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子軒擡起頭來,眼神平靜地和皇后娘娘對視,“母后,得人心者得天下,母后不惜如此也要栽贓兒臣,難道不怕父皇在天之靈,就此怨懟母后麼?”
說着,外面憑空響起了一道驚雷,似乎印證了齊子軒的話一般,大殿上一時之間鴉雀無聲,衆臣竟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軒兒,你雖然是大皇子,可血統畢竟受人質疑,即便本宮相信你是本宮和先皇的孩子,可總會有些人不承認,與其如此,莫不如將皇位傳給血統更爲純正的皇子。”
皇后娘娘如是說道,齊子軒眼睛微微眯着,看來皇后娘娘果然有後招,通過自己這階段的表現,皇后娘娘已經放棄了自己,他要扶植一個真正的傀儡皇帝!
只是不知,皇后娘娘選中的那個窩囊廢到底是誰?
齊子軒靜靜地等待皇后娘娘的下文,果真聽着皇后娘娘緩緩道,“本宮瞧着十一皇子南宮邁便不錯,畢竟,十一皇子可是先皇的親骨肉。”
南宮邁?
衆臣不由得驚愕,南宮邁今年不過才七歲,如何可以繼位?可見若是南宮邁繼位,那麼宮中的事務必然是皇后娘娘在曹持,那麼豈非成了垂簾聽政?
而且聽着皇后娘娘的意思,她竟然是不再承認齊子軒乃是她和先皇的血脈!
齊子軒的嘴角始終噙着一抹冷笑,心想馬爾藍的話果然不假,女人都是善變的動物,皇后娘娘從前還認定自己,如今江山已平,她便想着要將自己踢向一邊,畢竟他不可能受皇后娘娘的曹控,但是他那十一弟卻可以。
只是個七歲的小娃娃而已,難道皇后娘娘連一個小孩子還無法擺平麼?
“那麼母后又如何證明,兒臣不是母后和父皇的兒子呢?”
這是一個讓人難以回答的問題,因爲當時南宮景曾經當着衆人的面滴血認親,確定齊子軒的確是他們的兒子不假。
“如今先皇已經薨了,再說這些也是無益,本宮斷然不會讓江山落入外人的手裡面!”
皇后娘娘的態度已經十分強硬,“你從前是平南王府的世子,而平南王府已經和北絨串通,誰知道你是不是北絨的賊子!”
北絨賊子?
齊子軒幾乎要爲皇后娘娘的想象力叫好,倘若他當真和北絨有所勾結的話,那麼他便不會浴血奮戰,更加不會將北絨的十座城池拿下來作爲大周的國土。
“母后此言差矣,一切都是母后憑空想象而已,並沒有實際的證據,說兒臣不是父皇的骨肉也好,說兒臣賣國求榮也好,都是空穴來風,倘若母后如是說,那麼兒臣也可以說十一弟並非皇室血脈,說不準,十一弟是北絨人的血脈。”
“軒兒,不得血口噴人!”
皇后娘娘的手指隱隱有些顫抖,想不到齊子軒竟然如此能言善辯,她之前到底低估了齊子軒,她原本以爲,齊子軒既然對皇位無意,那麼此番她既然就此放過齊子軒,對於他們都是一件美事,豈料齊子軒的反抗竟然如此激烈。
難道說,齊子軒已經改變了心意?
“罷了,此事不妨等先皇下葬了之後再行議論。”
皇后娘娘終於退了一步,她知道今日絕對無法讓衆臣們同意十一皇子南宮邁繼位,既如此,她也不必鬧得這麼僵。
更何況她既然在從前的時候有辦法讓齊子軒聽話,那麼現在她就一樣有辦法讓齊子軒聽話。
因爲齊子軒有個軟肋,那便是馬爾藍!
皇后娘娘的眼裡面閃過一抹精光,她一直沒有動,齊子軒也沒有動,只是等到朝臣們三三兩兩地散了,皇后娘娘才緩步從高臺之上走了下來,“軒兒,你當真讓本宮失望。”
“皇后娘娘應該是失望沒能把持朝政吧。”
沒有外人在場,齊子軒的稱謂再次變得疏離了起來,既然皇后娘娘從來未曾將他當做兒子,那麼他又何必自欺欺人呢?
“不愧是本宮的兒子,竟然能夠將本宮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皇后娘娘也說過,兒臣可能不是皇后娘娘和父皇的兒子。”
皇后娘娘嗤笑一聲,“那是因爲你不夠聽話,所以本宮纔要扶植一個更爲聽話的,老十一是一個比你更好的選擇。”
齊子軒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皇后娘娘自有判斷,只可惜兒臣不會讓皇后娘娘如願。”
“你難道不怕馬爾藍受盡折磨而死麼?”
