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飛的嗓門兒更大,甚至咆哮的時候暗帶着一股氣勁,直接把李開元和邵世芳震得耳朵發懵。就聽說過傳奇級別的兵王龍怒、程青虎、周東飛等人。想不到一旦見了真人真實力,竟然比想象中的更加恐怖。
而周東飛雖然嗓門兒大,卻沒有輸了道理。邵世芳一回憶,周東飛果然說他自己沒有時間“放閒屁”,並沒有說她邵世芳。只不過邵世芳怒氣攻心,嘴巴說得太快了。
被周東飛抓住了理,邵世芳氣得臉紅卻沒法說。剛纔兩人這兩嗓子,肯定被好多人聽到了。她邵世芳好不容易以強勢樹立起了威信,想不到竟然被周東飛一嗓子吼破了神話、吼破了傳說。大家肯定以爲,邵世芳所謂的狂傲也只是針對軟人物,見了硬人物,她該軟還得軟。
所以,她想反脣相譏。但是,卻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和話題。一旁的李開元生怕邵世芳再說漏了嘴,到時候被周東飛抓到了更多的把柄,自然更加的被動。於是,李開元當即說:“這裡是市委辦公大樓,不是咆哮喧譁的地方。周東飛你先回去,心怡集團的問題,市委市政府自然會調查,你就等着配合吧。到時候你能不能笑得還像今天這麼開心,還真不好說。”
“真查老子涉黑?”
“怕了?”李開元和邵世芳同時玩味兒的冷笑着。
哪知道周東飛卻轉身走出了書記辦公室,帶上了門,就連梅姐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僅僅兩秒鐘後,敲門聲響起,周東飛“不請自來”。這時候的他,竟然換了個身份。
“二位是海陽的主要同志吧,我是周東飛,部隊裡的,少將軍銜,這是我的軍官證。”周東飛在他們面前晃了晃那個小紅本子,“本人負責全國地下黑勢力的總協調、總調度。如今海陽這邊情況特殊,請你們勒令有關部門不要擅自動手。我在執行軍務,耽誤了事情我會便宜從事——以部隊裡的方式。”
“你……”李開元和邵世芳同時無語。周東飛出門又進門,當即轉變了角色,拿出了這個身份、這套說辭,他們就知道完了。
“憑什麼說你是負責黑勢力總調度的!”邵世芳當然知道周東飛的這個身份,現在已經是拿着任何藉口胡攪蠻纏了。
“有軍方的介紹信。”周東飛竟然還真的拿出了介紹信!這種證明是隨時可能用到的,周東飛用得着的時候就拿出來。
“誰能證明你這信的真假!”
“問你們上級領導去。”
“你們這次行動針對什麼目標?”
“軍事機密,無可奉告。”
“你們這軍務要執行到什麼時候?”
“軍事機密,無可奉告。”
“你們……”
“所有一切都是軍事機密,無可奉告!”
把邵世芳和李開元氣得半死,周東飛卻拉起一旁的梅姐,說:“走,咱們該幹嘛幹嘛去。”
而剛走出書記辦公室的門,周東飛又轉過身,再度提高了腔調:“李開元、邵世芳同志,我在此重申一遍:你們海陽市委市政府給我全力配合,不能擅動,一切行動聽指揮!要是壞了我軍方的任務,老子把你們兩個拷起來,扔進軍事法庭的狗籠子裡!”
“咣”!一聲甩門的巨響,把李開元和邵世芳關在了門內。外頭整個樓層的人沒有敢出門的,但個個膽顫心驚。周東飛的跋扈張揚,第一次淋漓盡致的展現在了衆人面前。大家第一次意識到,那麼滿面春風和和氣氣的周東飛,竟然還有這麼狂暴霸氣的一面。氣勢如同狂風暴雨,壓制得人難以喘息。
書記辦公室內,邵世芳抓起茶几上的茶杯,啪啦摔碎了一地,茶水橫流,茶葉也把地面搞得一團糟。一肚子的火氣沒地方發泄,只能這麼噴射了。
李開元也已經險些被氣昏過去,但偏偏奈何不得周東飛。他們兩個在部隊裡太久了,早就習慣了部隊裡的軍人作風,在地方上有些問題中,卻根本行不通。
良久,李開元長長的嘆了口氣,“上級派了咱們來,說是把周東飛壓制一陣子。這倒好,上來被他來了個下馬威。”
“要是在部隊裡,老孃我……”邵世芳話說了半截,終於意識到自己說得不靠譜兒。要真的還是在部隊裡,周東飛吃他們會吃得更死。“算了,下面咱們怎麼辦?”
李開元沉悶的說:“那邊傳來消息了,說是對陳洪和賀雙明的調查幾乎陷入了僵局。沒有一點進展,甚至將來也可能沒有進展。所以,那邊只是在拖時間。在這段時間裡面,趕緊部署行動,務必查出心怡集團的一些髒事。只不過,涉黑這件事不要查了。周東飛確實就是協調地下勢力的,上面已經提到過。咱們一旦去查,他動不動就用‘軍事機密’來搪塞,甚至來給咱們強勢反擊,咱們也只能自找沒趣。哪怕他是胡說,但咱們等到軍方上層來調查,還沒出結果呢,陳洪和賀雙明可能就已經要因爲查無實據而放出來了。所以,時間,時間是最關鍵的,太緊迫了!”
“不查他涉黑,那就查他經濟問題。”邵世芳狠狠的說,“跟地下世界聯繫這麼緊密,怎麼可能沒有一點違法亂紀的事情。狠查,什麼行賄受賄、偷稅漏稅、欺行霸市……哪裡有問題,就查哪裡!”
