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爾藍勾起笑容,“很好,那我問你,你若死在戰場你妻兒當如何?”
“末將願爲國捐軀,絕不會吝嗇自己的性命!”大漢神色凜然,絲毫沒有纏|綿的兒女情長。
“你說的沒錯,但是如果能打了勝仗活着回去豈不是更好?”馬爾藍輕柔的聲音忽然一變,“我們現在糧草充裕,時間和地形都佔據優勢,如此形式下,何必去掙一時之勇而置千萬將士的性命於不顧?”
衆人無言以對,齊子軒眯着眼睛,摺扇輕搖,他早就有了主意。
“好了衆位,想必軍師所言大家都聽到了,不知道大家可還有異議?”
衆人忽然覺得有些懵,剛剛還吵的不可開交的兩人怎麼瞬息間意志相同了?
不過利弊已經分析清楚,能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依然是最好,衆人都麼有異議。
“既然沒意義,各位就安排下去,柳將軍以爲如何?”
齊子軒的目光看向柳洛澤,他受了重傷,此刻還未痊癒,所以整張臉還是顯得有些蒼白。
柳洛澤搖了搖頭,論計謀他也要輸給齊子軒。更何況他面前的人是世子,又是功臣,自然沒必要去反對。
“傳令下去,一切按照軍師所言,寅時拔營。”
齊子軒遣散所有人,獨留下馬爾藍在帳中午美名其曰討論軍情。
其實明眼人已經看出來齊子軒從一開始與馬爾藍的爭論就是爲了最後配合馬爾藍的計謀,只不過藏的太深,久經沙場的大部分人沒這麼想過。
帶到衆人離開,已經到了華燈初上的時間,齊子軒和馬爾藍終於卸下了僞裝。
“你不用這樣,從一開始你就同意我的計劃。”馬爾藍揉了揉眉心,看着地圖上的標記搖了搖頭。
齊子軒從後面摟住馬爾藍,輕輕在耳邊呵氣,惹來懷中人一聲嬌嗔。
“愛妃以爲軍師若不拿出點真本事誰能信服?”
軍師,那是一個軍營的智商的核心,是精通謀略分析的角色,也是軍隊中唯一不受苦的角色,想要駕馭,除了必須有能力外,還要有機會。
馬爾藍的軍師名頭是因爲救了齊子軒得來的,這樣的名頭沒人認可,拿不出真本事只能平白讓別人看低了去,更何況,她又不是真平庸。
鋒芒是該收斂,可是該露的時候也要驚豔。
“就你聰明,圖魯死了,圖舒肯定很快就會來,到時候我們要交手了。”
圖舒心機玩不過兩人,但在戰場上卻是數一數二的猛將,既然他知道齊子軒馬爾藍知道了北戎的地圖,所以他的作戰計劃肯定儘可能避開這些優勢,那纔是真正的苦戰降臨。
至於現在,自然是能多獲得點優勢,就多獲得點優勢。
“不用怕他,柳洛澤和他也是老對手了,此番我們又掌握了重要的地圖,自然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其實誰都沒有發現,從上戰場起,齊子軒一統天下的運籌帷幄就已經展現出來了,只是大概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第二日
大軍發起進攻,北戎大驚,軍帳內的太子墨緊緊握着茶杯,力道大的簡直要生出裂痕。
“迎擊——一個都不許逃!”
杯子被摔在地上,聲音大的嚇壞了周圍的士卒。
“太子且慢,似乎不太對勁兒。”齊夢棋走到太子墨的身邊,經過這麼久沙場的磨練,齊夢棋已經陡然換了氣質。
對於這個女人的話,太子墨還算會聽一些,所以他點了點頭讓她說下去。
“太子,事情不是這麼簡單,我們守着兩處高地,那裡是伏擊的最佳地點,可是周軍選擇放棄,肯定是因爲他們事先知曉了我們的計劃,原因只有兩個。”齊夢棋壓低了聲音繼續道,“要麼他們來了位厲害的軍師,要麼——咱們中除了奸細。”
最後一個字音被壓的特別輕,卻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打了個冷顫。
若是真有奸細……若是奸細就在自己之中,那麼每個人都有隨時被殺的危險!
