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克拉瑪干也曾經有着輝煌的歷史文化,古絲綢之路途經塔克拉瑪干的整個南端。在絲綢之路上還分佈着諸多的西域小國,有許多考古資料都可以說明,沙漠腹地靜默着諸多的曾經有過的繁榮。
不過所有的這一切都已經成爲了往事,隨着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人口不斷增加,對原本就是稀缺的水資源構成了巨大的壓力,越來越多的水被各地的水庫在上游就已經截流,造成塔克拉瑪干沙漠的邊沿不斷地向外擴張,越來越多的良田被沙漠所吞食。而陰天樂與中國政府達成協議,所租借的兩萬平方公里沙地,正是在這裡。
經過陰天樂他們多年來的環境改造,在這塊沙地上,已經大大小小地出現了十幾個綠洲,其中規模較大的有八處,那裡是陰天樂的家和治沙工人的居住區。還有六七個綠洲則是剛剛成型,不但面積小,而且植被還不能完全固定住流沙。它們可是治沙工人的心頭寶,每天都有人前來巡視這些未來的沙漠明珠。
這是一個面積並不是很大的綠洲,在綠洲的中心是一圈鬱鬱蔥蔥的胡楊樹,蔭涼的樹下有一眼小泉,正在涌出着清甜涼爽的甘泉,那是陰天樂費了好大功夫才找到的地下泉眼。然後以泉眼爲中心,一個大約有一平方公里的綠地呈現在人的眼前。而且這裡也是陰天樂領地通向外界的必經之路,一條簡易的公路從旁邊穿過。
但是今天景象卻是令這十幾名治沙工人們目瞪口呆,只見綠洲上停着十幾輛越野卡車,數以百計的人手拿小鏟,背背編織袋,如同一羣蝗蟲一般,瘋狂地綠洲上挖掘着。而在他們的身後,已經有近三分之一的綠洲被他們所禍害。原本平整的草地,被挖得到處都是星星點點的坑洞,露出了下面的沙地。許多草類和小灌木被連根拔起,亂七八糟地丟棄到了一旁。
“住手!住手!你們快住手!”治沙工人們不禁心中大急,連喊帶嚷地跑了過去,這塊綠洲足足用了他們三年的時間,受盡了日曬夜寒之苦,才小有模樣,竟然被這些人毀成這樣,怎麼能不令他們心如刀割呢。
可是根本就無人搭理他們,每個人都宛若瘋狂一般,低着頭,拼命地在綠洲上挖掘着,剷起鏟落,一棵棵小草即被他們無情地連根從土中掘了出來。然後挑選一下,將甘草收入袋中,其他的則隨手扔在了一旁。
“你們快住手!”治沙工人的隊長楊治一把將身邊一個人手中的小鏟奪了下來,大聲地吼道。與此同時,其他十餘名治沙工人也做出了同樣的行動。
立時有十幾人站起身,其中一個身材比較魁梧的男子惡狠狠地說道:“識像就別他媽地擋老子的財路,否則這無人煙的沙漠裡,老子就是廢了你也不會有人知道。”
楊治對他理也不理,大聲地對所有人叫道:“你們都給我住手,這裡是私人領地,你們已經觸犯了法律,損害他人財物了,如果說仍然是執迷不悟,到時送你們進監牢可不要怪我們沒有提醒你!”聽他這樣一說,不少人猶猶豫豫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別他媽地聽他放屁,這裡是天生的綠地,我們是共和國的主人,這裡的東西自然我們也有份!大家挖啊,這麼容易賺錢的機會可是失不再來的!”一個破鑼嗓子的男子振臂高呼道,“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再說了,法不責衆,他還能將我們這好幾百人都關進去不成?別管他,我們挖啊!”聽他這樣一說,原本有些猶豫不決的人們,又興奮地投入到了掘地的工作中去。
“你們住手!住手!”看着那一剷剷被掘斷了根的青草,治沙工人們的心中簡直就像被刀割一般,在自然環境極爲惡劣的沙漠中,想要創造出一片綠色,那可是要比普通城市花費更多的財力物力,種十棵樹能活二三棵,那就是很不易的事情了。這個小小的綠洲可是他們付出了常人所難以想像的艱苦纔有了今天的模樣,而現在已經被毀了有三分之一,怎麼能令他們不心痛。
楊治從懷中掏出了一顆紅色信號彈,點火向了天空。信號彈直躥上百米高的天空,這才炸了開來。在天空中形成了一團顯眼的紅雲。接着十幾個人猛地撲向了人羣,從人們手中奪下鐵鏟,綠洲上立時亂了起來。
隨着越來越多的鐵鏟被奪,人們被他們的行爲所激怒了。財的好機會竟然被人所攔阻,心中自然是不爽得很。一臉氣憤不平的人們將楊治他們包圍了起來,有人叫罵着要他們還回鐵鏟,有人企圖用金錢來收買他們,有人慫恿着他人動手。楊治他們卻是根本不爲所動,緊握着手中的治沙工具,狠狠地看着所有人。
“打他們這些斷我們財路的傢伙!打死他們!”依然是那個破鑼嗓子在叫道,“不要怕,打完了他們埋到沙丘裡,沒有人能找到他們的!”