“這些都是行政部門的事情,黨委不方便直接插手,你去部署吧。”李開元說,“不過一切都要小心謹慎,千萬別被這周東飛抓到什麼要命的把柄。連抓到一句話的把柄,都能被他折騰出一場風波。要是查案子被他抓到了把柄,估計事情就鬧大發了。”
“是啊,這傢伙確實很難搞啊!早就聽說他是個鬼難纏、甚至纏死鬼的滾刀肉老兵痞子,果然名不虛傳。”
“以前是老兵痞,現在已經是將軍痞了,更難對付。”李開元哪怕在軍中也已剛硬素稱,但現在竟也不由得有點無力。面對着周東飛這樣一個對手,實在讓他大傷腦筋。
……
而此時的周東飛,已經走在了樓梯上。沒有乘坐電梯,他要消消火氣。別看他一門子的強硬態勢,其實也被李開元和邵世芳激出了不少的不自在。什麼玩意兒,兩個大校跑到老子面前威風起來了。哪怕同樣的軍銜,也沒有誰敢根老子叫板。
走到步行樓梯的過程中,他和梅姐路過了幾間辦公室。剛纔還躲避着他的那些工作人員,現在似乎又猶豫了。本來,這些人覺得周東飛要倒黴了,都像躲瘟神一樣躲着他。但是現在看來,似乎周東飛依舊強勢。特別是周東飛最後那句話,“老子把你們兩個拷起來,扔進軍事法庭的狗籠子裡!”這簡直就是照着書記和市長的臉上猛摑大耳刮子。
那麼,是不是自己判斷錯了呢?所有人呢都在想。要是周東飛安然無恙,那麼他的老丈人更會穩如泰山。一想到李正峰那個省長身份,所有人心中的小算盤又撥弄開了,都在預測將來的“陰晴”。但悲劇的是,他們的級別太低,得到的消息太少,根本預測不出什麼。官場如同地下世界,你站到了多高的位置,才能得到多麼高級別的消息。身處底層的傢伙,永遠都只能意淫般的胡亂揣測,以訛傳訛。
但不管怎麼說,大家已經不會再向剛纔時候那麼看待周東飛了。在周東飛路過門前的時候,開始向周東飛偷偷報以善意的微笑。但是,周東飛已經懶得理會這些人的態度,大步向前徑直離開。每一步,似乎都踩踏在這些人的心坎兒上,砰砰直響,難以平靜。
上了車,出大門的時候,周東飛這纔想起來:自己那個回執簽名的單子,沒有讓李開元簽字。按照常理,門崗上是不能放行的,因爲這是死規定。周東飛雖然有了點火氣,但也不會對着無辜的人發火。下了車,走進門崗值班室裡面,將那個揉成了一團的回執單扔在了桌子上,對着那牛科長笑道:“老兄,剛纔跟李開元和邵世芳對着罵街了,忘了讓那孫子簽字了,咋辦?”
整個門崗上一片死寂:跟新來的書記市長對着罵街了?還真特媽牛BI烘烘。那牛科長回過神來,豎起大拇指:“飛哥你牛,兄弟佩服。趕緊走吧,沒簽就沒簽唄,多大的鳥事兒。”
“算了,你們也是吃官飯的,還是問問市委辦公室的領導,免得你們受處分。畢竟,李開元一肚子火氣沒地方撒呢,辦公室那些傢伙說不定會想辦法討好他。你們給我放行,指不定就會被穿了小鞋。”
“姥姥!隨他便——隨他大小便了,日的!”牛科長一瞪眼,“我說放行,就特媽放行。瞧得起我你就走,別墨跡。最多扣發一個月的獎金,算個鳥毛!”
這還真是個直性子,周東飛覺得這樣的人雖然是小人物,雖然說話粗鄙,但是比辦公室裡那一個個西裝革履的傢伙可愛多了,也更可交。周東飛笑道:“那你就保佑他們扣你獎金吧。”
“咋了?”牛科長一愣。
周東飛哈哈一樂:“他扣你一塊錢,哥送你一條軟中華;扣你一百塊,送你一百條,哈哈!”
日了,財大氣粗就是不一般。牛科長每月要是不出事,一個月的獎金二百多呢。二百多條軟中華,乖乖,十好幾萬!值錢還是另一回事,關鍵他這老煙鬼平時捨不得買軟中華啊。
“真的?”牛科長笑咧咧的馬上拿起電話,打給了市委辦公室,接電話的是分管安全保衛的辦公室副主任。牛科長聲音洪亮,說:“李主任,剛纔心怡集團的周東飛周董回執單沒有簽字,但我已經把他放走了。”
“哦,走就走了吧。”那邊說。
“扣我這個月的獎金吧,二百六十塊錢,全扣了吧。”
“你啥時候這麼高覺悟了,算了,不是多大的事情。”
牛科長一咬牙:“不是,是我故意放走的,你扣了吧。”
“你有病!”電話啪的掛死了。
牛科長一臉的失落,周東飛哈哈大笑。
上了車之後,周東飛落下了車窗玻璃,笑道:“牛哥,丫的整個大院就你夠意思。今天下午,兄弟讓人送一百條兒過來,哈哈哈哈!”
牛科長怔怔出神,忽然一拍大腿,“臥槽,純爺們兒啊!”
……
車上,梅姐還有點憂慮,問:“鬧得這麼僵,你說不會弄出大亂子吧?”
周東飛笑道:“未必。剛纔你沒看那細節嗎?”
“什麼細節?”
“就是在大門前給咱們放行的那個小細節。”
“這是哪兒跟哪兒呀,被你說得玄玄乎乎的,有個毛線的關係。”
“當然有關係。”周東飛樂呵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