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東飛和李清芳的攙扶下，楊達開下牀坐在了輪椅上，示意兩人推着自己到房外走走。
看着漸漸昏暗下來的天色，以及前面那個華貴的別墅，楊達開幽幽嘆息：“楊家歷經好幾代了，不容易喲！面臨着這麼大的變故，始料未及，也不知道能不能頂住這一次衝擊。”
“一定可以的，外公不用擔心。”李清芳安慰着說。
“不好說。其實龍家並無所謂，一個外來戶，在龍江省還掀不起什麼大浪。我手中掌握的資源，又其實他們一個暴發戶所能比擬的？”楊達開說是這樣說，但似乎並無自信，“問題的關鍵，在於秦缺！這個人的聲名我聽說過，確實很強。如今做大事的家族，單有官場人脈和商場財勢是不夠的。哎，要是還在軍中，老子直接派兩個團荷槍實彈滅了他！”
話雖彪悍，但也只是無奈的自我解氣罷了。哪怕他依舊在軍中，也不能私自調動軍隊去大規模圍剿某個人。
這時候，楊思思、楊思明和鳳池也走了過來。老爺子和外孫女相見，他們這幾個人不過來也掛不住臉面。當然，楊思思一來之後就被楊達開猛噴了一頓，睜不開眼。要不是幾個人勸阻，楊達開估計會拿柺杖抽她。好不容易等老爺子消了氣，楊思思就惡狠狠瞪了李清芳一眼。她知道，肯定是李清芳添油加醋地在老爺子面前喊冤了。
“你別瞪清芳！要是回頭敢給清芳小鞋穿，我一棍子抽死你！”楊達開冷哼道，嚇得楊思思老老實實站在那裡不說話。
“得了，老爺子別動氣。這不一家人都聚齊了，今天是個好日子。”鳳池笑了笑。
“幾個不肖子，楊家非要敗在你們姐弟倆手中！”楊達開知道罵也晚了，好在李清芳和龍家的婚事也算是吹了，便不再繼續追究。老傢伙混跡社會大半輩子，見過了太多的風浪，早就養成了小事不掛懷的處事風格。“眼前最要緊的事情，是考慮一下怎麼對付秦缺。至於龍家，不用你們操心了，我請幾個老弟兄出來活動活動吧！在龍江，那幾個老東西的能量還是很大的。”
有楊達開這句話，幾個人也鎮定了不少。楊達開的那些老夥計雖然都退到了二線，但每個人都有個小圈子，影響力極大。而幾個小圈子交疊在一起，就是籠罩龍江官路商途的一張大網。
至於秦缺，卻又要用別的辦法。
“對付秦缺，只能請他那個級別的老人，年輕人有那個實力也沒那個面子。”周東飛笑道，“外公在龍江經營這麼多年，應該認識啓御王爺吧？不知有沒有什麼交情？”
“啓御？這個老傢伙早就萌生退意了！要是不然，秦缺會這麼肆無忌憚地把手伸到東三省？”秋老已經走了過來，本是喊三人去吃飯。不過聽了周東飛這句話，就忍不住說了幾句。“自從邪仙黃霸圖老死之後，啓御也沒了爭雄的心。別人不招惹他，他這頭病老虎也就不會招惹別人。”
“邪仙”黃霸圖，是和“劍神”秦缺、“刀魔”衛瘋子一個級數的猛人，也是啓御的御用保鏢。前幾年黃霸圖自然老死，享年九十七，也算是地下世界中難得修成了正果的人。他出道比秦缺更早，但一直保持着強悍離奇的身體機能。哪怕是九十多歲的時候，一雙開碑手依舊驚天動地。這是一個異數，讓很多人都視爲奇蹟。
“沒了黃霸圖，但啓御的名聲還在、徒子徒孫依舊遍及東三省，手中掌握的龐大資源和人脈也同樣驚人。只要他開了口，秦缺不會不給面子。”周東飛笑道。黃霸圖的死或許對啓御集團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但這樣一個地下世界的龐然大物也絕不會因爲一個人的離去而瞬間垮塌。說難聽了，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說好聽些，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楊達開則嘆息說：“既然是萌生退意，也就說明啓御王爺真的不願過多參與社會上的事情了。”
“沒有請不動的神，關鍵看香火燒得旺不旺，呵呵。”周東飛這句話很經典，鳳池等人都點了點頭。周東飛繼續笑道，“我聽說啓御王爺身爲滿清皇族後裔，最喜歡蒐集當年宮裡流落出來的貴重珍玩。”
秋老撇了撇嘴，滄桑的老臉上，那些刀劈斧鑿一般的皺紋有些扭曲，“開什麼玩笑！啓御手裡的好東西堆成了山，還有什麼能讓他動心的！有人說，他的藏寶室就是一個微縮版的故宮博物院！”
周東飛笑道：“我聽說過。不過秋老既然提到故宮博物院，我倒聽說過一個趣聞。說是那裡收藏的重寶乾隆鏈章，據說是贗品，不知真假？”
“這誰知道！”秋老說。
