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裡總以爲三小姐是好的，沒想到今天竟然說出這麼不知羞的話來！”段芷主僕倆一走遠，青花就忍不住氣鼓鼓地嘀咕了一句。
海鷗忙扯了她一把，迅速地瞟了一眼四周：“別亂說話，先回屋裡再說。”
青花還待不服氣，卻見海鷗的目光裡有種不容否定的凌厲，不由一嚇，這才悻悻地住了嘴。
三人再無半字話語，一路沉默着回到了繡樓。
因段卉雖沒有板着臉面露難看神色，但眉尖卻一直很無奈地蹙着，一副不想多言的模樣，青花也沒敢開腔。待小丫環將飯擺上，兩人伺候着段卉將午飯用了，又將碟盤都收拾了下去，這才親自泡了香茗上來，半怯半試探地喚了一聲：“小姐請用茶！”
段卉接過，這才瞟了一眼，淡淡地道：“記着，以後可別再說那樣的話了，若是讓人聽見了，單憑你那一句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我就保不了你。”
青花垂了頭看着腳尖，孩子氣地擰着手指，咕噥道：“我就是不服氣！三小姐憑什麼說咱們小姐奪人所愛，又憑什麼讓小姐讓她？上官公子救的是小姐，可不是她，再說，要真說欠，二小姐還差點因爲她連命都沒了呢！”
這個丫頭，怎麼就永遠少根筋啊！段卉板起臉：“都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就聽不進去麼？”
“小姐別動氣，青花也是一片忠心才口不擇言的。”海鷗勸了一句，用手肘輕撞了一下她，“還不快向小姐賠罪！三小姐是主子，咱們是奴婢，怎能妄論主子是非？你可是家生子，要是讓人知道了你對三小姐不敬，你就不怕連帶你家裡人一塊遭殃？”
青花這才變了臉色，咬脣給段卉福了福：“小姐，青花知錯了！”
“知錯就好。”段卉淡淡地道，“我知道你也是忠心才爲我着想，可你也不想想，芷兒可是我的親妹妹，今日我們姐妹之間不過是拌了幾句嘴而已，難道因爲幾句話就要生分甚至變成仇人不成？”
不管青花是否是完全忠心的，在她的眼裡，這座偌大的段府之中唯一值得全新信賴的僅僅只有海鷗一個。其他的人，她寧可多防範一分，也不願將來後悔。也許這樣對待青花是有點不公平，可是，既然沒有打算將來帶她一起走，有些事情還是不要讓她知道
的好。
青花垂頭應了聲是。
“好了，這人沒你們什麼事了，都下去休息吧！我歇會午覺，有事再喚我。”段卉起身，到書架前隨意地取了一本，斜倚在榻上。
海鷗取了薄毯放在她身邊，拉着青花輕手輕腳地下樓去。
段卉思緒煩悶，眼睛雖盯着那一豎豎字，卻幾乎一個字也沒看進去，半響後終於放棄，起身走到窗前，眺望只隔兩堵院牆的花園，卻遙遙地望見肖姨娘身邊的吳媽媽帶着一個捧着盆栽的婆子似乎正往這邊走來。
不久，海鷗上來稟報：“小姐，肖姨娘派了吳媽媽來送禮。”
好好的，肖姨娘怎麼突然來送禮了，要知道她和肖姨娘之間，除了上一回同去天雲寺外，平日裡可是素來沒什麼來往的。
段卉略一沉思，便道：“請吳媽媽上來吧！”
海鷗應是出去。待吳媽媽上來，段卉隨意瞟過那婆子手中的盆栽，依稀覺得那開着幾朵淡紫色小花的植物好像有幾分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來是什麼？
“給二小姐請安！”吳媽媽帶着比往日明顯要殷情幾分的笑容福了福。
