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章玥盯着那些信封和另外幾張紙許久。那房子承載了他們畢業以後的情感,無論高興還是傷心,那裡成了歸宿的避風港。她還能見他嗎,他還肯定她嗎,見了面又該說些什麼?她緩緩的打開另外幾張紙。紙上那持有人的名字讓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拿起外套,準備出去,夏涵連忙拉住了他。
“你這麼急到哪兒去?去見他嗎?你現在這樣去確定他會見你嗎?你也確定你見了面你們兩個會好好說話嗎?”
“這……”
“現在先不管了吧,反正你們兩都不回那裡住,如果有機會再說清楚也不遲。還有你現在必須和我一起住,你這樣怎麼讓人放心。”這段時間裡宋哲和路揚來找過她兩次。兩人都是來看看她安慰她,也想帶她去散散心,只是他一直不願意。
“《和平年代》裡有句話說當幻想和現實面對時,總是很痛苦的。要麼要麼你被痛苦擊敗,要麼你把痛苦踩在腳下。不就是下了一場雨嗎,難道你就永遠見不到太陽了,一直躲在烏雲密佈的陰霾裡?”宋哲這樣對她說。
“章玥,以前我把你看做最好的異性朋友,以前是,現在仍是。我理解你,這樣的青春裡我們都甩過人也被人甩過,有的人讓我們傷心欲絕,我們也讓別人難過過。戀愛是一場飛蛾撲火的遊戲,有的人自取滅之,有的是飛蛾和蠟燭兩敗俱傷,可是這都是我們選擇的路。在你的路中,愛卻和分手聯繫得密不透風,你的愛中包含了不爲人知的因素,因爲是這樣的種種包容和忍讓讓你的愛更加艱辛。你是勇敢的,若是有累的一天,別的我沒什麼,但我可以借給你肩膀。”路揚對她說。
“在高中的時候我們常說永遠,沒有人給永遠下一個明確的定義。其實我們誰都不知道永遠是多遠,是離世的那一天還是什麼時候。可是我們偏要說友誼萬歲,友誼到永遠。因爲我知道在我們有限的日子裡,可以一起作伴,一起行走,一起相互鼓勵,一起做我們愛做的事,可以吵架,可以在不開心的時候又相互傾吐心裡的垃圾,這樣的日子我覺得就是永遠。”夏涵這樣對她說。
“章玥,我幫過你沒有?”這些天的晚上宋哲都會到夏涵這裡。
“幫過呀,知道你是一個好人,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裡。”
“那你也幫我個忙唄。”聽到章玥說這些宋哲欣喜若狂。
“說吧,只要是我做得到的我一定盡力幫忙。”
“你肯定能做到,就是陪我去一個晚會。”
“啊!你還是找別人吧。”
“剛剛還說幫我,還說記得我的好,只不過說說而已,就知道讓你幫個忙會這麼難,算了,就當我沒說。”
“行啦,可以去,但我沒參加過這樣的晚會,不要讓我一個人,也不要讓我應酬什麼人。酒最好是不喝。”
“沒問題。”
已經到了臘月,現在才後悔起來,不曾參加過這樣的聚會,自然也沒有一件可以穿的出去的禮服。宋哲早早的來接她,看到他的樣子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於是將手中的袋子遞給了她。
是burberry的裙子,雖然不向往這些奢侈品,但是也認識和聽說過一些。
前往的地方她從未去過,但一路的房屋建設也知道是像她這樣的人所住不起的,一座房子的價錢已是她好幾年的薪水。
挽住他的胳膊進去的一刻,裡面的一切足以讓她震驚,那些人的身份不容小視,非富即貴,此刻的她就像是林黛玉進賈府一樣,處處留心,步步小心。
“別擔心,有我在。”在他的耳邊小聲的說道,幫她拿一杯果汁。
說到做到,除了幾個人以外宋哲沒有帶着她到處打招呼。“看到那邊幾位了嗎?前面是三大房產商之一的肖爾豐,旁邊的是他的女朋友,後面的是他的弟弟肖爾昀和他的妹妹肖奕薇,他們兩兄弟都是設計師,妹妹現在也是學這個的,還在念大學。”順着宋哲指的看過去。兩位男士一直微笑着極紳士的和別人打着招呼,兩兄弟談不上相貌非凡,但也是一般人所不能及的。旁邊的女孩肖奕薇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帶着孩子氣的稚氣卻也清新脫俗,純真可愛。
“那邊站着的也是三大房地產商之一的樑皓欽。”他的英俊透露着幾分憂傷和惆悵,整個晚會好像置身之外,而若有所思。
“你給我說這些幹什麼?他們不認識我,我又不可能認識他們。”
“真的,你不想知道三大房地產商的另一位嗎?”
