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批銀行巨頭的轉移,直接導致了美國政府面臨着巨大的輿論壓力。
一方面,美國總統斯特勞斯知道理虧。畢竟都下令要把魯道夫和虞九齡滅口了,這件事引發了兩大家族把產業轉移了,從情理上沒的說。
但另一方面,老百姓可不管你這些。你政府當局眼睜睜看着這些關乎國計民生的大銀行撤離,卻不做任何措施,這就是失職。所以,你政府應該做點什麼。要麼挽留,要麼就強令其不得撤離。
可是,斯特勞斯不敢貿然這麼做。現在的他,就是有苦自己知道。當初要是滅了羅斯柴爾德和虞家的兩大家主,這兩家剩餘的人羣龍無首,他們這一方還能控制。可是,這兩大巨頭沒死,那麼就依舊牢牢掌控着兩大家族。這從魯道夫和虞九齡一句話,那些銀行巨頭就紛紛轉移,就能看出來。
而羅斯柴爾德和虞家既然不能被控制,那可不是說滅就滅了的。一直以來,羅斯柴爾德和虞家掌握了多少重要機密?就好像當初羅斯柴爾德二把手被周東飛擒拿,當即就被周東飛弄出了一系列驚人的消息——支持某國發展核武器、製造某動亂國家人道主義災難……等等等等。只不過當初周東飛和魯道夫通過視頻達成了一致意見,這纔沒有將那些事情暴露出去。
而作爲這兩大家族的一把手,掌握的機密更多。
如今,下令滅口的事情已經做了出來,美國政府一方和兩大家族已經撕破了臉。要是再咄咄逼人的追擊兩大家族,就是等於逼着魯道夫和虞九齡把很多事情透露出來。現在,美國總統想挽回這關係都來不及,哪敢繼續逼迫對方?
其實在周東飛抓住魯道夫和虞九齡之後,周東飛和斯特勞斯就分別陷入了兩個極端的尷尬困境。斯特勞斯要麼拼命解救,要麼就必須殺人滅口。至於周東飛,要麼拼着一無所得而殺了兩人,要麼就得以禮相待招降納叛。而一旦殺了這兩人,反倒等於幫了斯特勞斯的忙。不但永絕美國後患,甚至還等於把兩大家族驚人的財富拱手讓了出去。因爲若沒有魯道夫和虞九齡,這兩家的其餘人寧肯聽老主子的指揮,也絕不會聽周東飛的。
於是,周東飛才做出了巨大的讓步,想方設法勸兩大家主投靠了華夏。
而一旦投靠了華夏,事態的發展果然沒出周東飛的預料。美國方面又恨又怕,面對兩家財富的鉅額轉移,竟然不敢做出合理的舉動。
但,事情終有一個極限。周東飛需要的不是斯特勞斯的隱忍,而是需要他忍不住,讓他突破這個極限,做出一個小小的、但是合理的出擊。
於是,在隨後的時間裡,魯道夫和虞九齡又下令,讓那些總部已經轉移過來的銀行,壓縮向一些重要領域的貸款規模——比如軍工產業、地產業等等。於是,這些軍火商巨頭和地產業巨頭當然會大發雷霆,讓自己的代言人在國會裡面上躥下跳,給總統施加壓力。同樣的,還有一些領域的財富巨頭,也讓自己在國會裡的代言人發表措辭嚴厲的言論,抨擊政府不作爲。
民間也指責,國會也抨擊,斯特勞斯頂不住這樣的壓力,必須要有所“表示”。而且他覺得,這是你羅斯柴爾德和虞家逼我這麼做的,我只要把動作限制在可控範圍之內,你也不能說什麼。
於是,斯特勞斯找了個藉口,就說摩根大通等銀行存在非法資金、洗錢等嫌疑,下令政府部門進行調查。
“終於開始調查了。”大洋的另一端,周東飛笑道,“兩位,可以開始第二步了。做得乾脆點,要有壯士斷腕的決心啊。當然,儘量避免不必要的損失,否則我也太過意不去。”
魯道夫苦笑:“這一次一旦爆發出了那樣的後果,恐怕我們家族積累了數百年的財富,頃刻間會損失四分之一以上。你們華夏有句古話說得好,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真心疼。”
周東飛卻笑道:“關鍵你現在用八千的代價,殺的是十萬之敵。只要是代價和所得的比例在一個合理空間內,那就是合適的。放心吧,既然選擇了在華夏發展,將來華夏政府肯定會給你們兩家更多的扶持和好政策。而且,當你們佔據了華夏金融中心這個制高點之後,同樣等於繼續保持了金融霸主的地位。”
虞九齡倒是笑道:“從長遠看,是比較划算。無非是眼下要割塊肉、脫層皮,比較疼而已。周先生放心,既然答應了你和總理,我們自然會做下去。”
“而且,”周東飛笑道,“當一個統治全球的經濟巨人轟然倒下,另一個經濟巨人奮力崛起,而這個過程之中有你們的全力參與,這就不枉在世間走一遭。”
“世界經濟霸權的交接啊,真是個大時代!”魯道夫搖頭嘆道。
……
就在斯特勞斯下令調查那幾家銀行的時候,本以爲會遭到銀行的抗議。但是哪裡想到,這幾家銀行竟然同時表現出了高度的配合——來查吧!