“可是他們已經出了信號彈了,恐怕很快就會有人來了!”有人嘟囔道。
“怕什麼怕,民豐縣縣長劉源是我姐夫,公安局長李顯貴是我乾哥,在這裡殺幾個人還不是和捻死幾隻螞蟻似的。有什麼事情我擔着!趕緊把他們收拾掉,我們還要去下一個綠洲呢!”破鑼嗓子大聲叫道,“快動手,如果誤了我的事情,你們的工資我全部都扣掉!”
聽到他這樣一說,包圍着楊治他們的人羣開始有了動作,一些從卡車上拿下的鐵棍被傳了進來,一部分膽小怕事的人退了開來,而留下了一些身強體壯的男人們目露兇光地瞪着楊治等人,楊治等人也毫不退縮地反瞪着他們,這個綠洲就好比他們精心養大的孩子,縱然拼上性命也絕不容這些人去禍害它。
“你們最好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這樣還可以少受些罪,否則鐵棍無眼,打死了你們就自認倒黴吧,誰讓你們吃飽了撐的出來壞我們財路。”一個臉上帶疤的男子惡狠狠地對楊治說道。
“呸!壞你們的財路?哼哼,你知道在這塊綠洲上我們老闆投下了多少錢?過了一千萬元,他若是知道了,絕不會饒過你們的,到時候,有你生不如死的時候。”楊治將一口濃痰吐在了那個男人的腳邊,平靜地說道。
人羣們立時騷動了起來,他們也不是傻瓜,至少明白能拿出一千萬投入環境改造的人物,家財肯定是個他們難以想像的鉅額數目。現在他們不但挖了人家的地,還要打死人家的人,這口氣可是沒有人能咽得下的,這要是追究起來,這些人口中的老闆進行懸賞,恐怕在場的人沒有一個能跑得了,俗話說有錢能使鬼推磨,更不要說人了。
看到衆人猶豫,一個男子帶着兩個大漢從圈外走了進來。這人長得還算是端正,人模人樣的,只是那一對眼睛就像蛇眼一般,不時地露出兇光。“你們呆着做什麼,除了這些人外,其他人給我趕緊挖!”他一說話,楊治立時認出他就是剛纔在人羣中高喊的那個破鑼嗓子。被他這樣一喝,除了三十幾個年輕體壯的男子還包圍着楊治他們,其餘人又投入到了挖掘中。有些人沒有鏟子,就用手生拔。
“你***少在這裡放狗屁,我怎麼沒聽說還有這種傻瓜,放着一千萬不去享受,花在這種鳥不拉屎的破地方。老子已經挖光了一塊綠洲了,怎麼也沒看見有半個人跳出來吱屁!”破鑼嗓子一臉不屑地說道。
“已經挖光了一塊綠洲!”一聽到這話,楊治等人的眼睛立即就紅了。
“少他媽地算樣,不過是挖了塊地,又不是奸了你家姑娘,至於嗎?”破鑼嗓子連連冷笑,一擺手道,“老子從來就沒聽說過這裡還有私人領地,打!所有的事我擔着!給我狠狠地打!”那些男子立即亂棒齊下,劈頭蓋臉地向楊治他們打去,楊治他們奮勇還擊,與他們打成了一團。但是由於人數較少,很快就落入下風。
就在這個時候,從兩輛車風馳電掣般地從沙漠外衝了進來,停在了綠洲外,兩個人風風火火地向綠洲裡跑來,一邊跑一邊叫“住手,不要再挖了!住手,不要再挖了!羅子祥,你快叫他們都住手!”