提及馬爾藍,齊子軒一直波瀾不驚的面孔終於出現了漣漪,從前皇后娘娘便是用馬爾藍來屢屢威脅他,如今又是如此,只是到了現在,齊子軒已經不再擔心皇后娘娘的手段,並不是因爲齊子軒不再在意馬爾藍,而是他確認自己已經有了足夠的能力去保護馬爾藍。
既然馬爾藍不會被皇后娘娘所傷害,那麼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皇后娘娘,難道你還以爲兒臣是從前的兒臣麼?”
說着,齊子軒大步離開,他的背影慢慢地消失在皇后娘娘的眼中,皇后娘娘嘆了一聲,看來她從前竟然是親手扶植了一個強大的對手。
可以想象,倘若齊子軒繼位的話,那麼他必定不可能讓自己干政,即便自己會成爲太后娘娘,那又有什麼用呢?
不過是個虛位而已!
皇后娘娘自嘲地笑了笑,不管如何,此事都很快會有定論,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而且沈墨霽回去之後定然十分不甘心,倘若沈墨霽趁着北絨內亂的時候捲土重來,那麼大周將會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當中。
可是皇后娘娘的擔心卻成爲了事實,也許是沈墨霽留在大周的探子起了作用,也許是沈墨霽早就想到此事會發生,總之沈墨霽帶着十萬兵馬,一路竟然勢如破竹,殺到了京都之外!
沈墨霽來得是那樣快,讓許多人都措手不及,一時之間百姓流離失所,也沒有地方可以去,沈墨霽倒是沒有在這上面浪費時間,他只想要報當日的一箭之仇,如今南宮景已死,大周正在內亂,就連軍隊裡面也是分崩離析,正是他報仇的好時機。
怪只怪他們當時沒能殺了自己!
齊子軒自然也得知了這個消息,
他卻沒有馬上率兵迎戰,並非是因爲他不擔心大周百姓的境況,實在是因爲大周的內憂尚未完全得到解決,倘若他貿貿然出兵,終究不是上上之策。
皇后娘娘也同樣十分焦急,看來她的預感果然成了真,如今北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到京都之外,即便有禁軍在抵抗,可是相信也抵抗不了多久。
難道說要讓齊子軒應敵?
皇后娘娘始終沒有聽說皇子府那邊傳來什麼消息,聽聞齊子軒每日只是和馬爾藍待在一處,竟也不管世事,皇后娘娘不由得沒了主意,倘若京都被攻陷,那麼什麼垂簾聽政,什麼至高無上的權力,都不過是過眼雲煙而已。
“去請大皇子入宮!”
思考半晌,皇后娘娘終於做出了這個決定,她雖然貪婪,卻並不是一個腦子糊塗的人,現在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她的心裡面十分清楚。
齊子軒眉頭輕挑,很顯然,他想到皇后娘娘會讓他入宮,卻沒有想到會這樣快,可見皇后娘娘也算個聰明人。
“我陪你一起入宮。”
馬爾藍道,“我也許久沒有見到皇后娘娘,竟是有些想念。”
齊子軒也不攔着,帶着馬爾藍一同入宮,而在見到馬爾藍的時候,皇后娘娘的臉色更爲陰沉了兩分,“軒兒,你這是在向本宮示威不成?”
“母后此言差矣,臣妾不過是想念母后,所以隨着大皇子來宮裡看望母后而已。”
馬爾藍不卑不亢地說着,這些時日不見,皇后娘娘眼角的皺紋似乎又深了些許,尤其是這幾日似乎沒有睡好,馬爾藍覺得皇后娘娘十分疲憊。
“都道紅顏禍水,果然不假。”
馬爾藍想着皇后娘娘這不是將自己一起罵了麼?她之所以能夠在後宮裡面有着這樣穩固的地位,除去當年爲南宮景生了位太子之外,想必也有其手段。
“今日本宮請你前來,乃是希望你可以帶兵禦敵,北絨太子沈墨霽已經帶兵駐紮在京都之外,倘若禁軍抵抗不住的話,沈墨霽便會佔領京都!”
“所以呢?”
齊子軒卻並不着急,似笑非笑地看着皇后娘娘。
“你既然是大皇子,那麼自然該率兵對抗外敵,難道要眼睜睜地看着大周淪落在北絨人的手裡面麼?”
“可皇后娘娘似乎說過,兒臣並非皇室血脈。”
真是記仇!
皇后娘娘覺得十分無奈,“我們之間的事情,原本就不該牽連任何人,本宮答應你,倘若你能夠擊退沈墨霽,那麼皇位就是你的。”
豈料齊子軒卻搖頭,“除去爾藍之外,我不相信任何女人,皇后娘娘必須即刻做出承諾。”
皇后娘娘愣了半晌,終於明白齊子軒到底是什麼意思,想來她將小李子控制起來的消息已經被齊子軒所知,否則他爲何會這樣說?
“母后,倘若臣妾是你的話,就斷然不會和大皇子如此作對,既然您是大皇子的生母,大皇子日後何嘗不會好好對待您呢?”
“有你什麼事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