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之秋②

多事之秋②

面對婦人的問話,一國之君輕扯脣角,“朕早就收到了謹王妃的賀禮,所以,今天的表演就算了!”

衆人聽了皇上的話,都覺得他有意偏袒謹王妃。

如此,便有相當一部分人覺得十分受用潼。

須知,現如今的明貴妃雖然是後宮的主位,卻未必能夠籠絡住宮中所有人,尤其是其他擁有子嗣的妃嬪們。

那些年紀較大的、已經懂事的孩子們,在自己的母親那裡耳濡目睹了好多被明貴妃欺負的往事,遂,心底潛藏的怨恨便融入了成長、且形成了一個最陰暗的角落。

因此,當看到皇上在明貴妃刻意刁難謹王妃的時候、沒有與其站在一處,而是幫謹王妃打起了圓場,原本就對謹王妃十分喜愛的皇子公主們,內心竟有些歡呼雀躍了。

然,明貴妃可不是一個會輕易放棄的女人。

“謹王妃已經給皇上送過賀禮了嗎?是什麼賀禮?想來謹王妃準備的禮物一定是名貴特別的,皇上,不妨讓大家看一看,也可以藉此開拓一下眼界!”

此話一出口,便使得皇上的臉色明顯黯淡下來桎。

“愛妃,朕累了!”只幾個字,表現出的不耐煩卻是顯而易見的。

語畢,站起身,看着堂下坐着的兒女們。

“你們的孝心,朕已然悉數收到。未來的玉闊國要靠你們支撐,朕相信,你們定會不污皇家子弟的盛名!”

語畢,碎着步子離開。

除了大太監薛瑞快步跟上,其他人等仍舊待在原地。

所有人都看出了皇上的不快,沒人敢跟上去觸黴頭,包括寵.妃孔蜜兒。

這一次,孔蜜兒遭遇了衆叛親離,就連她的親生兒子,都不跟她站在一個陣營。

如此,她便更加惱怒,誓要將寡.妃魚薇音徹底除掉。

當天晚上,原本安排妥當的焰火表演臨時取消。

因爲皇上忽然病倒了!

中午看過表演,貝崇德碎步離開,剛出大殿,腳步就踉蹌起來。

“皇上,老.奴扶您去寢殿醒醒酒吧!”薛瑞攙着主子,往寢殿挪步。

可沒走幾步,就覺得主子的身子往他這邊傾斜,而且越來越沉重。

不敢多言,也沒有招喚別人來搭把手,薛瑞吃力地將皇上送到了榻上。

隨後,大太監差人去太醫處尋醒酒湯,順道將御醫請來爲皇上診脈。

皇上專用的御醫來到龍榻前,跪在榻邊爲其把脈,指尖剛一搭上脈搏,就顏色大變。

“皇上,您現在感覺如何?”御醫小聲問道。

沒有迴應。

“皇上……,您還好嗎?”提高了聲音。

又過了一會兒,皇上才沙啞地開口說話。

“朕無恙……”只三個字,就咳嗽起來。

“皇上,您現在覺得哪裡不舒服?”御醫神色凝重。

“咳咳……”一頓劇咳之後,身子一歪,大口的鮮血噴濺而出。

“皇上……”

“皇上……”

以薛瑞爲首的太監們呼號着倉皇跪下,一時間慌了手腳。

回過神來,才手忙腳亂地擦拭着血跡。

“皇上,您睜開眼睛看一看……”剛剛搭脈的時候,御醫就有了心理準備,遂,並不像太監們那般慌張。

終於,貝崇德費力地張開眼睛。

努力了好一刻,也沒能看清眼前的東西。

“朕……朕的眼睛這是怎麼了?”恐懼的口吻第一次出現在貝崇德的嘴巴里。

即便是叱吒風雲的人物,在眼不視物的突發狀況下,也無法保持冷靜。

“皇上,您聽微臣說……”御醫抓住皇上揮舞在半空中的手,“您的身體出了一點問題……”

“問題?什麼問題?”抓住救命稻草的中年男人急迫地問道。

“是……微臣也無能爲力的突發疾病!”御醫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概論,卻沒有輕易說出口,只因茲事體大。

