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聽到了“羅斯柴爾德”這個名字,就連一向沉穩的教父黑根也不禁動容。
“那個家族?”黑根蹙眉深思,“一個神秘的存在啊!世人都說美國其實就是壟斷寡頭政治,實權實際掌握在諸如摩根和洛克菲勒這樣大家族的手中。但誰能想到,這些大家族的背後,都有羅斯柴爾德的影子。要說這個家族,確實具備了我說的那樣一種能力。只不過,你確信他們這樣一個強大的家族,竟然和獸營這樣最陰暗的殺手組織形成了同盟關係?”
“極有可能。”周東飛說,“我有十幾個兄弟都折損在獸營手中,而根據我們的探查,似乎其僱主就是羅斯柴爾德。既然獸營和羅斯柴爾德存在合作關係,那麼也未必不會產生反向的合作——即獸營幫着羅斯柴爾德殺人,而羅斯柴爾德爲獸營提供政治的庇護。”
“存在這樣的可能。”黑根點了點頭,說,“這可不是一個樂觀的設想。假如事實真的如此,那麼事情就相當難辦了。你知道,美國雖然是一個多種族的國家,但真正操持最高權柄的,卻是猶太人。而羅斯柴爾德,正是一個傳統的猶太家族。等等,經過這麼一想,我看事情還真的存在這樣的可能。羅斯柴爾德甚至不用聯繫其他人,只要和美國上層的猶太勢力打個招呼,應該就能硬生生割裂我辛苦建立的政治關係網。”
周東飛頓時感到更大的壓抑。黑根的地下帝國風雨飄搖,隨時都可能分崩離析。而賴以寄託希望的整治保護傘,卻又頃刻間瓦解。如今籠罩在他們頭頂的,已經不是黑根最引以爲傲的政治庇護,而是一種烏雲壓頂般的政治打壓。周東飛想要幫助黑根集團,難度何等的巨大!
只不過周東飛還是不明白,難道斯坦利對獸營北美分營的一個調查,就足以讓獸營掀翻整個美國的地下世界嗎?這樣的代價太大了。要知道,獸營求助於羅斯柴爾德的政治庇護,也是需要付出重大代價的,畢竟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你獸營能收取羅斯柴爾德的鉅額佣金,那麼羅斯柴爾德這個金錢吸血鬼,也能反過來狠狠咬你一口。更何況,掀翻黑根地下帝國的風險極大,要是事情做得不順利,甚至有可能遭到兇狠的反撲。
“疑點確實很多。”黑根聽了周東飛的分析,只能這麼說。
此時,周東飛卻忽然提出,希望和黑根出去一同走一走。“這房間太小了,實在不適合討論這一沉重的話題,相當壓抑呵。”
黑根愣了愣,卻看到周東飛的眼角閃出一絲特殊的暗號,當即心頭一驚。想了想,隨即點頭。
於是,周東飛推着黑根的輪椅走出了這房間,連斯坦利都留在了房間裡。貝里斯走出來說要保護黑根,但黑根卻笑道:“有一個連你都忌憚的高手在我身邊,你還擔心什麼。在這裡保護斯坦利吧,我們一會兒就回來。”
貝里斯頓了頓,最終選擇了留下。
隨後,周東飛和黑根邊走邊談走了出去,彷彿尋常忘年交的散步交流。而一旦走出了這棟樓宇,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周東飛當即嚴肅的問:“教父,您那個貼身保鏢貝里斯,究竟是否可靠?!”
黑根是個極其聰明的人,剛纔從周東飛那一個特殊的眼神,就知道周東飛懷疑貝里斯。因爲當時房間裡只有他們四人,而斯坦利是不會背叛黑根的。雖然黑根相信貝里斯的忠誠,卻也想看看周東飛爲什麼生疑。
黑根點點頭:“可靠。”
周東飛無言以對。像黑根這樣的絕頂聰明的權術高手,既然相信了一個人,那麼肯定有非常令人信服的理由。
黑根淡然說:“十幾年前,貝里斯還是個單幹戶,由於刺殺別人而被警方逮捕——那時候的他,還沒有這樣的身手。是我動用了警方的關係,將他偷樑換柱的救了出來。爲此,我甚至將一個還不到死期的罪犯提前送到了絞刑架上。雖然出來之後的他依舊沒有歸附我,但我卻非常留意他。直到後來他又被一羣高手追殺,險些喪命,是我派加拉海德和杜勒斯聯手將他救回。不過經歷了兩次死亡線上的徘徊,他的進步很大,最終連加拉海德都不是他的對手了。”
兩次把他從生死線上拉回來,難怪黑根相信貝里斯的絕對忠誠。
按常理說,這樣的恩情確實足以讓一個人死心塌地的效命了。但是,周東飛卻始終覺得彆扭。
黑根笑道:“怎麼,你發現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奇怪。”周東飛說,“來的時候斯坦利告訴我說,貝里斯孑然一身沒有任何親朋,而且現在直到他這個存在的,也只有您和斯坦利兩人了。其餘諸如奧古斯都等知情人,全都已經死去。”
“這點毫無疑問。”黑根肯定的笑道,似乎對貝里斯這一點很滿意,“他就是一柄沒有思想的刀,不和其他任何人來往,只知道保護我的安全。平時的時候,甚至和斯坦利都不會說一句話。至於他身邊的女人,貝里斯更不會在生死關頭跟她們聯繫,只是單純的肉體關係。”
“問題就出在這裡啊!”周東飛轉身回望那間公寓,又側回身子說,“連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他剛纔是跟誰在發短信呢?我能確定,當時他那房間裡,絕對是微弱的手機按鍵音。不要告訴我,這樣一個沒有人情味的傢伙會無聊的手機上網。在這個危急時刻,他不該開機的。”
話說到一半的時候,黑根已經意識到了問題的極端嚴重性。黑根本來還確信,現在這個世界上除了自己和斯坦利,貝里斯不會和任何人交往。但是,貝里斯究竟在跟誰偷偷聯絡?
