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粲,石英是不是還在賭氣?”蒙琰騎着馬晃着走進辰城,而卻不見了石英的蹤影。
“回國公,石將軍在後面蘇指使的馬車上。”安粲回道的乾脆利落,也結結實實的出賣了石英一回。
“成何體統,還沒指婚就這麼迫不及待,安粲你去把他給我弄過來!”蒙琰有點生氣,還以爲石英這小子是不想離開中軍不高興躲起來,誰曾想到這傢伙竟然是私會,一定要嚴懲纔是。
“蘇指使自從過了少南關就沒再出過馬車,好像是病了。”
“病了?怕是心病。”蒙琰知道蘇青根本不是病了,而是在躲避。
蒙琰壓着聲音向馬車說道:“夫人,要和三娘見面了,蘇青有點心虛,回頭你幫幫她唄。”
“啊呸!我幫她,你還是想想婉姝的婚事吧,你當真想要和蕭彧結親?”馬車裡的蒼舒皓月明顯是不高興。
“你着什麼急,說不定王妃娘娘看不上我們家婉姝呢?”蒙琰寬慰道。
提到夏侯穎蒼舒皓月就不愛說話了,當年鎖門島的情誼到如今已經所剩無幾,想想當年的“五羊三害”如今一個貴爲王妃,一個執掌安東府,一個是人稱“真國公”的國公夫人,各有各的天地,各有各的算計,像當年那樣無憂無慮的生活恐怕只能活在記憶裡了。
“七郎,我這次回來怕是再難回去,皇后的懿旨讓我帶楚珩和婉姝進京,明擺着是人質。”蒼舒皓月的情緒不高。
“放心,你們都能回長沙,質子?什麼年代了!”蒙琰霸氣側漏的說道。
蒼舒皓月最喜歡也相當迷戀蒙琰的這種霸氣發言,突然想起什麼,說道:“剛纔進城的時候我看到花山大營裡徵北府甘銘的大旗,看來蕭彧也是有備而來。”
蒙琰嘆氣說道:“這次大朝拜必然不會輕鬆,崇啓也會過來,整個東南已經安定,陛下肯定要對我們這些封疆大吏有所做法,只是怎麼做我還不清楚,辰城的朋友告訴我陛下有意封我爲長沙郡王,但遭到不少大臣的反對。”
“這朝中只有崇啓和仲珏,可崇啓和仲珏是怎麼回事,大將都清楚,陛下讓你進位異姓王,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情。”蒼舒皓月鎖着眉頭說道。
“所以我早早的就上書請辭封賞,不過爵位還是會有變動的,潭國公轉楚國公,封邑五千戶。”蒙琰淡淡的說道。
“五千戶?這是王爵纔有的封賞,陛下到底什麼意思?”蒼舒皓月驚呼道,這種封賞更難看,以公爵享王爵待遇,不過還好整個辰朝的王爵只有三個,豫章王蕭彧、南寧郡王崇啓、東陽郡王仲珏,不過這樣一來對以後的封賞就有意思了。
“這是陛下的態度,他的意思就是我給你王爵你不要,但我不能寡恩,封賞的要到位,我們這位陛下啊若不是心思深沉,便是真的胸襟廣闊。”蒙琰笑呵呵的說道。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天,安粲的聲音傳來:“國公,前方有人攔住去路。”
蒙琰看到衆人已經做好防守姿勢有些奇怪,走上前去發現內城外擺了一排軍士,看服飾是熊羆軍的人,爲首的正是盧崇宗。
“潭國公,盧某奉陛下旨意在此恭候!”盧崇宗朗聲說道,一邊說一邊下馬快步上前。
蒙琰也是急忙下馬,二人互相見禮後,盧崇宗笑着說道:“陛下有旨,請潭國公議政殿敘話!”
蒙琰聽到是蕭胡利的旨意,恭敬的應是,而後小聲說道:“禺公,家眷都在車上,在下能否將家眷送回府中?”
“潭國公,您還是趕緊過去吧,豫章王、東陽王、南寧王、平海公都已經到了,而且辰陽郡主、豫章王妃都到了翊坤宮,夫人這邊還是帶着孩子先去翊坤宮見皇后娘娘吧。”盧崇宗帶着笑臉細聲說道。
這是好意,不能不受,而且這些年辰城的消息大多是盧崇宗告訴自己的,蒙琰一直不明白盧崇宗爲什麼偏愛自己,這次回辰城其中一個目的就是想與這位蕭胡利的親信大將好好聊聊。
“多謝禺公好意,請前面領路!”蒙琰故意將“前面”二字說的很重。
盧崇宗愣了一下,而後表情掙扎變幻着,而後好像是做了一個很重要的決定似的說道:“潭國公請!”