“薛瑞,將所有人遣退,你與御醫留下即可。”貝崇德終於理智了一些,判斷出御醫的話是有所保留的。

稍後,寢殿內就剩下了他們三人。

“說吧,朕承受得住。”合上空洞的眼睛,臉色沉重。

御醫依舊跪着,沉吟片刻,“回稟皇上,您經年累月堆積下來的頑疾倏然爆發。微臣之前就擔心會有今天,所以用各種膳食湯羹來調理您的身子,可還是躲不過現在這個局面。”

“你只消告訴朕,朕的眼睛是否還能復明?”帝王的風采再度展現,轉瞬即逝的慌亂一絲一毫都沒有留下。

“回皇上的話,恕微臣無能,沒辦法再讓皇上恢復視力……”說罷,御醫深深叩首。

寢殿內靜得要命,薛瑞捂住嘴巴,強迫自己將哽咽吞下去,眼淚卻噴涌而出,肆意橫流。

“那麼,朕還有多少時日可活?”費力地問出口。

是啊,這世上有誰在面對生死的時候能夠真正做到泰然自若呢?

御醫的眼淚滴落在榻前的地毯上,“回皇上,大致還有一個月……”

“皇上……”薛瑞“撲通”跪下,再也抑制不住悲傷的情緒,慟哭出聲。

“這件事你們要守口如瓶!都退下吧,朕要好好想一想……”良久,貝崇德才開口說話。

御醫和太監對視一眼,雙雙叩首,之後一併起身,並肩出門。

然,二人並未走遠,而是立在殿門兩側,準備隨時伺候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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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昕王府。

經歷了去年初冬的一場大火,原來的王府已經焚燒殆盡。

如今的昕王府,是在舊址的基礎上重新修建的。

雖然府邸是新的,卻與舊府邸分別不大,不管是結構還是設施,甚至包括相關的房屋顏色,都沒有過多的改動。

唯一變化的,當屬新府邸內多了一座露臺。

露臺的名字叫做“雲閣”,因了名字裡同有一個“雲”字,便讓人聯想到了宮內的“筱雲臺”。

“筱雲臺”的名字人人皆知,只是沒人清楚它究竟擁有什麼樣的來歷和典故。

按照皇家子弟曾有的各種故事來分析,這類建築左不過是跟皇上心儀的女子有關。

而“雲閣”,究竟是否跟“筱雲臺”一樣關乎風.月,就只有昕王府的主人貝御風心裡清楚。

今天的昕王府大門口,是修建竣工之後第一次如此熱鬧。

八十個下人按照性別和身高被編排成四行,且穿着統一的服裝,恭謹地垂首而立。

巳時許,一匹高頭大馬率先出現,引着一乘素色錦轎,由遠及近,來至府邸門口。

未及騎馬的男子下馬來,門廊上懸掛的大紅爆竹便被點燃,旋即,“噼裡啪啦”地震天響起。

下人們揚起笑臉、捂住耳朵,看着炸成碎屑的爆竹花兒四處飛濺,硫磺的氣味在空氣中蔓延。

終於,爆竹燃盡,高頭大馬上的白衣男子欣然下馬。

然後,走到錦轎前,撩開轎簾,衝裡面輕聲說了一句:“謹王妃,下轎吧!”

旋即,素衣素顏的女子探出一隻鞋尖兒,輕身走下轎子。

一直跟在轎旁的小丫鬟剛剛只顧着仰望高大的府邸門廊,這時候纔回神,上前來攙扶主子。

“請!”男子指引着前方,側身爲女子引路。

“王爺請!”女子謙讓道。

“好!”男子並未再讓,大步走在前頭。

女子頓了頓,緊隨其後。

“歡迎王爺、王妃回府!”

