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說的是。”
路晨曦掛着恭順的笑意,可不知爲何,她越是這般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齊子軒,路晨曦越是覺得他們之間的心從未真正靠在一起過。
即便他們已經度過春宵,可路晨曦心知肚明,自己也不過是馬爾藍臨時的替代品而已,亦或說,是馬爾藍將齊子軒推給了自己,說到底,自己還是承了馬爾藍那個賤人的情意。
齊子軒又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中去,似乎他唯有和馬爾藍在一處的時候纔有許多體己話兒可以說,路晨曦雖然名爲側妃,拋開明面上的光鮮,心中的苦楚卻無人可以傾訴。
“世子不妨再嘗些點心,既是父親特意差人送過來的,想來不是俗品,可惜姐姐走得早,不然可以和咱們一起嘗上幾塊兒。”
路晨曦自顧自地說着,更是拈起一塊糕點輕柔地送到了齊子軒的嘴邊,奈何齊子軒根本就沒有聽到路晨曦的話,更加沒有張口的意思。
“世子……”
路晨曦面上的表情更爲委屈了些,她乃是大家閨秀,平素哪裡有這般伺候人的時候?可齊子軒是世子,更是她的夫君,若齊子軒將她當做掌上明珠也便罷了,偏生因了馬爾藍的緣故,她時時都要被馬爾藍踩上一腳!
是了,正是如此,齊子軒纔會如此對自己不理不睬。
這廂,路晨曦對着馬爾藍的怨恨又多了兩分,想着如今她和皇后既是一條戰線的人,那麼將馬爾藍千刀萬剮是遲早的事情。
因此,路晨曦並未真的將齊子軒的話聽進去,至於他話裡隱藏的道理,路晨曦更是一丁點兒都沒有明白。
“世子!”
也許是動作大了些,也許是聲音響了些,齊子軒終於醒過神來,“晨曦,有何事?”
路晨曦眨巴着無辜的大眼睛,“世子,臣妾和您說了許久的話,您都沒有理會臣妾。”
齊子軒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卻始終沒有爲自己解釋的意思,更何況,他也不需要解釋。
“世子,這糕點香得很,可是臣妾的父親特意帶過來給臣妾的,臣妾都捨不得吃,專門留給世子的。”
說着,路晨曦將纖纖玉手舉得高了些,齊子軒心中想着馬爾藍,竟是絲毫不在意一般,“既然是路大人專門帶給你的,晨曦便留着吧。”
“這……”
路晨曦沒有想到齊子軒竟然這樣說,又看到齊子軒的表情十分縹緲,更加覺得齊子軒是在想着馬爾藍。
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她走了,還想着勾搭世子!
路晨曦幾乎咬碎了銀牙,而這時候齊子軒纔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皇后娘娘和你的關係很好,若是得了空兒,別總說些府上捕風捉影的事情,白白地惹了皇后娘娘不高興。”
“是,臣妾謹遵世子之言。”
路晨曦微微低下頭去,手臂早就有些酸了,想着齊子軒大約是不喜這盤糕點,也只得諾諾地放了回去,殊不知
剛纔馬爾藍遞給齊子軒的時候,齊子軒還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見路晨曦並未真的聽明白自己的話,齊子軒於心中暗歎了一聲,若路晨曦有馬爾藍一半的聰明,他也不必如此勞心勞力。
只可惜,不是人人都如同馬爾藍一般,也唯有他這般好福氣,當初誤打誤撞,竟然真的走到了一處。
“還有事麼?”
見路晨曦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齊子軒的眼神淡淡地瞟向了她,雖然馬爾藍極力地將自己推向她,可每每見到路晨曦的時候,齊子軒還是止不住地想着馬爾藍。
更何況,這裡是他和馬爾藍的院子!
“臣妾想着今日明明是來拜見姐姐的,偏生姐姐藉口離開,擺明了便是不待見臣妾,臣妾愚鈍,不知該如何討好姐姐,還望世子垂憐,告知臣妾一二纔好。”
不待見?
