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整,兩個影子準時出現在了胡漢的病房裡。
除了胡漢之外,病房裡還有那個假張靜宜和三個保鏢。假張靜宜對於胡漢,可謂是無微不至,看來她是要死心塌地跟胡漢過了。
“林先生,一點小傷還勞你掛念,胡某受寵若驚了。”我看胡漢的樣子,他對馬六的遭遇竟然還一無所知。胡漢躺在牀上,身子都懶得動一下,假惺惺地說道:“林先生工作忙,以後就不要常來了,有靜宜照顧我就夠了。”
“哪裡,胡老闆受了傷,我不來看看怎麼說得過去。”我的影子把一束鮮花放在病榻前說道:“何況我還有件事情,想請胡老闆幫忙呢。”
“哦?林先生有什麼事情,只要我胡某人能做得到的我一定幫忙。”
“一點小事情,對於胡老闆來說簡直小菜一碟。”我的影子拉過一張椅子,很自然地坐在胡漢面前:“兄弟最近手頭緊,想請胡老闆借三十萬塊錢現金週轉一下。”
“三十萬?”胡漢皺了皺眉頭:“林先生真會開玩笑,我連吃飯都困難了,哪裡給你弄三十萬。”
“你看我的樣子像是開玩笑嗎?”我的影子盯着胡漢,語氣一下子變得十分冰冷:“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借還是不借?”
胡漢勃然便色,從牀上直起腰來,看了看兩個影子,又看了看一臉緊張的張靜宜,回頭對兩個保鏢說道:“林先生喝多了,你們幫他醒醒酒。”
兩個保鏢氣勢洶洶的上前一步,就要往外推兩個影子。
“等等。”韓娟的影子笑嘻嘻的拿出一個手機,擺弄了幾下,送到胡漢眼前說道:“胡老闆,我們只是借錢,不是搶錢。你看,這就是我們的借據。”
胡漢只看了一眼,臉色立刻就變了,嘴脣哆嗦着,好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感到很奇怪,悄悄飛過去一看。只見手機屏幕上有一張照片,正是馬六渾身是血,躺在地上哀號的場面。我心下釋然,難怪昨天晚上韓娟的影子打完之後,又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原來她早有預謀啊。現在看來,這兩個影子不但心狠手辣,而且智商還很高。
“怎麼樣,這個借據可以嗎?”韓娟的影子冷冷的說道。
我的影子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說道:“胡老闆,你說倒黴不倒黴,昨天晚上有幾個小混混想要欺負我,被我和韓娟給打折了兩條胳膊兩條腿。沒想到他們是馬家六虎中的老六,現在另外五隻老虎找上門來了,非要我賠償醫藥費不可。老虎們我惹不起,我又是一個沒錢的窮人,只能過來求你了。胡老闆,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胡漢也是一個見過世面的人,在經歷了最初的震驚之後,很快就恢復了過來。胡漢把手機扔到桌子上,說道:“林峰,你這是想敲詐啊?”
我的影子兩手一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隨便你怎麼想。反正今天晚上八點整,刀疤哥讓我在迎賓樓擺幾桌合和酒,和馬家五虎談判。對方沒有別的要求,就是要錢。我想給人錢是應該的,我們畢竟把人家老六打殘廢了,你說是不是?”
胡漢冷哼一聲:“別以爲有刀疤給你們撐腰,你們就可以爲所欲爲了。”
“刀疤哥很公平,他哪方面都不幫。”韓娟的影子說道:“反正如果我們沒有錢,今天晚上就不可能活着從迎賓樓出來。與其到時候讓人亂棍打死,還不如現在就死了。”
“反天了,你們還敢威脅我!”胡漢用力一拍牀榻,怒吼道:“還愣着幹什麼,給我上啊!”
兩個保鏢如夢方醒,立刻張牙舞爪的衝了上來。可是以他們的身手,連馬六都不如,那裡是兩個影子的對手。韓娟的影子雙手食指輕輕一彈,兩枚銀指甲飛了出去,分別插進兩個保鏢的褲襠裡。兩個保鏢立刻就躺地上,雙手捂着褲襠,痛苦的翻滾着。
韓娟的影子把兩個銀指甲從保鏢的褲襠中拔了出來,拿出一片紙巾輕輕擦拭上面的血跡,不屑一顧的說道:“就這點本事,還敢做保鏢。怎麼樣,和你們老大一個樣了吧。”
我的影子依然坐在椅子上,面沉似水的看着胡漢:“胡老闆,聽說你的傷快要好了,你可要注意保養啊,千萬別犯了。否則的話,你可能一輩子都不能接觸女人了。”
胡漢驚恐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切,臉上的肌肉劇烈的抖動着。終於,胡漢被兩個影子的氣勢屈服了,長嘆一聲說道:“好,很好,我胡漢活了快五十歲了,沒想到竟然載到你們兩個小崽子手上。三十萬塊,我馬上付。”
胡漢拿出支票本,寫了一張三十萬塊錢的支票遞給我的影子:“錢可以給你,不過我有一個要求。”
我的影子接過支票,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點點頭說道:“胡老闆請說。”
胡漢一指躲在牆角,嚇得渾身發抖的假張靜宜說道:“從今往後,這個女人歸我,你不要再糾纏他了。”
我在一旁看的心中直髮笑。胡漢這個老色鬼,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想着女人。不過從這一點可以看出來,胡漢對這個假張靜宜的確動了真格的。
“就是她啊?這我可管不了。她沒有和我結婚,是一個自由的人,她願意和誰在一起,我無權干涉。”我的影子凌厲的目光轉向假張靜宜:“你說呢,靜宜小姐?”