但楊思思卻說：“是假的，我聽龍江最大的古玩商說起過！材質相同，但成色不足。前些年專家鑑定了，是高仿的贗品。可笑的是，就連出版的那套郵票都是根據贗品拍攝的圖案。你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前陣子，據說乾隆鏈章的真品現世了，並引發了地下世界的一番爭奪。爲此，還死了不少人。啓御王爺熱衷於此，估計應該聽說過這件事。”周東飛笑着，但是有點苦澀。“這是滿清乾隆皇帝的私人印章，意義大得很。而且啓御又是皇族後裔，這就等於是他老祖宗用過的東西，對他的吸引力肯定更大。一旦送給啓御，不信他不幫忙。”
衆人悚然動容，楊思思直接噴他：“你開什麼玩笑！那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不，是無價的東西！你知道那鏈章在哪裡？哪怕知道它的現任主人，花錢也是買不來的！一個鬼谷子下山的青花瓷破瓶子就價值上億，那乾隆鏈章不知比這樣的東西又貴重了多少倍！”
“來哈市之前，鳳叔就隱約告訴了我，楊家得罪的背景太大。而我也知道，萬不得已的時候可能要請啓御王爺這尊大神，所以略有準備。”說着，周東飛面有苦色地把手伸到懷中，取出了一個黃布包裹的小盒子。
所有人隱約猜出了裡面的東西，個個不敢相信。開什麼玩笑？你要是有這種驚世的東西，還開澡堂子、開酒店？一個乾隆鏈章賣到黑市，夠你十輩子吃喝享用不盡！
但奇蹟真的出現了——
只見周東飛小心打開盒子，頓時露出了一抹濃郁的金黃色。幾枚印章以鏈子相連接，精巧之極！更令人歎服的是，這幾枚印章和中間的鏈子，全都是一塊玉石雕刻，渾然天成！
幾個人頓時屏住了呼吸，難以置信周東飛這個貌似窮小子的身上還有這樣的玩意兒！楊思思想伸手去摸，到了半空又收了回來——天爺，這東西貴着呢！
李清芳雖不知道乾隆鏈章，但聽了大家的解釋之後，也知道了它的可怕價值。先是猛喘了幾口氣，而後就瞪大眼睛說：“你這犢子，揹着我藏了這麼恐怖的財富！老實交代，你‘小金庫’裡究竟還有啥寶貝，都給我交出來！嚇死人啦！”
說着，李清芳就把手伸進周東飛的衣服裡面亂摸，看能不能再搜到啥好玩意兒。
“真沒了，除了這東西，哥真的就是窮光蛋了！”周東飛任憑她那小爪子在自己懷裡亂抓亂撓。
“清芳，靜一靜！”楊思思說了聲，李清芳也就不再胡鬧。而楊達開則有些顫抖，饒是他見多識廣，也想不到會遇到這樣的寶貝。這不僅僅是價值問題了，更重要的是，它有可能會請動啓御這尊大神，幫着楊家渡過這次絕大的危機。絕處逢生，在場所有人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
楊達開不敢確定地問：“東飛，你的意思是，要把這個乾隆鏈章……”
“送給啓御吧！”周東飛苦笑道，“我就這點值錢的東西。先說明了，權當是娶清芳的聘禮了。將來要是空着手來，您也別嫌我窮，呵呵。”
李清芳雖然心疼得好像割肉，但也頗爲自豪。哼，讓你們說我找了個窮小子！一出手至少十個億、八個億的聘禮，你們到哪裡找這樣的女婿去！早就說了，姐物有所值嘛。
楊達開知道這東西的分量，已經不能簡單的用“聘禮”二字來形容了。他不無憂慮地說：“東飛，假如這真的是真品的話，價值可就沒法說了。但是，你是從㊣(7)哪裡弄來的？不會是祖傳吧！因爲你剛纔就說了，這東西剛剛出世，還引發了地下世界一番血雨腥風的爭奪。”
“明說了吧，來路不乾淨，這也是我搶回來的！”周東飛不忌諱這些，說：“當初地下世界的三大梟都有參與，但啓御的人馬去的晚，到那裡之後早就人去樓空了。此外，錢世通的二號保鏢、僅次於秦缺的猛人‘玉嬌龍’陰妍也親自去了。另外，還有一些不入流的勢力，結果掛了不少人。”
噗！在三大梟的夾擊之下，周東飛竟然能全身而退，而且拿了這東西，簡直是奇蹟。對於這傢伙的本事，衆人有了一個新的認識。別的不說，單是能對付“玉嬌龍”陰妍，就夠讓人震驚了。因爲這陰妍的實力之強，也只是僅僅位列在秦缺、衛瘋子那區區幾個猛人之下，號稱鳳池這一代的第一人！
於是鳳池大驚道：“你遭遇了陰妍那個瘋婆娘？！乖乖，當初我們那一代之中，雖說我們倆是一龍一鳳，但我自己最清楚和她差距有多大！那個瘋婆娘太恐怖了，不但不要命，而且生性怪誕！”
“是很怪誕，差點反強|暴了我，呵呵！”周東飛笑道。李清芳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其餘幾個長輩則有點尷尬。這貨，說話也不知道注意場合。唯獨鳳池面色驚懼，說：“真險！跟她發生過肉體關係的男人，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這不是玩笑，是真的！”
幾個人都知道了這“玉嬌龍”陰妍的厲害和變態，當然也震驚於錢世通手下超級高手太多。不過周東飛心中卻暗自說道：不一定吧，老子當時反過來把她給那啥啥了，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