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雪女復仇

“真是奇怪啊,現在的富士山地區怎麼可能會下雪?”站在窗戶旁看着屋外飄飛的漫天雪花,田中麗奈的俏臉上充滿了憂慮,雖然最近的日本天氣反覆無常,但這個季節裡雪花飄飛,實在是令人感到極不尋常。

只有短短的半個小時,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就變成了大雪紛飛,一片片足有巴掌大小的雪花隨着呼嘯的北風在空中飛舞。氣溫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八度,根本沒有暖氣供應的屋子裡變成了一個冷窖。佐佐木次郎早已經打開了屋子中的溫度調節器,才勉強保持住屋內二十六度的氣溫。

“真的是很漂亮啊!”前田利美畢竟還是孩子心態,趴在結霜的玻璃上看着外面潔白的世界,輕聲地讚歎道。

“這已經達到了暴雪的程度!”佐佐木次郎憂心忡忡地道,“戶外的視野已不足二十米,積雪已沒過了足踝,而且風雪絲毫沒有減弱的趨勢。所有的交通工具都已停駛,我們被困在了這裡。”

“和家裡聯繫過了嗎?”田中麗奈輕聲地問道。

“小姐請放心,我已經和家裡通報了情況,老爺子倒是相當樂觀,只是問了一句陰先生是否在您的身邊。”佐佐木次郎恭敬地答道。

“陰大哥現在在哪兒?我想要他陪我出去玩雪!”前田利美嬌聲地說道,“下這麼大的雪,在日本可是極其罕見的,我們可以打雪仗,並且堆一個大大的雪人!”

“不可以!”從牀上傳來緋狐清脆的聲音,“主人要求你們留在這裡,沒有他的允許,不可外出!”擔心幾人安全的陰天樂將緋狐留在了這裡,以蛇帶與緋狐兩人的實力,縱然遇上再強大的敵人,也可以撐到陰天樂聞訊趕來。

“哎呀,緋狐姐姐,求你了,讓我出去玩會兒吧。”前田利美跳到了牀上,趴在了緋狐身旁,軟語相求道。

“不行!”緋狐將火紅色的身體盤成了一團,舒適地趴在了牀鋪上。“主人再三交待要你們呆在這裡,絕對不能外出。”

“哎呀,緋狐姐姐,我就出去玩一會兒,陰大哥回來前我肯定回來,這樣好不好?”前田利美再三央求道,那厚厚的積雪對她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利美!不要再多說了!”田中麗奈輕喝道,“陰大哥這樣做自然是有着他的用意,難道你忘記了前幾天的那些人嗎?”如此反常的天氣,田中麗奈感覺到似乎又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生了。

“前輩,這場風雪來得相當蹊蹺啊!”天松子一臉憂色地對在沙上玩弄着手中酒杯的陰天樂道,“在這個季節裡,根本就不應當有雪,更不要說這種暴雪了。”

“嗯,我知道!”陰天樂懶洋洋地說道,“你是不是覺得和陰陽師們在結界中使用式神雪女時的情景十分相似?”

“前輩說得正是,弟子覺得兩者實在是太相像了。”天松子不安地說道。

“放心吧,這場風雪並不是針對我們而來。”陰天樂看了看牀上躺着的天雷子三人和在一旁打坐調息的兩人道,“你們在這裡安心調養,放心地看一場好戲吧。日本陰陽師以雪女爲式神的傳統由來以久,也到了他們還債的日子了。”

天松子與趙青華兩人吃驚地看着陰天樂,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你們兩人還有什麼問題嗎?”陰天樂奇怪地看了目瞪口呆的兩人一眼問道,“難不成你們現在還想再幫那些以怨報德的陰陽師們一把?”