假張靜宜嚇得渾身一軟,險些摔倒在地上。“我……我……”支吾了老半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韓娟的影子走過去,扶住假張靜宜說道:“靜宜妹妹,你可要想好了啊。有的人表面上看起來很風光很有錢的樣子,其實一碰就倒了,你不要有命賺錢,沒命花啊!呵呵……”
胡漢氣得渾身顫抖,但是在兩個凶神惡煞面前卻只能仰天長嘆。
兩個影子拿到支票,對胡漢說了一大堆客氣恭維的話,然後才起身離開。
在醫院的走廊裡,韓娟的影子故意大聲喊道:“醫生,醫生呢,裡面有兩個人打架受傷了,快來幫幫忙啊!”
兩個影子剛剛離開,胡漢就劈手一巴掌打在假張靜宜的臉上:“你個賤貨,剛纔你爲什麼不說,難道你還想和他舊情復燃?老子今天是沒有防備才着了他們的道,你以爲老子真的怕了他們啊,做夢。今天他從我這裡拿走的,明天我要他們加倍還給我。哼,林峰,你氣死我了。你等着,我不把你的腦袋擰下來,我就不姓胡!”
假張靜宜捂着半邊發紅的臉,眼淚奪眶而出:“我……我哪敢說啊,他那個樣子,還不吃了我啊!”
胡漢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喂,黑子嗎,給你三天時間,把你手頭的事情處理一下,三天後必須趕回來。”
“胡哥,算了吧。”假張靜宜心有餘悸,不安的說道:“他們兩個不好對付,萬一鬧出人命來,就麻煩了。”
胡漢惡狠狠的說道:“麻煩,老子從小到大就不知道麻煩這兩個字怎麼寫。他們欺人太甚,我就是要讓他們從這個世界徹底消失!”
事態越來越嚴重。我躲在一旁急得束手無策。影子們惹的麻煩越來越多,以後危險將隨時伴隨着他們。看來,我這個隱形保鏢是當定了。真是世事無常啊!我竟然要充當我的影子的保鏢,簡直太沒道理了。
當我知道影子霸佔了我的身份之後,我曾經痛恨過他們。可是當我真的看到了我自己的影子,我發現我這種恨竟然恨不起來。無論如何,那都是我自己的身體,哪怕是擦破一點皮肉,受損失的還是我啊!
當我追上兩個影子的時候,我發現他們兩個正站在醫院門口,對着那張支票爭論不休。
我仔細一聽,原來這兩個影子竟然不知道如何用支票從銀行裡提現。韓娟的影子埋怨我的影子不應該要支票,應該要現金。而我的影子則認爲,既然來到這個世界,就應該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辦事。這個世界既然有支票這種東西,他們就應該學習使用支票的方法。
兩個人爭論了好半天,也不知道怎樣使用支票。最終他們兩個決定去找刀疤幫忙。
兩個影子揣起支票,就徑直往朝陽路方向走去。我愈發對這兩個影子不理解了,因爲他們去的方向,竟然是刀疤的家。真的很奇怪,影子完全佔據了我的身體,但是卻部分擁有了我的記憶。他們不會使用電器,不知道怎麼使用支票,甚至不知道出租車是拉人的。但是他們卻知道我們所有的朋友關係,知道路線,會使用我們的武功。
難道,記憶是可以選擇的嗎?
當刀疤看到支票上胡漢的簽字的時候,立刻勃然變色,不解的看着兩個影子:“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影子說道:“刀疤哥,所有這些麻煩都是胡漢搞出來的,要花錢自然應該他來花錢。我要了這張支票出來,麻煩刀疤哥給我提現,今天晚上的事情就全憑你安排了。”
刀疤倒吸一口涼氣:“林峰,真沒想到啊,我竟然看你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