太麻煩了。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很好,你要是想我了,可以隨時來找我”
西穆的眸色就變得深沉起來。
“樂樂,你還是不願意原諒我嗎?”
“沒有啊?”陶樂莫名其妙:“失憶並不是你的錯,所以我也沒想着計較。”
“那就結婚。”西穆說道:“雖然在這邊辦婚事並沒有我們那邊複雜,但該有的程序一點兒都不能少。就是從現在開始準備,也要花上不少時間。”
陶樂自動過濾了他話裡的“這邊”與“那邊”都是哪邊。
只不過,有些事情可以裝糊塗,有些事情卻不可以。
“等等。”她就打斷了他:“我好像還沒有答應嫁給你吧?而且我的父母家人,也未必會接受你。”
“不嫁我,你又想要嫁給誰呢?”西穆牽過了她的手,放在掌心裡輕輕地摩挲着。
“是秦風,還是衛長桓?又或者,是與你交換了禮物的那個石有節?”他的語氣淡淡的,不帶一絲火氣,但卻讓陶樂打了個寒戰。
是了,這位大爺從來就不是個慷慨大度的主兒,要是讓他生出不該有的誤會,那麼學長三人的性命,可能就要進入倒計時。
她可不敢用他們的命,去賭西穆的紳士風度。
“不關他們的事。”陶樂搖頭道:“我以前就說了,我是不婚主義者。主要是單身生活久了,不喜麻煩。”
“可是這要怎麼辦呢?”西穆執起她的手,輕輕放在脣邊吻了一下,這才接着說道:“我已經是你的人了,要是不用婚姻來綁住你,我不放心。”
這種近乎無賴的語氣,可不像是崖岸高峻的殿下該說出來的。
陶樂又是好笑又是好氣:“殿下的身邊,從來都不缺人。無論是安尼莉絲公主,還是盛嘉琳、秦鈺,又或者是其他人,都排着隊等着您呢。”
“那不一樣。他們在我眼中,什麼都不是。”西穆解釋了一句,忽然若有所思:“樂樂你提到他們,莫非是因我而吃醋了?”
“誰會爲你吃醋?”陶樂斷然否認。
西穆含笑看了她一眼,顯見半點也不相信。
他接過了小七遞過來的一個厚厚的冊子,翻給陶樂看:“這是我讓人擬出來的婚禮進程表。”
“基本比照華國的傳統禮儀,再加上我們那邊的一些習俗,總體上說還算是簡潔。”
陶樂看着眼前印刷精美,像字典一般厚的十六開燙金圖冊,感覺整個腦仁都在嗡嗡作響。
簡潔?這位殿下對這兩個字的意思,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她半點都沒有翻看的慾望,只是輕輕抱住西穆的臂,想要做最後的努力。
“阿穆,我記得你的家族,在E國也是歷史悠久吧?肯定不能接受像我這樣的普通人。”
“沒關係。家裡目前只有我一個姓安布羅修斯的。我要娶誰,無人敢二話。”西穆霸氣地道。
好吧,明知道他這個身份是假的,還偏偏往上撞。
陶樂一邊吐嘈着自己,一邊絞盡腦汁找着其他擋箭牌。
“我們連雙方長輩都沒有拜會。”她說道:“就這麼忽然說結婚,是不是太過突兀了點?”
“我的父母你不用擔心。他們離這裡很遠,這次結婚也無法趕過來。”西穆胸有成竹地道:“至於你的父母家人,我已經備好了禮物,今天就可以登門拜訪。”
“咳咳咳。”陶樂剛喝了一口茶水,便聽到了他的話,意外之下,便被嗆到了。
她在西穆的拍打下,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但你不瞭解我的父母。他們講究的是門當戶對,在意的是齊大非偶——你的條件太好,他們未必會同意。”
西穆就對着她笑了起來,盡顯矜貴雍容。
“樂樂。”他說道:“如何說服你的父母家人,是我要考慮的問題。”
“至於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答應嫁給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