齊子軒心中冷哼一聲,他心知馬爾藍的確是不待見路晨曦,可爲了他的大業,馬爾藍也並非是那般不明大義之人,相反,馬爾藍已經做了她的分內之事,更是超越了她的分內之事。
想來,那丫頭心中也定然痛得很,將心愛之人拱手讓人的感覺一定不好受。
“爾藍並非那般狹隘之人。”
輕輕巧巧的幾個字,已經將馬爾藍和路晨曦之間的區別道得淋漓盡致,前者大氣,後者狹隘,孰是孰非,立見高下。
這世上最悲哀之人,莫過於有些小聰明,偏生沒有大智慧之人,而路晨曦就是這樣的人,她聽得懂齊子軒的弦外之音,可更加深層次的意思,路晨曦便不明白了。
比如說,路晨曦知道齊子軒嫌棄她狹隘,卻不知齊子軒希望他們有朝一日可以一致對外,偏生如今路晨曦將馬爾藍當做殺父仇人一般,恨不得一朝將其剁成肉泥,方纔能夠使得自己佔據了世子妃一位,也能夠佔據得了齊子軒的心。
路晨曦又多說了幾句,可見齊子軒並不預備理會自己,路晨曦始終也覺得無趣,加之這裡到底是馬爾藍的院子,不知爲何,路晨曦總覺得心口憋悶得很,想着許是馬爾藍知道自己今日要來,特意在屋子裡加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未可知。
以己度人,因了路晨曦是這般心思詭異之人,便也總想着馬爾藍會千方百計地謀害自己,卻忘記了以馬爾藍的手段,想要害她,萬萬不需要這等卑劣的手段。
“世子,臣妾是您的側妃,這數日來,您一直在姐姐的院子裡,卻不知臣妾心中苦得很呢。”
齊子軒這才轉頭看向路晨曦,明明是那般精緻的面容,可在說起這話的時候,齊子軒竟覺得路晨曦的面容醜陋了幾分,這女人原本並沒有放肆到敢來邀寵的份上,大約是因了近來皇后的撐腰,她竟然敢借着來拜見馬爾藍的名義,想要鳩佔鵲巢!
若是那丫頭在這裡聽到路晨曦的話,不知要打翻多少醋罈子呢。
想到這裡,齊子軒的眼中微微露了笑意出來,而在路
晨曦看來,這便是齊子軒答應的徵兆,剛想要露出一股子媚意來,齊子軒卻站起身來,“我也有些乏了,正好和爾藍在一處歇息,晨曦且自便就好。”
原本路晨曦料想着,既然馬爾藍知情識趣,將自己的院子都騰出來了給自己,想必今日自己只需要流露出些許意願來,此事定然能夠水到渠成,可如今看來,事情似乎並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輕鬆。
“世子不妨去臣妾的院子歇息,臣妾早已備好了熱茶恭迎世子。”
熱茶?
齊子軒面上波瀾不動,“大約晨曦不知,我喝了茶之後反而不易安眠,看來是去不成晨曦那裡了。”
不過是隨口扯了個幌子而已,路晨曦知道,今日開口太過於匆忙,多半還是因爲馬爾藍的緣故,那賤人雖然藉口走了,卻還是欲擒故縱,生生地讓她咽不下這口氣。
可她連王大夫都交代過了,若此事遲遲不能成,豈非錯過了這個最佳時機?眼下皇后對自己青眼有加,她必須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世子,就連皇后娘娘都希望我們後院和睦,若世子不肯給晨曦服侍您的機會,日後可要如何對皇后娘娘交差呢?”
齊子軒眯起了眼睛,閃爍着危險的光芒,他很不喜歡被人威脅,尤其是被女人威脅,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自己名義上的側妃。
感受到了齊子軒的低氣壓,路晨曦不由得瑟縮了脖子,可想到自己的目的和皇后的期望,路晨曦只得嚥了口唾沫,“世子,你我好歹也是夫妻,那日之後,世子便再也沒有碰過臣妾……”
原本齊子軒不想拂了馬爾藍的意,可如今他竟越發覺得對路晨曦厭煩起來,因此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齊子軒也蹙起眉頭,“我要去哪兒,何時竟輪到你來對我指手畫腳!”
“臣妾不敢!”
路晨曦十分惶恐,想着在她還沒進門之前就聽聞齊子軒的種種暴行,她不由得更加害怕起來,倘若齊子軒一個不高興,日後再也不肯碰自己,那才真真是弄巧成拙。
想到這裡,路晨曦只得扯出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來,“世子萬萬不要惱怒,臣妾也不過是一時委屈而已,世子想要宿在哪裡,自然是世子說了算,若是哪日想要去臣妾那裡,便也是臣妾的福分。”
這話說的倒還中聽!
齊子軒這才斂起了周身的肅殺之意,路晨曦覺得心頭微微鬆了一口氣,只得諾諾地離開了院子,齊子軒也沒有任何停留,轉身進了裡間,馬爾藍猝不及防,正巧被齊子軒逮了個正着,小臉登時憋得通紅,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不是說身子不適麼?這會兒竟是在屋子裡聽着我和晨曦的對話,可還覺得滿意?”
齊子軒牽着馬爾藍的手緩緩坐下,臉上帶着戲謔的笑意,若是軍機要事被人聽了去,自然是一樁大事,可馬爾藍在裡間聽梢,齊子軒反而覺得心情大好,連帶着剛剛被路晨曦攪亂的心境也變得明朗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