“與我有什麼關係嗎?”
“是閔家,也就是即將上任的閔辰,你還覺得沒關係嗎?”
“你有意帶我來這裡就是爲了讓我知道這些嗎?”剛剛說完就聽到一陣讓她熟悉的鋼琴聲音,不遠處坐在鋼琴前的是一位拿着白色西服的男人,面容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人。隨着音樂的起伏不定,所有人都沉浸在這漫妙而悲傷的琴聲之中。章玥的心裡卻是五味雜陳,一種難以言表的感覺涌上心頭。是在幾年前,他彈着同樣的曲子,說好的兩個人的曲子《悲傷的天使》,他說只會彈給她聽,從那以後她沒在彈過,她聽到的這是第二次。
還沒等琴聲彈完,章玥已經走到了外面,蹲着抱緊自己,這裡的氣氛不屬於她,這裡的一切都很陌生 ,不是寒冷,而是刺骨,更刺痛了他的心。
許久才緩緩站起來,看見不遠處穿白色衣服的那個人,還有些火星和煙霧,猶豫半天朝那邊走去。
“你好嗎?”
“你還在乎答案嗎,我好不好與你還有關係嗎?”章玥感到鼻子一陣酸楚。
“你什麼時候也開始抽菸了?”
“你管我,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操心。”說完閔辰已經轉身向屋內走去。
“過完春節我就要到國外去了。”
“是嗎?那祝你好運。”看着他孤獨的背影,她自己又何嘗不孤單。
“章玥,你……”怒火佔據了他的身體,歇斯底里的喊出她的名字。
“小辰哥。”剛說完被閔辰拉過來吻住了嘴。
眼淚無聲的掉下來,章玥別過頭去裝着不在意眼前的一切。
“外面冷,走吧。”宋哲說完,將自己的外套披到了她的身上,摟住她的肩膀。
“我想回去了。”宋哲替她拉開了車門,小心地扶她坐進去。
見他們兩個走遠,推開了季依曼獨自走進屋內。聽着這熱鬧的聲音,閔辰想:如果他說一句話挽留,自己會毫不猶豫的留下來,會做最大的努力來挽回這一段感情。不就是金錢和地位嗎,可以放下一切陪她去一個她喜歡的城市,陪她去她喜歡的地方。毫不留情,轉身的如此之快。
“不是放下了嗎,爲什麼?”
“你問我爲什麼?你今天不就是成心的嗎,你就是想看我笑話是不是,恭喜你,你今天得逞了。”
“對,我就是成心的,就是想看到你再見閔辰的反應。任何女人在愛情面就是個傻瓜,嘖嘖,果然和我猜的一樣是一個沉不住氣的女人,也就是一凡夫俗子愚蠢至極的傻瓜,難怪也只能是小姐身子丫鬟命。怎樣看到閔辰那樣傷心了吧,我就是要讓你傷心,看到你的心一片一片的碎掉,這還不夠,我偏偏還在你的心上撒把鹽,讓你牢記今天。”
“宋哲你不是人。”狠狠的一巴掌打下去,連自己的手也一直感覺到疼痛 ,拉下自己的衣服砸向了他,向遠處跑去。
章玥直接來到了零度,她看到了宋哲指她認識的粱皓欽,一個人坐在偏僻的地方,她走了過去。
“可以一起喝杯酒嗎?”
