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樂在施術之後,早已經落了下來,正在聽昀昀和洛洛,講着皇宮之內發生的事情。
“席夫人。”裴加與拉達恭恭敬敬地對她躬身行禮:“多謝您的搭救之恩。”
“無須謝我們。”陶樂嘆了口氣:“事情本是因我們而起,你們不過是遭了無妄之災。”
“您是治療師嗎?”裴加的眼中閃着明亮的光,有點小心翼翼地問道:“可是我從沒見過哪位治療師,能達到您的造詣。莫非您是極爲稀少的高級治療師?”
陶樂嘴角含笑,正要順口應下來,洛洛就一臉傲驕地道:
“孤陋寡聞!高級治療師怎麼配跟我媽媽相提並論?他們能進行羣體治療嗎?能修復完全破碎的源能核心嗎?能解決整個城市的艾爾巴微型恙蟲病嗎?”
裴加和拉達被她說得一愣一愣地,連喉嚨之中,都乾涸得厲害。
他們轉頭看向一旁仍然閃耀的綠色光圈,看着那些已經康復和正在好轉中的傷員們,再看向陶樂的時候,心中就有了一個匪夷所思的想法。
但這又怎麼可能呢?自從上一位大治療師壽終正寢後,整個修戈宇宙,已經有至少三百多年,沒有出現過大治療師了。
難道,眼前的這一位,就是新鮮出爐的大治療師不成?
這一瞬間,他們忽然就把心中那絲忐忑不安,慢慢地拋了開去。
本來,這位夫人雖然說暫時救下了自己等人,但她們殺的是帝國軍官,打倒的也是現役士兵。
這說明她們的身份,多半是帝國的敵人。
因爲這個,在場每個人的心中,都是既憂且懼,都想找個理由,趕緊溜之大吉。
可是如果她真的是大治療師,那這一切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僅僅一瞬間的功夫,裴加與拉達等人,就爲今天的事情編出了無數個天花亂墜的版本,其中不乏血雨腥風,國恨家仇,愛恨離憎。
但更多的,還是慶幸。不論如何,有生之年,能夠結識一位大治療師,親眼見到她施展神技,甚至還有幸與她攀談對話,簡直就像做夢一般。
他們沉浸在自己的臆想中,嘎巴着嘴說不出話來,那邊的陶樂卻有些無奈。
昀昀深知母親的心思,上前拍了拍洛洛的肩,提醒道:“你少說幾句。”
洛洛滿臉的不服氣,正要再說什麼,忽然就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了。
這討厭的昀昀!就仗着等階高她兩級,就各種欺負她!
就在這一刻,洛洛下定了決心,要一改之前的懶散,發奮修行,好把今天的場子找回來!
陶樂自是看清了孩子們之間的互動,心下暗笑,但也並沒有幫洛洛解除禁言。
她對着裴加與拉達,還有漸漸圍攏過來道謝的傷者們說道:“小女剛纔說的,大家不要當真。其實我還沒有專門做過認證,嚴格上說,連高級治療師也算不得的。”
“夫人,您是太過謙虛了。”斐加說道:“認證什麼的不過是形式,您所表現出來的能力,確實不是我們已知的高級治療師能比。”
“是啊。”拉達也感慨道:“您的治療手段,是我們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一定就是不世出的大治療師了。”
這個時候,先前脊椎斷折,半點也動彈不了的精瘦男子,也慢慢地爬了起來,在原地蹦跳了幾下,滿臉都是驚喜之色。
他轉過身,向着陶樂直奔過來,跪撲在她面前:“塞布,感謝夫人的救命大恩!”
陶樂輕輕揮手,塞布就被一股無形的勁力託了起來。
“不用放在心上。”她溫聲說道,沒有再刻意否認大治療師的身份。
“所以。”裴加看着歐翰身首異處的屍首,又掃過了昏睡在地上的士兵們,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他們這般做,也是爲了您的這個身份嗎?”
“那倒不是。”陶樂微笑着搖了搖頭:“那些事,你們不用擔心。”
“可是他們既然沒有得手,後面肯定會增派更多的人。”拉達的眉頭深鎖:“接下來,您有什麼打算?”
“等着。”陶樂擡起頭,看着日漸傾斜的波米大星,淡定地說道。
衆人隨着她仰望長空,卻見到無數細小的黑點,漸漸從日光之後現身出來。
“那,那是.”塞布伸出右臂,顫抖着指向空中。
黑點自遠及近,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將豐子星的上空都遮蓋了起來。
到了這個時候,任誰都能看清它們的模樣,那上面銘刻着的標誌,在場的每個人都再熟悉不過。
“是帝國的軍艦羣!”不少人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絕望地哭喊出聲。
他們沒想着逃,因爲根本也逃不掉。
誰都知道,帝國中央智腦擁有全域定位權限,就算是躲到星核之中,也照樣會被揪出來。
昀昀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掃了一圈,見只有裴加和拉達還勉強保持着鎮定,就在心下暗自記下了這兩個人。
“怕什麼。”他面無表情地說道:“他們是來找我們的。”
“可是,剛纔那些人,也沒想着放過我們啊。”塞布小聲地說道。
“放心吧。”陶樂溫聲說道:“現在這些軍艦,與剛纔那些人,並不一樣。”
他們說話之間,無數登陸艦便已經懸停在城鎮上方。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唯獨陶樂等人頭頂那一小圈兒天空,仍然是乾乾淨淨,亮亮堂堂。
無數士兵,從敞開的艙門中魚貫而下,就在他們外圍集結,將這一片兒圍了個水泄不通。
見到這一慕,就算斐加與拉達再是見多識廣,膽大心細,也不由得心中打起鼓來。
士兵集結完成,幾名軍官大步走了過來。
當先一人着帝國上將服飾,披黑色鑲紅邊的大氅,從右眉到鬢角有一道梭形傷疤,表情堅毅無比,卻是讓除了陶樂母子之外的每個人,全都訝然失聲。
“藍,藍上將!”
“帝國東部戰區的司令藍潛上將,怎麼會來這裡?”
“天啊,他是親自帶人來逮捕這位夫人的嗎?這是不是說明,夫人肯定是帝國的敵人了?”
“可是她是大治療師啊!不管到哪個國家都該被奉爲上賓,怎麼能派軍隊來捉人呢?”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空考慮別人?多想想咱們自己吧,藍上將會不會認爲我們是那女人的同夥?”
“剛纔我們就差一點被殺了,現在是徹底躲不掉了!與其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死了呢!”
藍上將板着一張臉,所到之處,衆人無不避讓。
很快,他就與身後幾位中將一起,站到了陶樂和兩個孩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