“吳媽媽免禮！”段卉微笑着擺手請她入座，讓海鷗沏了茶上來，“如今肖姨娘有喜，吳媽媽應當多多在身邊伺候纔是，怎生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奴婢是奉了姨娘之命特地前來感謝二小姐的。我家姨娘自進段府，兩年多來一直無有動靜，每每自覺深負老爺的寵愛，常常在夜裡垂淚，只恨自己肚子不爭氣，卻沒想到陪二小姐去了一趟天雲寺，竟然就有了喜訊。姨娘說了，這觀音送子雖說是菩薩的恩賜，可若非是二小姐虔心替老爺祈禱，恐怕姨娘也不會這麼快就有了身子，因此特命奴婢前來拜謝二小姐。”吳媽媽讓那婆子抱着盆栽上前，滿臉是笑地介紹道，“此物名叫香香草，二小姐您別看它瞧着平常，不比其他花卉養眼，可其香卻十分清雅，更有着神奇的驅蚊功效，若是在屋中擺上一盆，保管什麼蚊蟲都不敢前來相擾。”
段卉這才恍然，難怪她覺得眼熟，這不正是前世十分常見的驅蚊草麼？以前夏天的時候，她也曾買過幾盆，效果雖有些，卻也沒有吳媽媽說的這麼好。而據她所知，這個時代可並沒有這玩意啊！這樣想着，臉上就帶
了幾分詫異：“此物竟然如此神奇？”
“正是呢！”吳媽媽自傲地挺了挺老腰，道，“二小姐不知，此物本並非我朝之物，而是上月纔來自十分遙遠的蠻邦，便是在京都，也是無有幾人知道此物的功效，也算是個稀罕之物。前段時間我家舅老爺因緣巧合之下，有幸得了五盆，爲了孝敬老爺，只留了一盆在家中，將其餘四盆都送了過來。姨娘便給老爺夫人和大小姐各送了一盆，最後一盆本想留着自用，可想着二小姐的恩情，姨娘覺着唯有送此物才能更好地表達感激之情，還望二小姐切莫拂了姨娘的一片誠心，萬萬笑納！”
不過是小小一盆驅蚊草而已，放在前世那只有十塊錢一盆，居然說的像什麼珍奇寶貝似的。段卉暗暗黑線，口中卻道：“此物如此珍貴，我豈能奪人所愛？何況姨娘能有身孕自是姨娘自個兒的緣分，我又豈能覥顏居功？還請吳媽媽傳達一聲，姨娘的一片好意我領了，只是這香香草還是姨娘留着自用的好。”
吳媽媽熱絡地道：“噯，二小姐，您就別客氣了。不單是我家姨娘，就連老爺和夫人也覺得這次的大喜事絕對少不了二小姐的一份功勞，我家姨娘不過是想表達區區謝意而已，您就別客氣了吧！再說姨娘可是特地吩咐過的，要是回頭姨娘知道老婆子連區區小事都做不好，老婆子可就再也沒臉給姨娘辦事啦！”
說着，衝捧盆栽的婆子使了個眼色：“還不趕緊將東西放下！”
那婆子喏了一聲，忙將驅蚊草放在窗口，然後討好地望着段卉道：“二小姐，這花好養的很，隔上個三五天稍稍澆些水，平日裡再曬曬太陽就好了。二小姐若是不喜歡它的模樣，也可以放在角落裡。”
“既然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
段卉面露無奈，只得收下，海鷗便掏出碎銀打賞了那個婆子，客客氣氣地道：“辛苦了，請隨我下樓喝茶。”
那婆子望了眼吳媽媽，見吳媽媽微微頜首，行了個禮道了聲謝二小姐賞，便跟着海鷗下去了。
待兩人下樓，吳媽媽挪了挪屁股，向段卉這邊湊近了一些，一副神神秘秘地樣子道：“二小姐，您可知道方纔老婆子來的時候瞧見三小姐去哪裡了？”
段卉心中一動，忽然有些瞭然吳媽媽的真正來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