不知是想簡化語言還是受了什麼人的指示,幾十號人竟然齊聲喊了這麼一句。

“王妃,這些懶惰的傢伙,竟然連您的封號都沒有叫全乎……”俏兒嘟着嘴巴,不滿地呢喃道。

原本,恭王爺是不同意將俏兒送給謹王妃的,可這小姑娘實在是捨不得主子,竟然以死相逼。

魚薇音沒有辦法,只能去請求恭王爺,允許她將俏兒帶走。

“本王憑什麼把自己的奴婢送給你這個妖孽?”貝凌雲冷冽地問道。

女子並未多作齟齬,只垂首而立,心裡盤算着,他若不肯答應,就這麼一直耗下去。

果然,男人受不了她這副沉默執拗的樣子。

“妖孽!”恨恨地罵了一句,喘了好一會粗氣,“帶走吧!”

女子聽了,轉瞬變成笑臉,揚着小腦袋瓜,“多謝恭王爺!”

男人好久未見女子的笑顏,一時間怔在原地,直到女子悠然離去,還愣愣地發呆。

就在當天晚飯之後,貝凌雲按捺不住,來到“閒庭小築”大門外。

天色已晚,暮色將至,青色的身影在玄色木門外徘徊。

舉起手,想要扣動門環,卻在即將觸及的那一刻,又放下手。

當意識到自己變得如此踟躕不前,男人的拳頭用力砸在了門旁的石牆上。

“吱呀”一聲,木門忽然打開。

隨即,小丫鬟俏兒走出門來。

見到門外的人影,小姑娘手中的木盆“咚”一聲掉在了地上,然後,驚愕地掩住嘴巴。

待認出是王爺,慌忙道歉,“王爺恕罪,俏兒失禮了。”

男人冷冷地望着婢女,腦子裡驀然騰起一個想法。

瞄了一眼打開的木門,又看了看嬌小的俏兒,他倏然伸出大手,一把將她攬到懷中。

“唔……”小姑娘想要說話,卻被及時捂住了嘴巴。

“本王今晚就要你!”聲音粗重,好似真的動情。

剛想掙扎的俏兒呆住了,手腳霎時沒了知覺。

接着,男人彎腰將小姑娘橫抱在懷裡,進了木門,拐到廂房的屋子內。

房門剛剛關好,之前才燃起沒多久的蠟燭就被熄滅了。

寂靜的院落裡,隱隱傳來女人的“嚶嚶”哭聲。

“撕夜”豎着耳朵聽了一會兒,嗚咽着又回了窩裡。

正房的女子早就躺下,這是她在恭王府度過的最後一個夜晚,竟也是她在恭王府睡得最安穩、最香甜的夜晚。

半個時辰之後,貝凌雲從廂房走了出來,卻沒有直接往大門口走,而是去了正房門外。

漆黑的房間裡沒有任何聲息,他的心卻萬分狂亂。

他有點後悔剛剛做過的事情,不是源於對那個無辜姑娘的內疚,而是因爲自己要仰仗一個婢女而感覺被侮辱,這完全不是一個皇后的兒子能夠做的事情!

煩躁再度將他卷席。

“哐”!

一腳將女子的房門踢開,大步衝進了屋子。

然,進門之後卻無所適從起來。

榻上沒有聲息,似乎還在沉睡,竟沒有被房門的巨響所驚醒。

也正是這一份沉靜,洗滌了男人內心深處的狂躁和不安。

他佇立在地中央,望着黑暗中牀榻的方向,沒有向前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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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牙根,站了足足一炷香的時間,這才頹然轉身,邁步離開。

走到院子裡,又停下,回去將女子的房門關嚴,然後又去了廂房。

俏兒還在哭,光滑的肩膀抖動着,對男人的進門渾然不知。

“別哭了,待到本王登基爲帝,便會封你爲妃!”面無表情地對小姑娘說道。

話音才落,俏兒就停止了哭泣,回頭看向男人。

“真的嗎?”略帶哽咽。

“本王說過的話,何時不作數過?”懶得再跟對方耽誤時間,轉身離去。

俏兒怔忡地望着虛掩的房門,緩緩地將臉上的淚痕擦乾淨。

一夜無眠,今天早上起牀的時候,俏兒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

她不再是那個天真無邪的小婢女,而是個心懷皇妃夢想的小女人。

不過,在照顧謹王妃的時候,她還算是盡心盡力的。

——畢竟是婢女出身,就算有了儲君的承諾,在還是下人的時候,她依然恭守本分。

當俏兒不滿地嫌棄昕王府的下人們沒有稱呼謹王妃名號的時候,魚薇音卻是不以爲意的。

她們隨同昕王爺進了府門,趨步之間,悄然打量這個將要居住一年的新環境。

“王妃,昕王府明明是新建的,卻不如恭王府來得繁華!”俏兒細聲嘟囔道。

女子有點不喜歡婢女的虛榮,“怎麼?你很留戀恭王府的奢華嗎?既如此,還是把你送回去吧!”