“當然不是!”趙青華叫道,“我纔不想管他們呢,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

“弟子不是這個意思,弟子只是驚詫前輩竟然早就察覺了此事。上進方苑來時,弟子雖然對天氣的變化有所感應,卻是極其的模糊。”天松子也搖了搖頭道。

“嘿嘿,既然你們都無意去幫他們,我們就在這裡喝酒看好戲吧。”陰天樂晃了晃手中的酒杯,笑容可掬地道,“相信過不了多久,安倍佐證就會親自來請你們。那時候,你們不許多話,一切都由我來決定!”天松子和趙青華會意地一笑。

“你這個蠢貨!”氣到了極點的安倍佐證指着一臉羞愧的上進方苑等人大聲地罵道,“在這種緊要關頭,你們竟然還有精力去和中國人做這種事!你們知不知道,現在全國每天要生多少詭異事件,有多少日本人因此而喪生?我們每天損失的旅遊收入數以億計,美元啊!所有的陰陽師、去魔師、僧人都忙得不可開交,就這樣,我們還是人手不夠!”

從天空中開始雪花飄飛的時候,安倍佐證就意識到自己陷入了雪女們的包圍圈了。但是他並沒有組織陰陽師們迅突圍,離開山梨縣返回東京,而是就地堅守待援。同時與天松子聯繫,希望雙方能攜手同渡難關。雖然經過噬血蜂一戰後,天松子七人中三人重傷,可謂是戰鬥力大減,但是安倍佐證希望能借助天松子淵博的知識,找到禦敵的方法。

可是安倍佐證壓根就沒有想到,他所派去的人被趙青華一頓臭罵給攆了回來。這時,他才得知了上進方苑所做的一切,卻悔之晚矣。

安倍佐證憤怒地站起身來,在屋子裡轉了兩個圈後,站在了上進方苑面前接着說道:“中國地大物博,山川衆多,修行的門派更是數不勝數,如果說有中國的修行者大力相助,我們的壓力會小很多。但是中國人這一次只有百餘人來到了日本,你們知道爲什麼嗎?”

“因爲他們仇視我們日本!想坐視我們滅亡!”上進方苑戰戰兢兢地說道,盛怒中的安倍佐證宛若噬人的老虎,渾身上下都散着驚人的殺氣。上進方苑絲毫不敢懷疑,如果自己再有什麼話語行爲激怒了安倍佐證,他會拿自己的腦袋向天松子諸人賠罪。

“爲什麼他們仇視日本,想坐視我們滅亡?你想過沒有?”安倍佐證大聲喝道,“因爲當年的中日戰爭造成兩個民族間難以消除的仇恨,特別是自認爲受害者的中國一方。而且世紀初我國政府所做的許多行爲,讓衆多的中國人認爲我們是一個以怨報德的民族。以怨報德,你懂不懂?”越說越氣的他一腳將上進方苑踢倒在地,又狠狠地踢了兩腳。

“佐證大人,上進方苑他在此事上確實做的不妥,不過大人也不必如此地生氣,以免傷了身子。”站在一旁的一名中年陰陽師連忙拉住暴怒中的安倍佐證道。

“宇田光陸大師,你不明白!中國人講究的是滴水之恩當以涌泉相報,修行中人對此更是份外的重視。這一次只有百餘人赴日幫助我們日本平亂,這不過是中國修行者中極小極小的一部分人,其他人爲什麼不來?是他們不明白如果說日本亂成一團,對中國的穩定展也有相當大的負面影響嗎?”安倍佐證一臉愁苦地說道。

“不是!絕對不是!是他們認爲幫助了日本,日本政府和日本人也絕對不會記住他們的恩情,與其那樣,不如將心力用在如何將這一事件對中國的負面影響力降到最低上。你們知不知道,這百餘人爲了要援助我們,要承受着多大的精神壓力?而我們,卻用行動印證了中國人的憂慮——以怨報德的日本人!”安倍佐證怒吼道,“爲了一已之私,他們將我日本陰陽界的臉面全毀掉了!”

