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部長說:“我算是看出來了,東飛你小子和黃百強尿不到一個壺裡。就是栓不到一起的倆叫驢。要不這樣,老子把百強調換一個地方,你來做龍影的總指揮!”
頓時,黃百強有點傻眼。雖說自己辦的這事兒很尷尬,但終究是奉命行事,算不得什麼過錯。這一不小心,竟然就被張部長免了職務。雖然不至於很貪戀官位,但也有些憋屈不是?
至於周東飛,也感受到了張部長那愛才心切的心思。老首長寧肯讓多年的老部下黃百強離開,也要留住周東飛。雖然這事兒不能接受,但周東飛這蒼涼的心裡,還是莫名涌出一股淡淡的暖意——在這支熟悉的部隊裡,終究還是溫情多。
至於說依舊不能接受,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你周東飛爲此大鬧一場,結果最終把黃百強擠走了,自己從二把手變成了一把手,別人會怎麼看待?自己不成了踩着別人肩膀往上爬的陰謀家了?
所以,這個條件雖然是張部長做出的巨大讓步,但周東飛依舊不能接受。
周東飛搖頭拒絕了,也說出了自己的這些顧慮,最終說:“老首長看得起我,這一點我明白。但是既然已經決定了,我還是得走。軍裝都被我撕破了,那是我的臉。”
張部長和黃百強都沉默,整間辦公室裡沒有聲響。
而這時候,張部長桌子上的電話響了。拿起來一接通,張部長的臉上越來越陰沉。
“我正在留他。”張部長對着電話說。
電話那邊隱約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黃百強聽不到,但周東飛的狗耳朵能聽個大概。那聲音,貌似是一號首長的。只聽那聲音說:“留不住就不要強留,一個缺乏工作熱忱的軍人,恐怕不適合龍影這樣的高度機密而重要的崗位。”
雖然說的是實情,但周東飛心裡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而一號首長有了這個意見,張部長哪怕臉色鐵青也不好說什麼。“好吧!但是,軍銜必須保留——請首長考慮我這最後的意見!”
“同意!”一號首長說完就掛了電話。
張部長掛了電話,嘆道:“黃百強啊黃百強,這件事你怎麼又首先捅到一號首長那裡去了?你小子……讓我怎麼說你纔好!”
黃百強也是身不由己,畢竟這是一號首長親自下達的任務,出了變故第一時間向一號首長彙報也是正常。但是,這給張部長的挽留工作帶來了麻煩。畢竟一號首長都有了明確意見,他也不能再說什麼。
當然,黃百強也更加的不自在。就好像是揹着自己的頂頭上司,做了件對不起自己班子成員的事情。
而張部長也算是盡力了,畢竟在一號首長同意周東飛辭去龍影政委的同時,張部長趕緊說要保留周東飛的中將軍銜。哪怕周東飛沒有了實際職務,至少級別還保留着。從本心來講,張部長太不捨。即便是周東飛離開龍影,他也不容忍這樣一個傳奇兵王徹底離開部隊。
周東飛聽到了一號首長的話,這跟總理當初的態度很類似,也讓周東飛再度產生一些蕭索之情。當然,他會假裝沒有聽到電話裡的內容,只是苦笑說:“老首長,您也別爲難了,我看那中將軍銜留不留也無所謂。”
“不可能!老子一天不死,你小子一天就別想溜出部隊!”張部長的心情本來就不好,此時也明確表明了自己的底線。“算了,你去交接一下好了。暫時……暫時讓百強兼管着政委的職務。至於確切的任命,等部裡面研究之後再說……都是些什麼破事兒,窩心……”
……
走出張部長的辦公室,剛纔遇到的那幾個將軍還在那裡等着。這回不是看笑話,而是覺得可能有重要的事情發生。果然,周東飛和黃百強走出來的時候,兩人的臉色更加的不好看。
“老黃,到底怎麼了?沒聽見部長罵人啊,你這臉還耷拉得跟狼狗一樣。”
“周政委,真的……不用兄弟們幫忙求個情兒?”
周東飛忽然擡起頭,露出一個笑容:“不用,謝謝各位老哥哥了。不過,以後可別稱咱什麼‘周政委’了。”
什麼?!一羣將軍頓時驚呆了。猜測的不錯,周東飛這傢伙真的不幹了!難道,還真像一開始猜得那樣,周東飛要轉到地方部隊裡去養老?比如跑到地方軍區,做一個副司令員或參謀長啥的?甚至跑到某個省軍區任職?那就更不合適了,省軍區可不是野戰部隊,更不是特戰部門,太浪費了一個傳奇兵王了!
一個將軍有點發愣的問:“老弟,那你以後到哪裡高就?到地方大軍區?”