破鑼嗓子詫異地擡頭看去,正是民豐縣縣長劉源和民豐縣的公安局長李顯貴兩人,他的心不由得一顫,他們怎麼會趕了過來?難不成這些鄉巴佬說得是真的。想到這裡,他連忙快步迎了上去,陪着笑臉道:“姐夫,大哥,你們怎麼突然趕了過來?”
劉源臉色鐵青地說道:“快讓這些人停下,你可是闖了大禍了!快停下!”羅子祥連忙招呼衆人停了下來。
“那些人爲什麼打架?”李顯貴指着正打做一團的楊治等人,由於勢孤力單,治沙工人們已經有三人被打倒在地,爬不起身來,而其他人也是個個身上有傷。不過由於楊治方纔的話,這些人倒也不敢往死裡打,只是讓他們再也沒有行動能力。
“一羣不是哪裡來的鄉巴佬,非攔着我不讓我挖甘草。我讓他們教訓教訓!”當着公安局長的面,雖然是他乾哥,羅子祥沒敢說要把楊治他們打死埋沙丘裡的狠話。
“快叫他們住手,你可是闖下大禍了!我們都要被你害死了!”聽他這樣一說,李顯貴不禁臉色大變,連忙衝了過去,將人羣分開!
“姐夫,你和大哥是怎麼了?”羅子祥納悶地說道,“我闖什麼禍了,不就是挖了兩片綠洲,打了幾個人嗎,你們擺平這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
“唉呀,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緊叫上這些人,還有那些被你們打傷的人,趕緊回城!晚了就來不及了!”劉源渾身上下大汗淋漓,也不知道是因爲炎熱還是因爲心急。
“你到底在怕什麼啊?”羅子祥不解地問道,“你看看這裡有多少甘草,這都是錢啊。我可是受了吳公子的委託下來收集甘草的,有吳副區長在前面頂着,咱們有什麼可怕的?”
“吳副省長?就是烏魯木齊的趙書記來,無理惹怒了他一樣得滾蛋!他可是能和中央大員直接聯繫的!”臉色鐵青的李顯貴氣呼呼地說道,“你這個混帳小子,帶人從外面過來怎麼也不通知我們一聲,這下子麻煩可大了!還有,前面那個綠洲是不是你們挖的?”
“是啊!”羅子祥的心跳得彷彿要從口中蹦出來了。李顯貴的一番話,立時讓他出了一身地冷汗,姐夫所說的趙書記顯然說得是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的黨委書記趙國明,那可是新疆自治區的一把手,如果說連他都惹不起,那吳副區長就更算不了什麼了。自己這一次可真是闖禍了。
“那姐夫大哥你們說怎麼辦?”羅子祥六神無主地抓着兩人的手道,“你們可得救我啊。”
“別再說什麼廢話了,趕緊叫上這些人,立即回城!有什麼話,我們路上說!”劉源如同火上的螞蟻一般心急火燎地說道。李顯貴指揮着衆人將楊治他們生拉硬帶地拉上了卡車,其餘人也紛紛如喪家之犬般爬上了卡車,劉源三人則一起坐上了縣長的坐駕——奧迪風行天下。
“開車,開車,快開車!”劉源一坐進來就大聲地對司機說道,“儘可能快地回縣城!”奧迪車立時如箭般的躥了出去,其他車輛也倉皇地緊隨在其後。劉源和李顯貴兩人將羅子祥夾在中間,雖然車裡開着空調,但是劉源依然覺得自己的汗水如涌泉般不斷地向外淌。
“你這個混帳小子,怎麼做事還是這樣毛糙!”李顯貴斥罵道,“做什麼事也不事先打聽打聽,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了。老劉,你說他們地也挖了,人也打了,這事可怎麼了結啊?”他的父親和羅子祥的父親不僅僅是戰友,而且是莫逆之交,而且羅子祥的父親當年對他也是十分地照顧,他自然對羅子祥也是關懷備至,所以羅子祥纔會叫他大哥。
“怎麼了結?還能怎麼了結,讓子祥跑吧!能跑多遠跑多遠!”劉源一臉地無奈說道,“最好能逃出國去,這樣就安全多了。顯貴,你有沒有路子,可以安全地送他出境。”這個傢伙實在是太能惹事生非了,若不是看在他姐姐和父親的份上,他是絕對不想管他了。
“等等,大哥、姐夫,我到底招惹到了什麼人,竟然我得逃出國去?”羅子祥雖然害怕,但是還沒嚇呆了,這時越聽李顯貴兩人說話,心中的疑惑越大。這到底是什麼人啊,竟然有着這麼大的能量。