越是到了這種時刻,太子墨反倒是淡定了不少,他最大的缺點是善怒,但是最大的優點是臨危不懼。
“那麼依你所見,我們當如何?”太子墨接過侍從從新斟滿的茶水,說話聲都變得不疾不徐。
齊夢棋略一思索,道:“他們這次突然出兵必然是有備而來,如果繞過了高地,那只有一種可能——包圍!殿下,我們現在很可能已經進了敵人的包圍圈,請殿下……下令撤離。”
齊夢棋之前就已經展現出了相當高的軍事天賦,只是撤兵一事,事關重大,不能僅憑猜測就貿然決定。
周圍的人面面相覷,他們能接受自己的軍師是個女人,但是不能接受這個女人來自大周。
這樣的一個敵國之人,允許她在軍營也就罷了,如果再節外生枝衆人肯定是不同意的,別說別人,太子墨也是將信將疑。
“殿下……”察覺到周圍不甚友善的目光,齊夢棋心裡一緊,說話聲都帶上了哭腔。
她不知道,越是這樣纔是真的惹了太子墨的厭煩。
“事已至此,你說的本殿自會考慮,現在,號令先鋒騎開路,步兵其後,保護弓箭手。”
所以意思就是——還是要出兵迎擊的。
齊夢棋神色間帶上了頹然,果然,她的話沒人願意相信,即使她一顆真心都送給了太子墨。
戰敗是無可避免的。當圖魯收到將令一路疾馳趕到戰場時,北戎大軍攏共退後了五十餘里,還是在自家地盤上第一次被打的如此之慘。
三日前的一戰對於北戎來說是是慘痛的一戰。北戎大軍全部衝上去迎敵,卻不想被敵人包圍了個正好,三面包圍,除去後退沒有別的退路。
也正是那一站,太子墨終於相信了齊夢棋的能力,不過已經晚了,敗仗已經吃了。
從撤退的同時太子墨就認命了齊夢棋爲軍師,也就是說,兜兜轉轉生生死死,最後還是馬爾藍和齊夢棋之間的對決。
果然,有些事情就是宿命,逃不開也躲不掉。
“見過世子、將軍、
軍師。”探子單膝跪地,這一戰馬爾藍展現出了超高的裁決能力,讓所有將士心生佩服。
“何事?”柳洛澤擡起頭,剛纔他正在整理戰報,準備上報京城。
探子站起身道:“將軍,敵軍換了主帥,是圖舒,此刻正由騎兵帶領推進,按照這個速度,兩個時辰後將會到達我們軍營。”
齊子軒和馬爾藍對視一眼,眼中是心照不宣的笑容,柳洛澤也不着急,手中握着致命的武器,又是知己知彼的老對手,實在是沒什麼可擔憂的。
“繼續去探。”
探子領命離開,柳洛澤當下手中的筆,轉頭看向齊子軒。
“世子覺得我們該當如何?”
齊子軒搖了搖頭,悠然道:“圖舒是柳將軍的對手,柳將軍想必早有對策,我便不參與了。”
“……”
大概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這一次北戎在圖舒的帶領下來勢洶洶,絲毫沒有半點敗軍的頹靡。
柳洛澤緊急召開會議商議對策,氛圍沒有想象中的緊張,反倒是每個人都帶着一股躍躍欲試地衝勁兒,好幾個領將都願意做先鋒軍。
“此番正面迎敵,先上弓箭手,騎兵分爲左翼右翼包圍,步兵在弓箭手第一輪射擊結束後立刻發起進攻。”
柳洛澤雖然受着傷無法上戰場,但是指揮的卻有條不紊,大將之風盡顯。
“這次那位將領願意領戰?”柳洛澤無法出戰,自然要其他將領率隊,頃刻間,十幾個將領齊刷刷地抱拳。
“末將願往!”
異口同聲,當真是沒有半分作假。柳洛澤視線掃過衆人,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柳將軍,我與圖舒也有見面之緣,不如在在下去吧。”
齊子軒往前走了一步,同樣抱拳低聲,馬爾藍撇了他一眼,沒理會。
“世子身份尊貴,戰場兇險,世子三思。”其中以爲老將出言提醒。
齊子軒沒說話,眼睛看着柳洛澤,柳洛澤被他盯得一陣發毛,最後不得不點頭同意了。其實一開始,他就有意讓齊子軒出征,缺的嘛……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依世子所言,從現在起,世子代表本將軍,王楊兩位將軍爲副將,即刻點兵出發!”
一行人迅速散去,馬爾藍追着齊子軒到了偏僻處,四目相對,相顧無言。彷彿頃刻間所有的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戰爭時,每一秒都刻不容緩,最後,馬爾藍親手爲齊子軒繫好了盔甲,所有無言只化作了兩個字。
“回來。”
活着回來。
當然要活着回來。齊子軒笑了笑,留給馬爾藍一個纏|綿的吻,吻的倉促,卻惹了馬爾藍兩抹緋紅。
金戈黃沙萬里都是黑壓壓的人羣,北戎的軍隊和大周的軍隊在百米開外互相對峙着,亦是齊子軒與圖舒的對峙。
有風拂過,齊子軒朗聲道:“舒王爺別來無恙?”身後是百萬大軍的鬨笑聲,在笑聲中齊子軒一騎絕塵,率先衝去了北戎的軍隊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