雖然黑根覺得這件事匪夷所思,而且有諸多疑點。但是如今處在現在這個極端微妙的時刻,任何閃失都容不得再出現了!
當然,黑根也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這是周東飛的挑撥離間?要把他最後一道近身防禦也給瓦解掉?
但是,周東飛不像是這樣的人,真的不像。
他相信周東飛,但也相信貝里斯。可是,這兩人之間必然有一個存在問題。
而且總體來說,黑根依舊更加相信貝里斯一些,畢竟跟了他多年。再比如說,假如貝里斯想對自己不利,那麼他的機會太多了。別的不說,就拿昨天斯坦利住到康無畏那裡的時候,這間小公寓裡住着的可只有黑根和貝里斯兩人。黑根只是個領袖,在格鬥方面只懂得一些簡單的拳擊,更何況現在又坐在輪椅上,貝里斯想殺他只是一秒鐘的事情。既然有這樣便利的機會都不下手,那麼貝里斯會背叛自己?
周東飛知道黑根的疑慮,於是冷笑道:“我看,您或許應該做一個小小的測試了。”
“怎麼做?”
簡單說了說,黑根當即點頭。隨後,黑根打電話讓斯坦利和貝里斯趕緊下來。
到了樓下之後,黑根讓貝里斯去把車開過來,那車只停在對面五十米處的車位上。
貝里斯問:“教父您要出去?”
“有點小事情,一會兒你就知道了。趕緊開車,不要耽誤。”
貝里斯沒說什麼,直接走向了那輛車。
而就趁這個時機,黑根悄聲對斯坦利說:“別吃驚——貝里斯可能有點問題。你讓他帶着你去康無畏那裡,寸步不離,不要讓他有機會跟外界聯繫。”
斯坦利能不吃驚嗎?但掩飾的還是很好。等到貝里斯把車開過來的時候,他已經神色如常。上了車,斯坦利對貝里斯說:“走,去康老爺子那裡,有點事情。”
貝里斯一愣,看着窗外的黑根,問:“教父不去?”
黑根點了點頭,說:“我和周先生先去海濱辦點事情,隨後會去康老爺子那裡跟你們匯合。去吧,有周先生在我身邊,你只要認真保護好斯坦利就行了。”
貝里斯沒說話,踩了油門就奔向了康無畏的住處。
而黑根和周東飛卻沒有去什麼海濱,而是上了這公寓樓對面的一個高層遊樂場中。透過遊樂場的窗戶,能夠看到這邊的情況。本來還有幾個公共場所能看到這棟樓,但周東飛卻選擇了這個人流量最大的地方。在這樣的地方,沒有人敢光天化日下動手殺人——包括他周東飛。所以,這就免除了黑根的後顧之憂,免得擔心周東飛會對他不利。
推着輪椅越過一條大街,乘着電梯上了一個視野不錯的樓層。兩人就在一個寬大的窗戶邊,靜靜的觀望。
黑根和周東飛都沒有說話,但周東飛知道黑根心中已經波瀾滔天。或許,黑根真的不希望出現意外。所以,黑根現在肯定有些煎熬。
剛纔,假如貝里斯暗中通知了黑根的敵人,那麼對方極有可能馬上趕到那間公寓裡。雖然不清楚貝里斯的動機是什麼,但現在只需要看結果就行了。而現在黑根和斯坦利雖然已經不在那公寓裡了,但貝里斯卻沒有機會把這個突然的行程變動,再通知那些人。
所以,假如貝里斯真的通敵了,那麼敵人還會按照貝里斯原來的通知,按計劃撲殺過來。
僅僅二十分鐘之後,兩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了那間公寓的樓下。車上下來了幾個人,身手迅捷,疾速衝上了那公寓樓。但是沒過幾分鐘就匆匆下來,上了車便飛馳而去。很顯然,他們撲了個空。
黑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痛苦的神色。因爲他基本確定了:自己如今最信任的下屬貝里斯,叛變了!
其實那兩輛黑色轎車剛停下,下來幾個人的時候,黑根的眼角就猛然一抖,喃喃道:“其中兩個人的體型,以及大體的面貌,太像當天刺殺我的那幾個人了!”
周東飛嘆道:“這個小小的測試,還真是驚心動魄啊。假如咱們不走,估計就連我都要留在那裡。一個貝里斯,就足以死死糾纏住我。而那車上三個高手,聯手起來也不亞於一個貝里斯!”
相當於兩個貝里斯的戰力,足以留下週東飛。而在這種級別的戰鬥中,黑根父子有等於無。所以只要這幾個人衝到了公寓裡,再和貝里斯裡應外合,那麼周東飛、黑根、斯坦利都難以倖存。
“但是,那個問題還是無法解釋:貝里斯爲什麼不提前下手?!”黑根依舊不敢完全確信,或者說是不願意相信,“假如昨晚他就下手,我現在已經死了。昨晚那間公寓內,只有我和他兩個人。”
周東飛卻苦笑道:“或許,我已經能給您做出一個較爲合理的解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