俏兒驀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的事情,還有今天上路之前男人交代給她的話,遂,搖搖頭。

“俏兒還是喜歡伺候在王妃身邊,不管王妃去哪兒,俏兒都願意緊緊相隨。”

魚薇音淡然微笑,心思卻飛到了別處。

終於,男子在一處雅緻的庭院前停下了腳步。

“這裡,就是你的住處。”凝望着黝黑的眼瞳,幽幽說道。

女子聽了,擡頭望去,便看見了二樓廊檐下的匾額。

“穹樓。”讀出之後,忖了一霎,“爲何不是瓊樓玉宇的瓊?”

“這個穹字,是天空的意思。穹樓,就是雲朵的家。”口吻深沉,眸子裡填滿了柔情。

魚薇音倏然想起了他給她取的別名——霓朵,再結合這座“穹樓”,臉兒便紅潤了起來。

“王妃,您怎麼了?”俏兒不合時宜地問了一聲。

“謹王妃可能累了,先上樓歇息吧!”男子說完,讓管家先行帶路,送女子上樓去。

魚薇音屈膝福禮,隨管家上了“穹樓”。

男子一直目送女子的身影消失在木製樓梯頂端,這才離開,回了自己的“瀚庭”。

“瀚庭”就座落在距“穹樓”幾十丈之外的地方,毗鄰“雲閣”,同爲兩層樓建築。

——昕王府的最高點在“雲閣”,其次便是“穹樓”和“瀚庭”。

回到“瀚庭”的貝御風並未進房,而是站在圍廊上,凝望着不遠處的“穹樓”。

起初,他的眼神裡充斥着溫柔。

及至後來,一抹陰鷙將溫柔打破。

當他把目光投向浩遠的天際,眸子裡便滿是暗色了。

不坐以待斃守靈受懲戒宣紙封口鼻詐屍與褻瀆留一個全屍故意佈疑陣奉王爺命令迥異兩王爺不坐以待斃多事之秋⑤脫穎爲專寵燙手的山芋風雲倏起⑤世外醉心⑥你爲何不跪冬狩風波①相殘不棄⑥她真想罵娘春暖花開⑦燙手的山芋慘白色假面假山石偶遇不同的種族冬狩風波⑧夏之旋舞⑨多事之秋③夏之旋舞③詐屍與褻瀆當作了物件風雲倏起④冬狩風波④捱了記耳光毋心存芥蒂無謂的謠言相殘不棄⑦一個人操刀多事之秋③誇張一字馬流離乍暖⑥憂患與安樂人世滄桑④流離乍暖④無謂的謠言迥異兩王爺世外醉心③春暖花開①晴海波瀾⑤拘禮的初識假山石偶遇相殘不棄③你這頭蠻牛奉王爺命令打趣與懊惱多事之秋②相殘不棄③多事之秋③春暖花開⑤晴海波瀾⑥未泯的良心春暖花開⑥她真想罵娘牙縫中擠出腥鹹的味道夏之旋舞⑤春暖花開②世外醉心⑤不坐以待斃晴海波瀾④夏之旋舞④風雲倏起⑤人世滄桑④立威挑事端唯獨第八世晴海波瀾⑧強大的敵人故意佈疑陣多事之秋①多事之秋⑩春暖花開⑥捱了記耳光世外醉心⑨拘禮的初識微妙的氣氛皆驚爲天人更重要的事夏之旋舞⑧燙手的山芋冬狩風波⑦脫穎爲專寵多事之秋⑨我不問便是我不問便是相殘不棄⑤晴海波瀾⑧相殘不棄⑥多事之秋⑥慘白色假面冬狩風波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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