“爲什麼?”
“同是天涯淪落人。”聽她說完給他倒了一杯酒,她一口喝完。
“怎麼講?”
“女人一個人喝酒的時候無非是因爲感情,而男人卻不一樣,不是因爲感情就是因爲事業。”
“你很瞭解男人?”
“不,我誰都不瞭解,甚至連我自己都不瞭解。”晚上的時候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麼,什麼時候醉的,第二天醒來已經在賓館裡面。
“不用了,昨天樑先生已經幫你付過了。”章玥遞過錢去,準備付過錢後離開。
“樑先生?”
“是的,昨天您喝醉了,樑先生扶你進去以後就付賬離開了。”
說了聲謝謝就立即給夏涵打了個電話,回去後沒讓他狠狠的批一頓。
過年之前她見到過閔辰兩次。第一次他是和季依曼,第二次是和姚蘇曼一起,她看到他們的時候牽着手。鼓起了勇氣約閔辰出來將手上的東西還給他。
“沒錯,這房子上是你的名字,也是準備送給你的,只不過沒來得急。”
“你還是收回去吧,這東西太貴重了。”
“一套房子就重要了,那我們這塊六年的感情就不貴重了?”這句話讓章玥無言以對,兩個人的感情不是靠金錢來維持的。
“總覺得男女感情一涉及到金錢,就變得湯湯水水。不想讓你誤解我也是那種欲佔男人便宜的女人。”
“別跟我談感情,我們之間還有嗎,我怎麼看你你在乎嗎?你到底是覺得接受它良心不安讓你認爲我們之間的感情不值這房子,還是怕你現在的男朋友誤解和你前男友藕斷絲連?”
“我就當是你留給我的遺物。”章玥收起剛纔拿出來的東西。
“隨便你。還有,你寫的辭職信我看到了,你覺得尷尬爲了不願意看到我才寫的,那大可不必,過完年我也就不在這裡了。寰宇也愛惜人才,覺得你是個有用之才,所以這段時間就當時給你放了個長假,過完年繼續上班。之前我只幫你進了公司。其中的一些還是你自己的造化,以後更要看你自己的本事,宋哲離開了,不可能事事罩着你,自己好自爲之。”
雖然有些話感到有些決絕,但是字裡行間還是感覺到他爲自己所做的一切隱約感到了一些溫暖。
春節的時候早早的回了家,和外婆外公一起。夏涵今年值班,年後才放假選了一個很好的天氣,她在父母墳前呆了很長的時間。
“爸、媽,女兒不孝,沒能好好照顧你們,可你們就忍心丟下女兒一個人嗎?我多想和夏涵一樣,回家可以看到自己最親愛的爸爸媽媽,可以一家人吃飯。肯定是你們在怪女兒不懂事、不聽話,所以才這樣不見最後一面就離我而去。女兒錯了,女兒好怕孤單,僅剩的一個深愛的人也要離我而去。爸、媽,告訴我怎樣才能挽救這一切。我一個人害怕,害怕面對這可怕的世界,你們還沒有教會我如何辨別世人的真僞,你們還沒有看着女兒出嫁。爸,你不會是希望女兒能夠學有所成,你還沒看到女兒功成名就就離開了,那以後我這些又給誰看。爸媽你們告訴我以後該怎麼辦,在艱苦的時候誰來鼓勵我,你們爲什麼就要丟下我一個人?”
一個上午的時間章玥想了很多,她和父母的,她和閔辰,她與夏涵、宋哲、路揚……周圍的人她細數了一遍,那些對她好的人銘記在心,她對宋哲一些人的虧欠也找了安放的位置,此行以後的路,她更加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