蒙琰笑了,知道盧崇宗答應自己了,而後看了一眼早就下車的蘇青等人,隨意的安排說道:“安粲你隨我入宮,蘇青陪夫人孩子去翊坤宮,石英將大家帶回府裡。”
說完一個請的手勢和盧崇宗走在前面,剛背過身只見蒙琰的右手一個按壓的動作,安粲立即了明白,故意閃到衆人前面壓慢了步子。
進了南宣門以後就得下馬不行,距離宮城的玄武門還要行走一刻鐘的功夫,本來像蒙琰這樣的有大功者是不需要下馬的,但蒙琰以對陛下的恭敬而下馬,讓熊羆軍的將士們立刻覺得不一樣了,上午豫章王縱馬的場景他們還沒忘。
有安粲擋着兩人與軍士之間的距離剛剛好,小聲說話的聲音衆人是聽不到的。
“禺公,蒙琰多謝這些年的情義,只是有一事不明還請愚公指教一二可否?”蒙琰試探的問道。
“在下記得潭國公在家排行老七可是?”盧崇宗神色複雜的說道,但是對於蒙琰的發問直接避開。
蒙琰被這樣的回答弄得有些無措,聽不懂,提到自己在族裡這一輩的排行是什麼意思,“蒙氏一族慘遭屠戮,不過按照這一輩的排行,在下確實行七,只是禺公這麼問是什麼意思?”
“呵呵,我也是全家遭到屠戮,我記得在家行四,不知潭公的四哥可還在?近些時間還要感謝國公爲某家報了仇。”盧崇宗一邊說着竟然留下半行清淚。
蒙琰傻了,驚了,腦袋一片空白,如同一具屍體一樣的踉蹌的行走。
“潭公,注意腳下!”盧崇宗的一句提醒將蒙琰拉回現實。
“你是四哥?”蒙琰直接問道。
“七郎,我是盧崇宗。”盧崇宗善意的說道。
蒙琰自知失言,而後說道:“你怎麼會跟隨陛下?”
“當年家裡遇到屠殺,我還年幼,家將帶着我一路南逃,可是奈何顧氏追殺不停,我逃到南越的時候只剩下我一個人,在南越討飯爲生,幸得一個盧氏商人收留纔算安定下來,可家仇未忘,正逢陛下招兵就一直跟隨陛下至今了。”盧崇宗靜靜的說道,只是在字裡行間裡盡是苦楚辛酸。
蒙琰一直在糾結,聽了這些後終於下定決心,他判斷盧崇宗不會拿這種事來忽悠自己,而且盧崇宗之前給自己傳信,從來沒有任何所求,鼓足勇氣問道:“你既然知道我在這裡,爲何不和家裡聯絡?”
“連名字都改了,家仇又不報不了,有什麼臉面敢回家裡?”盧崇宗低落的說道,而後神情洋溢起來,“不過,你沒有辱沒了家族的名聲,顧氏族滅,大仇已報!”
“你完全可以繼續隱藏爲什麼要告訴我你的身份?”蒙琰質問道,語氣一點都不客氣。
“我的身份只有舅父知道,不過前些時日舅父傳信告訴我父親還在世,我想了很久還是打算告訴你。”
平地驚雷,蒙琰一瞬間知道兄長和父親還都在世,這誰能相信,誰敢相信!
“是不是覺得難以置信?”盧崇宗見蒙琰張大嘴巴難以合攏頗爲無奈的說道。
“我有點亂,你什麼時候方便去我府上吧。”蒙琰深受打擊。
“新建的楚國公府就在南市,依照陛下的意思我的府邸就在楚國公府隔壁。”盧崇宗淡淡的說道。
蒙琰不再答話,一路上心事重重的走進了玄武門,到了玄武門盧崇宗就不能進去了,自有御林軍接手。
剛進議政殿就見蕭彧笑呵呵的迎上來,說道:“二弟,你總算到了,陛下都等急了!”
蒙琰立即從情緒中走出來,臉上堆滿着笑容:“王爺安好?”
蕭彧保持着笑意,但是眉頭微微的跳動,看的出來他對蒙琰的稱呼並不滿意。
蕭彧拉着蒙琰的胳膊說道:“少裝蒜!你的楚國公的詔書已經下了,快過來謝恩!”
蒙琰一聽,快速小碎步走上前去,剛好甩開了蕭彧親密的舉動,走到階下大禮跪拜道:“臣蒙琰,謝主隆恩!”
蕭胡利一副姨媽笑的說道:“本來我想給你王爵,奈何你堅持不受,這楚國公的封賞還是難以酬謝你的功勞,起來吧。”
“陛下,不是臣矯情,誠以下星潭十二州非臣一人之功,蓋上感聖恩,併力取下,此乃陛下恩有所歸,若但封賞一人實負力耳。”蒙琰一通官方答話。
蕭胡利對蒙琰的話很是受用,剛纔內侍來報蒙琰在南宣門就下馬,一路走過來的,更是高興,說道:“蒙卿年少卻不張揚,很好,你的侍衛回來的不少,朕已經讓人領他們去南市新建的楚國公府了。”
蒙琰再次下跪恭敬的說道:“謝陛下恩典!”
蕭胡利示意他平身讓他落座,蒙琰這才清楚的看清楚蕭胡利,許久不見蕭胡利竟有些發福了,紅光滿面。
蒙琰坐在玉階下左邊,緊鄰着蕭彧,而右邊分別坐着東陽郡王仲珏、南寧郡王崇啓和平海公夏侯明,仲珏還是自己在東陽城的時候遠遠的見過一面,仔細看來這仲珏老而彌堅,聲音洪亮;而崇啓本就冷酷,這次相見竟多了些穩重。
蒙琰一一致意,仲珏只是笑呵呵的輕輕點頭,而崇啓只是淡淡的一抱拳,至於夏侯明直接就忽視了蒙琰。
“諸位!飲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