“哪裡還有什麼高就,賦閒回家唄!”周東飛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只不過乍一離開軍營的心理衝擊還是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故而剛纔有些失落。現在說了幾句話,心情也漸漸恢復,這貨笑道,“不混了,地方部隊也不去,咱回家做生意去!對了,我說老李、老劉,你們幾個老哥哥回頭一定去海陽看兄弟去,別覺得咱不當官了就人走茶涼哈,否則兄弟會詛咒你們滴,哈哈……”
一羣將軍沒了言語,更沒心情和周東飛說笑。乖乖,連地方部隊都不去,這豈不是意味着——現役軍中唯一的一個傳奇兵王,要被徹底擱置了?!
和平年代,龍影這樣的隊伍是極少數依舊在不停流血的部隊。別的部門還好,你可以做政委,我也能幹兩天,無非工作效果好點差點的問題。但是在龍影,工作效果的差別就大了!一個優秀的指揮官指揮一場特戰,說不定大獲全勝;而換了一個普通的,甚至就可能把屬下兄弟們的命大把大把的留在外頭!這,人命關天、軍務關天!
大家目瞪口呆一陣子,那個被稱作“老劉”的將軍頭一擰,“走,向部長求個情去,說啥不能讓周政委走啊,這不是開玩笑嗎!”
“走走,咱們都去……老黃你倒是個閒人了,站那裡跟木頭樁子一樣!日的,一起去啊!”
“老黃,你小子吃錯藥了是不?你的搭檔被免職了,我們這些人去求情說好話兒,你小子在這裡袖手旁觀啊!”
黃百強已經無語了。這件事不能傳出去啊,否則自己的臉面可就全沒了。
倒是周東飛擺了擺手:“老哥哥們的好意,兄弟心領了。不過實在是幹累了,想偷偷懶——我是主動提出辭職的。別耽誤大家工作,兄弟先走一步。”
說着,留給大家一個笑容,轉身離去。
……
一羣將軍不知道周東飛的話是真是假,但感覺到這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將軍痞子今天的情緒多少有些不對勁。真的是主動辭職的?年紀輕輕、前途無量,放眼全軍都沒有這麼年輕的將軍,更何況是個中將,沒來由的辭什麼?
所以,大家還是有點不信。在周東飛走了之後,這些人都涌向了張部長的辦公室。黃百強沒去,因爲他知道事情的底細。不過這個“不作爲”、“不配合”的態度,也讓大家引發了不少的猜測。大家也注意到,周東飛和黃百強基本上沒有什麼對話,彷彿在打冷戰。
難道是龍影總指揮和政委之間鬧彆扭?幾個人想到這一層,反倒覺得有些可以理解了。
來到了張部長的辦公室,一羣將軍請張部長收回成命,留下週東飛繼續在龍影任職。這也不是他們多管閒事,畢竟總政治部管轄着大多數軍官的任命,其中兩個將軍就是具體辦理這個事務的。這些,其實也是他們分內的工作。
而聽了一羣下屬的說法,張部長搖了搖頭。要是換做平時,看到一羣下屬做出這樣類似於逼宮的事情,張部長恐怕會將大家罵出去。但是這次沒有,只是有些不耐煩的讓大家都出去——老頭兒沒心情解釋,甚至連罵人的心情都沒有。
張部長沒說原因,周東飛、黃百強等當事人也沒說。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程青虎,卻在一次牢騷之中告訴了自己下屬秀才、石頭和螞蚱等人。因爲大家一直糾纏不休,詢問周東飛爲什麼離開了龍影。他們電話詢問了周東飛,結果被周東飛虎着臉罵了回來。
程青虎禁不住大家的追問,在一次酒後將周東飛被監控的事情說了出來。偏偏程青虎又不能說是一號首長安排的,只能說是黃百強和龍震讓萬花筒他們去的海陽。
頓時,引爆了整個龍影的驚天大地震!龍影,這個威震全球、毫無疑問佔據第一位置的特戰部隊,幾乎要彈壓不住形勢。老暗影和老龍組之間,登時爆發出了近乎難以調和的矛盾!
而隨着消息的走漏,總政治部、乃至其他幾個總部的將軍們,也都迅速得到了消息。因爲軍隊高層的人物並不多,圈子不是想象中的那麼大。
一時之間,衆人都知道了:這是龍影的總指揮和副總指揮,對自己的政委實施了監控,進而導致了政委的憤然辭職!
總政治部的那幾個將軍甚至私底下大罵——
“好哇這個黃蠻子(黃百強綽號),竟然對自己的老搭檔做出這樣的事情……”
“難怪那天大家都去向張部長求情,這小子卻裝得跟個沒事兒的人一樣……”
“黃蠻子這小子不能來往啊,竟然會背地裡捅刀子呢……”
“還有那龍震,一直以來看似爽快,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傢伙……”
“以後千萬別跟這兩個傢伙玩兒了,玩兒不起……”
“是啊,連自己的政委都坑,咱們還是有多遠躲多遠……”
“沒錯沒錯,惹不起咱們還躲不起啊……”
衆說紛紜。
爲此,黃百強和龍震也陷入了巨大的信譽危機,他們本人也陷入了巨大的苦悶之中。
當然,更大的危機出現在龍影。這個強大到令人髮指的組織,竟然因爲周東飛的離職,而面臨着分崩離析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