宇田光陸驚訝地鬆開了手,一心鑽研陰陽術的他又怎麼能像安倍佐證一樣,事事都要從大局來考慮。安倍佐證所說的一切,句句如針般地紮在了他的心頭。現在國內的局勢他也十分地清楚,雖然日本軍隊武器裝備精良,但是面對着這些詭異的敵人,一個團的特種兵恐怕也不如一名出道三五年的陰陽師更有辦法。

層出不窮的敵人已經讓日本的修行者們疲於奔命,人手不足的弊病早已經顯露無疑。這些來自其他各國的修行者宛若沙漠裡的甘霖,確實是幫了他們的大忙。如果說這事被傳出去?此時的他才真正的意識到它所帶來的災難性後果。

“佐證大人,戶外積雪已經有三十釐米厚了!請大人指示是否要張開結界?”一名中年陰陽師走進屋來,畢恭畢敬地說道。

“命令所有人保持最高警惕,如有異常立即示警!”安倍佐證壓了壓心中的怒火道,“總部派來的援兵還沒有消息嗎?”

“佐證大人,剛纔收到豐田中奈大師的電話,他們現在在距離這裡約有五十里外的地方。”陰陽師躬身答道,“現在外面風雪極大,五步以外已很難看清人影,他們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裡,很難找到我們的的位置,而且豐田中奈大師懷疑雪女們想圍點打援,不願貿然前進。”

“嗯,我知道了!”安倍佐證點了點頭道。豐田中奈所憂慮的事情也不無道理,在這種惡劣之極的天氣裡,除了雪女和一些冰屬性的生靈不受影響活動自如外,其他生靈的活動能力都大受影響。這也是爲什麼他寧肯固守在這裡,也不願冒冒失失突圍的原因所在。

“佐證大人,死守在這裡也不是長久之計啊!”宇田光陸雙眉緊鎖,憂心忡忡地說道,“這一次雪女大舉來襲,數量難以預測。而我們經過噬血蜂血戰,人手損失近半。而且富士山酒店中到處都是傷患,我們根本沒有餘力來保護他們。”

“我也沒有辦法啊!”安倍佐證苦笑道,現在富士山下已成雪原,突如其來的暴雪將所有人都困在了當場,若是僥倖在屋中,還有活命的機會,那些野外活動的人類,恐怕早已被凍成了冰人了。

“前輩,現在戶外已經降到了零下四十五度了!”趙青華看了一眼氣溫計,驚呼道。屋子裡越來越冷了,雖然溫度調節器才已開到了最大,屋子裡的水也已經結冰。玻璃更是早已經被冰霜所徹底覆蓋,根本就看不到外面半點景色。

“怎麼可能啊?”裹着厚厚毛毯的前田利美立時從沙上跳了起來,他們三人也被接到了陰天樂的房間裡,畢竟人多一些,感覺上也能暖和一點。

“不信你自己看啊!”趙青華順手將氣溫計遞給了前田利美,自己坐到了陰天樂的身旁。

瓶中的美酒已結成了冰塊,陰天樂端着酒杯,靠在沙上閉目養神。這場風雪的規模之大,也出了陰天樂的預計,看來這一次雪女們是鐵了心要爲自己千百年來悲慘的遭遇向陰陽師們討回個公道了。只是不知道在這背後有沒有從妖界而來的妖族操控。

田中麗奈四人所有關於妖族禁地的記憶都被陰天樂在他們回到地面上時抹去,這個可是關係到陰天樂與懷玉生死的大問題。

突然屋門上傳來了輕輕地幾聲敲擊聲。“進來吧,門沒有關,安倍佐證大人。”陰天樂頭也不回地揚聲道。

安倍佐證一臉驚訝地走進了房間,顯然是沒有想到兩人竟然在這種情形下第三次相遇。在他的身後,是滿臉羞愧之色的上進方苑等人。

“田中小姐,想不到你與陰先生也在這裡!”安倍佐證強笑道,他剛纔雖然聽上進方苑提到陰天樂這個“烏鴉嘴”的存在,卻並沒有與陰天樂聯繫起來。在他的印象裡,陰天樂應當在東京保護着田中麗奈,根本不會分身來富士山。

“咦?兩位原來認識。那貧道也就不用介紹了。”天松子微微一笑道。

“安倍佐證大人,你這次來恐怕不是爲了和小弟打個招呼吧?”陰天樂哈哈笑道,“該不是因爲小弟的妄言而前來興師問罪的吧?”