“小鄭,再快點!”劉源對司機說道,然後將前座與後座間的隔音板降了下來,這纔對羅子祥道,“唉,告訴你也無妨,這片沙漠雖然是民豐縣的邊上,但是它的的確確地不歸民豐縣管轄。唉,你找的這些人都是外地帶來的吧,如果說有兩個本地的,他們就會告訴你,那片沙漠和綠洲均是私人的領地,他的主人和中央簽下了租用99年的協議。”
“啊┅┅”羅子祥聽得大張着嘴,口水簡直都要流了出來。他可是萬萬沒有想到,楊治所說的話竟然是真的。還真有這種敢把上千萬的財富浪費在這荒蕪土地上的人。
“在這段時間裡,他是土地的擁有者,而他也確實在改變着這塊沙漠,你們所見到的這兩塊綠洲都是較小的,據說他有八塊大的綠洲,每一塊都有數十平方公里,那可純粹是用錢堆出來的。你今天毀了這兩塊綠洲,無異於掏了他的心肺,這可是他的金錢與心血啊。所以你必須得逃,否則你只有死,或者在大牢裡呆上一輩子,他有得是方法讓你根本得不到假釋!”劉源道。
羅子祥此時才徹底地感到了害怕,原本他想着有劉源和李顯貴兩人罩着,再加上吳副區長,在這個小小的民豐縣裡還不是呼風喚雨,爲所欲爲,沒想到剛一回來就踢上了一塊大鐵板,現在竟然要將自己的這條小命也搭進去。
“最麻煩的是,在這裡,他有由中央派下的獨立司法權,而且十分齊整。所以我們纔要立刻離開這裡,否則你們所有的人,都要受到綠洲法庭的審判,而且執行也是在這裡面,那種苦,你這輩子恐怕想都想不到。”李顯貴頭疼地說道。這個小弟實在是太莽撞了,也不打聽清楚,就做出了這等事來。惡意侵犯私人財產兩千萬,絕對夠槍斃的份了。就算僥倖留下條命,那也是要在沙漠監獄中生活一輩子了。羅子祥是越聽越心寒,越聽越害怕,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抖成一團。
“我們不僅要把小弟立即送出去,那帶得這些人也都得立即送出民豐縣,而且必須要讓他們封口,對今天的事一個字也不能吐露出去!否則咱們兩人的仕途就徹底地完了!”劉源對李顯貴道,“這個工作就交給你了,威嚇也好收買也行,一定要做好此事。”
李顯貴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可是那些治沙工人怎麼辦?”人雖然是一齊帶了回來,可是要如何處理卻令他大傷腦筋。
“不能讓他們回去,他們知道我們間的關係!”劉源還未說話,羅子祥已歇斯底里地叫了起來,“要是放他們回去,你們和我都會玩完的!”
“不放他們回去,那如何安置他們,我總不能關押他們一輩子吧!”李顯貴也不禁吼道。
“把他們殺了埋掉,讓所有人一起動手!”羅子祥惡向膽邊生,一臉獰笑道,“這樣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同生共死!今天的事就沒有人敢往外說了!”
劉源和李顯貴沉默不語了半晌,心中可謂是天人交戰。動手,就意味着犯法,日後查出來就是死路一條;不動手,則意味着兩人的仕途從此夭折,而且再也沒有爬起來的機會,自己的政敵們絕不可能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的。已經享受慣官老爺待遇的他們絕對無法容忍到時所受得冷眼。
“既然如此,那不如索性再狠一些,把那些治沙工人和你帶的人都做掉!”劉源狠狠地說道,“這樣纔是萬全之策!顯貴,你這次帶來的人可靠嗎?”
“絕對可靠,都是跟我多年的心腹了!”李顯貴斬釘截鐵地說道,“前面不遠就有一塊流沙區,我們可以把他們全趕進去,到時就說他們誤入流沙死亡,這在沙漠中豈不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這樣一來,小弟只要到其他地方躲躲風頭就行了。”
“哼哼,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好,就這麼辦!”劉源一臉煞氣道,“把你們的備用槍枝給我們兩把,我們一起將他們趕進去!休要怪劉源心狠,怪只怪你們的命不好吧!”
車隊停在了路邊,劉源他們招呼着所有人下車,楊治他們也被強行架着一同下了車。李顯貴指揮着要衆人向流沙區走去。就在這個時候,遠方的天空上出現了數個黑點,並迅地變大向這裡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