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阮惜常道別回到家後,籠沙踉蹌着倒在沙發上,空蕩蕩的房間,袁安和父母都已經睡下了,房間裡滿是寂靜。
但是籠沙知道,有人在自己的房間。
回到房間,籠沙猛地鎖緊了門,呼吸粗重,顫抖着小聲地問:“你出來……”
黑暗中,一個高大的輪廓逐漸隱現,她看到那人仍舊是一身純黑色的風衣,溫淡的聲音:“什麼時候?”
“下個月……”籠沙閉了閉眼,目光戛然冷冽,“這次由我跟他去,你們不能貿然行動。”
籠寒倏然笑了笑,英俊的濃眉輕挑:“籠沙,不要讓我失望。”
籠沙一遍遍在心口默唸着,默唸着,我是劉措溪……從來不是什麼籠沙……
。
次日,籠沙推開門走進辦公室,發現阮惜常正在跟北美的公司視頻通話。
結束了通話,阮惜常有些疲憊捏了捏鼻樑。
籠沙淡淡笑着將咖啡放在了桌子上,輕聲問道:“如何了?”
阮惜常嘆了一口氣,眸子緊緊盯住電腦屏幕:“實不相瞞,那天晚上沒有告訴你其實還不太確定……”他擡眸,眸光攝人,“你知道嗎?收購阮氏國際已經耗費了公司巨大的資金,如果沒有了這顆南非鑽……恐怕情況不妙……”
籠沙手一顫,心中一下子痛苦無比。
“然後呢?”
“還有就是,”阮惜常語氣深晦,“B市一直有一個莫名的黑勢力在打壓光宇集團。”
“怎麼樣!”籠沙突然急聲問。
阮惜常擡眸,目光深幽:“何必這麼急呢?”
籠沙愣住。
阮惜常緩緩站了起來,目光炯靜淡定,卻如此鋒銳落在了籠沙的臉上,他身子微微前傾,輕輕附到籠沙的耳邊:“你有的時候……會很反常……”
門“吱呀”突然打開。
“你們在幹什麼!”
依稀是蘇笙冷冽凌厲的聲音。
籠沙猛地側過頭來,卻看到了三四張臉。
有蘇笙,有安唯,有江宇南。
籠沙只感覺恍如隔世。
江宇南目光定了定,直直落在籠沙的臉上,目光慘淡。那雙眼睛,是極像的眼睛,目光炯靜淡然,如同水一樣。
“你是這裡新來的秘書,挺眼生的,”江宇南溫雅笑着,走上前來,“你好,我是江宇南。”
籠沙感覺阮惜常黑眸衍生出一種濃墨般的綢繆,慢慢轉過頭,語氣是冷漠與薄涼:“今天是她的祭日?”
“淳安公墓……”江宇南語氣有些僵硬,定定看看籠沙的那雙眼睛,
。
“措溪……我是真的放下了,”安唯靜靜站在公墓前,笑容是涼薄與無奈,“連我,真的,是真的沒有想到會有另外一個女人闖進我的生活。”
刺目的陽光,偏狹擁擠堆積了一地,金秋金色層染的葉片晃花了人的眼。
籠沙感覺有一股熱潮般的心悸涌上心頭,是多年都未曾感到的新的靈魂的契機,她很久都沒有感受到的完美的契合感,是譁然的驀然,是全然的甦醒。
放下了,放下了就好。
。
三日後,籠沙和阮惜常乘機前往了南非。
前往的是一個仍舊保留着遠古風情的部落,部落的酋長是一個黑人,全身肌腱雄壯,目光炯炯有神,全身如同獵豹一樣鷹睿兇猛。
當天晚上,部落首領招開了晚會,組織了全部落的男人,女人。籠沙靜靜坐在藤椅上,看到其中一個女子前凸後翹,風情萬種的扭着水蛇腰,手捧着傳說中的水晶箱,搖搖晃晃走到了 阮惜常的面前。
阮惜常的側臉清冷俊朗,一雙目光清霍淡淡,看到那顆在月光下閃爍着耀眼光芒的攝人鑽石,目光微微一閃,熟練的英文已經出口:“Let me take a look at it
“No.”部落首領目光不懷好意朝着籠沙看了一眼,“The girl……”
“No,”阮惜常淡淡笑了一下,目光戛然銳利,“Can l help you?”
後來,籠沙還沒有反應過來,阮惜常已經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解開了外套的扣子,脫掉了西裝外套,一身白色襯衫月白如水,迎着月色,靜靜走到了一名女子的面前,靜靜伸出了一隻手:“Very honored to dance with you.”
籠沙心口一緊,竟然掃蕩出了幾分不明的心酸,這男人,比他年輕的時候還有執着。
音樂響起,是南非最火熱的舞蹈,也是當今世界上最火熱的舞蹈方騰弗羅姆舞。
阮惜常扭動着身子,寬闊的背影,竟盪滌出幾絲風流出來,目光倘然,黑中揉捻着琢磨不透的幽深。
看了幾遍,籠沙便熟悉了其中的步調,她做出了一個後來也沒有想到的動作,慢慢站起來,飛快走到了阮惜常的面前,以一個絕妙的姿勢插進這個舞蹈裡,瘋狂搖晃着自己的身子,一雙目光清淺嬈淡,纖纖長指輕輕搭在了阮惜常的肩膀上。
阮惜常猛地拽住了籠沙的手指,眼睛微微眯了眯,鼻尖縈繞是她身上淺淡的體香,近乎夢幻繚繞在他的夢中。
是致命的在意,致命的恍惚,致命的似曾。
阮惜常拽住籠沙的手猛地一緊。
突然一聲雷鳴似的轟響。
恍然回頭看去,漫天飛舞的煙花霎時間炸開了半邊的黑夜,無數零星的煙火順着天際肆意鋪張醞釀着,是醉人的甜膩。
“惜常,新年快樂……”
還記得八年前的一切嗎。
已經八年了,韶華易逝,容顏易老,如今我也不復當年,再也經不起任何顛簸與負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