這就像是一個歹徒要強‘女幹’一個女人,哪知道那女人乾脆脫了褲子往地上一躺,說了句“趕緊的”。這樣一個狀態,有點不正常,讓斯特勞斯心裡頭覺得有些不對勁。
但是在這種疑惑之中,調查還是展開了。按照斯特勞斯的意見,是想着讓幾家銀行服個軟,主動向社會公衆做出合理的解釋,同時政府也象徵性的調查了,好歹就躲過去了這次輿論壓力,至少能降低壓力。與此同時,稍稍責令幾家銀行改變策略,放寬對軍工、地產等一批重量級產業的貸款控制,減少在國會的反面聲音。
但是,幾家銀行的配合程度,甚至超出了斯特勞斯的想象。甚至於,每家銀行都出現了“反水”的高管,跳出來指責自己所在的銀行存在一些什麼什麼黑幕,一副大義凜然、苦大仇深的樣子。好像他們以前都不敢說這些陰暗面,只有政府來調查了,纔敢於指責出來。
老百姓覺得解氣,心道這回你們這些不負責任的銀行有麻煩了吧?讓你逃出美國!
可是真正的高人卻發現,這些“叛變”的銀行高管們所爆料的,雖然聽起來都是違法的事情,但根本都不算什麼大事。有的是審查不嚴,導致一些黑錢被洗白了,但數量不大;有些則是不小心泄露了儲戶信息,最多就是做出個道歉、賠償一點經濟損失就行……總之,都小毛病。
要說是小毛病,哪個公司、哪個人身上沒有一點半點?
但是,問題既然出來了,就要調查。那些銀行倒也配合,一個個關門歇業內部整頓。
這下子樂子大發了!這些重頭銀行都歇業了,原本正常運轉的金融鏈條一下子斷了。如今不僅僅是軍工、地產等那些產業,就連其他的行業也難以貸款了。
全社會的貨幣流通出現了大的問題,這種影響的波及面大得驚人。畢竟這幾家銀行是美國、乃至全球最大的,關聯產業和波及的企業太多太多!
現在,這些銀行只保留了最基本的業務:存款和收回貸款。
以前你在這裡存錢了?行,想取走還是能取走。這樣一來,至少不會引發老百姓的恐慌。同時,以前你借我銀行的錢,到期了我還是會收回,這也無可厚非。
但是,像其餘的一大批衍生業務,甚至銀行賴以生存的放貸業務,包括和美國人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信用卡辦理等等,這些銀行卻停下了。
“銀行是說停就停的嗎?!”斯特勞斯在自己的辦公室裡怒道。他終於意識到——或者說他目前意識到——這是幾家銀行哪裡是在配合調查,純粹是在給他使絆子!
以往的時候,哪家銀行敢這麼玩兒?大家都是掙錢的,誰敢歇業啊。即便是其他行業有雙休日,銀行業都節假日保證儲戶存貸款正常運轉。主動歇業?這是跟錢過不去啊。時間搞長了,簡直是自掘墳墓。
但是,魯道夫和虞九齡就是像周東飛說的那樣,在“壯士斷腕”。不掙錢了,真的不想掙錢了。
哪怕斯特勞斯腦袋近乎崩潰,甚至主動要求這些銀行恢復經營,這些銀行也都不幹。當然,大家都說的很好聽——“內部問題還沒有處理清楚,必須要徹底解決那些違反法律或損害客戶的行爲,否則就是不負責任。作爲一個負責任的企業,必須要保證清清白白的經營。對於一個誠信經營的銀行而言,哪怕社會公衆容忍我們自身存在的缺點,但我們自己也不能容忍!對於缺點和污穢,我們要做到零容忍!”
瞧,多正義,多麼具有社會責任感和誠信經營意識。
這種殺敵一萬、自損八千的事兒在延續,隨着時間拖延的越長,產生的惡果也就越加明顯。
最終,斯特勞斯甚至拋棄了美國所鼓吹的自由經濟理念,強令這些銀行重新開業。開業?行啊,無非就是把門打開而已。但是對於對外的貸款什麼的,還是要慎重處理。你要是再用什麼妖蛾子手段對付我們,我們大不了繼續關門,這還不行?
“這些操蛋的銀行!”斯特勞斯幾乎要罵娘了。
但他不知道,作爲最熟悉美國金融弊端的這些銀行巨頭們,目標並非在這裡。他們要繼續拖,拖垮的不僅僅是那些急需貸款的企業。
但是這一切,只是周東飛的第二步。
他的第三步,是在美國那貌似高度繁榮的泡沫上,輕輕地捅一手指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