“那裡,那裡。”安倍佐證心念電轉,看天松子的神態,對陰天樂似乎是尊敬有加,心中不禁更加的痛苦。在他想來,天松子爲人厚道,縱然有什麼得罪之處,只要肯賠禮道歉,也就算不得什麼了。可是對於這個神出鬼沒的陰天樂,他就難以揣測其心思了。

“方纔上進方苑這個大膽妄爲的混帳,對七位道長言語間多有得罪,我已經嚴懲過他,現在帶他前來謝罪!”安倍佐證瞪了縮在後面的上進方苑一眼道。上進方苑等人連忙站在了天松子幾人的面前,跪倒在地,連聲道歉。

天松子面帶兩分尷尬地掃了陰天樂一眼,就想將上進方苑等人扶起。

“慢!”陰天樂喝止了天松子的下一步行動,轉頭對安倍佐證道,“看來安倍佐證大人也認爲貴屬下的所作所爲十分不妥,所以纔有賠禮道歉一說吧。”

“陰先生不必這樣客氣,請直呼在下的名字就可以了。”安倍佐證心生警惕,臉上卻毫無表露地笑道,“他們的行爲實在是太惡劣了,有辱我們陰陽師的名譽!”

“你們陰陽師內部怎麼處理他不是我們所能管的,但是他的行爲給我和我的這些晚輩們帶來了極大的精神傷害,卻不是簡簡單單地這樣就能彌補的了。我的三名師侄爲了幫助你們剿滅噬血蜂,身受重傷,若不是我及時出手相助,恐怕生命都難保。我們付出瞭如此大的代價,卻換來了他的無恥敲詐,這筆帳安倍先生打算怎麼補償啊?”陰天樂正容道。

安倍佐證不由得心中一驚,暗暗驚詫陰天樂的身份之高。原來天松子諸人竟然是他的晚輩,那他豈不是青城派中老一輩的重要人物。

“這個……”安倍佐證不禁語塞。

“他們七人均是出家之人,可以說是身無長物。青城派雖然在修行者中名聲顯赫,但是凡世中的財產卻是寥寥無已,以至於我這七位師侄想住個好點的房間都囊中羞澀,讓我這個當師叔的實在是有些丟臉。”陰天樂笑眯眯地說道。這種送來的竹槓不敲白不敲!反正這些陰陽師們家底豐厚,絕不會沒錢花。

“陰先生,我明白了!”安倍佐證如此聰明之人,豈能聽不懂陰天樂的話外之意。“宇田光陸大師,立即爲陰先生幾位準備豪華套房,再贈送七位道長每人一億日元,以表達我們的歉意。同時與總部聯繫,中國而來的朋友們在日本的所有開支都由我們支付。”

“這恐怕……”天松子還欲再推辭,被陰天樂狠狠地瞪了回去。

“既然這樣,我們就算揭過了這層不快,畢竟日後我們還要攜手禦敵的嗎。”撈了一千四、五百萬美金的陰天樂自然也就不難爲安倍佐證了。這些錢,足夠青城派近幾年改善生活了。

“陰前輩說得是。”既然知道天松子諸人亦是他的晚輩,安倍佐證亦不敢託大,也改口道,“你們幾個還不趕緊向陰前輩謝罪!”上進方苑等人又不得不做了一回磕頭蟲。

“陰前輩,佐證這一次來,不止是爲了讓這幾個無禮的傢伙向道長們賠罪,還有一事相求,希望前輩能助我們一臂之力,渡過現在的難關!”安倍佐證看陰天樂似乎有送客之意,連忙說道。

“是爲了這漫天的雪花而來吧?”陰天樂淡淡地道。

“正是,敵人勢大……”安倍佐證話尤未盡,只聽外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青年的陰陽師闖了進來,大聲說道:“佐證大人,積雪已達七十釐米,風雪仍有擴大的趨勢,已有多名傷患因寒冷而死,光佐大人請求打開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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