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所有人都不知所以然,一個個懵懵懂懂的——除了已經被周東飛告知的方燕綾。
原來在上次金球獎頒獎前的一個週末的夜裡,周東飛在一個小小的公園裡,遇到了一個抱着籃球、神色落魄的大男孩——林舒浩。
當時,林舒浩處在自己人生的一個最低谷。這個從頂級學府哈弗大學畢業的高材生,早早的就表現出了過人的籃球天賦,帶領大學隊取得了一系列的榮譽。他不是體育特招生,而是以學習成績硬生生考入哈弗大學的。這樣的年輕人,本可以畢業後揣着這個世界頂級學府的畢業證,到華爾街去謀求一份高薪工作。但是本着對籃球發自骨子裡的熱愛,他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籃球。
但是,哈弗大學那樣以學術爲主的大學,其成績並不被NBA這樣的職業聯盟所重視。一般來說,一聽說是哈弗大學這樣的常青藤大學畢業的學術,哪怕你籃球天賦不錯,但NBA球隊選秀的時候,也會有九成九的可能將之拒之門外。
而另一方面,假如再看到你是黃種人,特別是華夏人,那麼又有九成九的可能性不會選擇你。
在這種極其不利的情況下,林舒浩還是被金州勇士隊選中了。只不過在那支隊伍裡,他一直適應不過來,連上場的機會也欠奉。後來又轉會休斯頓火箭隊等隊伍,也表現平平。
最後,到了這個紐約尼克斯隊。而在這裡,他得到的依舊是那樣一個最廉價、最不受重視的臨時性合同。當時周東飛遇到林舒浩的時候,他這份臨時性合同週二就到期了。每週二,是球隊決定這些臨時球員去留的日子。
今天是週日,還有兩天,林舒浩已經幾乎不抱什麼希望。一直鍾愛着的籃球事業,就這樣接近夭折。
至今,林舒浩都清晰的記得,當天周東飛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華人?小夥子個頭兒挺高的。”周東飛當時就說,看到林舒浩的神色不對,就仔細詢問了一番。得知林舒浩的苦衷,周東飛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灰心!哪怕老天爺放棄了你,只要你自己去爭取,也有爭回來的希望!而要是你自己放棄了,那麼哪怕老天爺想要幫你,也終究幫不成!”
“可我還有希望嗎?”林舒浩苦澀的說,如同自言自語。“只有明天一場比賽了,我可能連上場的機會都沒有。而且,後天就是決定合同是否續簽的日子。一個連上場都做不到的板凳球員,肯定要被裁撤了。”
林舒浩甚至悲觀的決定,假如自己被裁員了,那就只能放棄籃球夢想,憑藉在哈弗大學的學歷去本本分分的找一份工作算了。
“希望不是憑空掉下來的,是你用雙手拼出來的。”周東飛笑道,“上個籃,讓哥瞧瞧。”
林舒浩坐在籃球上一言不發,頭也沒擡,更別說上籃。
周東飛笑着將他扯了起來——他至今都不敢相信,勉強一米八的周東飛,怎麼能把他這個體重二百磅、身高一米九多的人那麼輕鬆的扯起來。隨後,周東飛單手抓起籃球,硬是塞進了他的手裡,說:“來一個,讓我瞧瞧。”
林舒浩被周東飛的神力給嚇得不輕,他知道,哪怕是職業賽場上的超級大塊頭“大鯊魚”奧尼,力道也不會比周東飛更大!懵懵懂懂的帶着籃球,來了一個漂亮的三步上籃。而後,又是連續三次三分遠射,每次都準確的空心入籃。
“你的技術動作都很不錯,身體潛能也很優秀。但是在和高水準的運動員對抗的時候,你的身體素質太不具備優勢了。191公分的個頭兒,在常人中是高個兒,但在NBA就是小弟。”周東飛說,“所以你不能跟別人硬抗,要充分發揮你自己特有的優勢嘛。”
隨即,林舒浩拋來一個“白癡”的眼神。這樣的話還用你說?教練、隊友們早就說了幾百遍了。
不過,周東飛當天的心情還真的不錯,絲毫沒有理會這個大男孩的逆反情緒,而是笑眯眯的抓起籃球,只是簡簡單單的運球,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突然,周東飛猛然向前一竄,速度快得驚人。而且,彈跳的高度也超乎了常人想象的極限!
“飛人”喬登?不,簡直猶有過之!
林舒浩本來漫不經心的看着,但突然間瞳孔急劇收縮!因爲按常理,以周東飛的身高,不應該、也可能彈跳到那個驚人的高度!哪怕是一米九多的他,也絕對蹦不了那麼高!
沒有投籃,周東飛只是笑眯眯的回落到了地面上,把籃球扔進了林舒浩的懷裡,說:“瞧出什麼了沒有?”
“你是怎麼做到的?!”林舒浩大驚失色的站起來,個頭比周東飛高了半個頭,但卻像小學生一樣恭謹。
“發力的方式不同,爆發的時機掌握不同。”周東飛笑道,“還有,你帶球時候的騰挪雖然非常標準,但依舊沒有最大限度的發揮你的潛力。靈活,就是不夠靈活。”
“可教練和隊友們說我的靈活程度並不低。”林舒浩不解。
“那是跟普通NBA球員相比,你的靈活程度確實不低。但你要知道,你的身體素質和人高馬大的黑人球員存在先天劣勢。只有爆發力、靈活度等條件遠遠的、大幅度的超越了他們,才能彌補和他們在力量、身高上的差距,並進而實現綜合能力的反超。”周東飛笑道,“跟我學着點,保證你帶球更順暢,也爆發得更猛、跳得更高。”
足足一個小時,周東飛將最經典的華夏武術中的發力方式,以及暗影之中最科學的訓練方法,教給了他。
林舒浩發現,自己的帶球速度、騰挪轉移、跳躍高度,似乎還真的有了變化!
而周東飛說,這只是起初的進步,將來還有一些提升的機會。當然,前期初學的時候進展是最快的,後期就沒這麼明顯了。
即便如此,林舒浩還是大喜過望,興奮的來回嘗試,生怕這美妙的感覺溜走。對於一個球癡而言,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場溫馨華麗的夢境。
而周東飛最後一句囑咐,纔是讓林舒浩受益最多的一點——
“小夥子有點信心了沒有?這就對了!我要告訴你的最後一點,就是‘信念’!相信自己,相信你能戰勝任何對手。缺乏了這份信念,哪怕喬登也打不出好球。而你只要有了這份信念,對面哪怕是神魔擋路,你也能衝殺過去。”
周東飛走了,林舒浩陷入了出神的狀態。當他清醒過來之後,整個人都彷彿變了,變得信心十足。
只不過他很後悔,自己忘了問剛纔教導自己的那個人的名字。或許,此生都不會再相見了吧?林舒浩覺得,這人簡直就是下凡的仙神來度化自己的吧?
第二天的比賽,本該是林舒浩在紐約尼克斯隊的最後一場比賽——而且本該是繼續在場外的板凳上坐滿全場,直到比賽結束,等着第二天的裁員。
但是這一次,教練竟然讓他上場了!那段時間,尼克斯隊的成績很糟糕,糟糕透頂,教練也一籌莫展。而在早晨訓練的時候,他偶然感覺到林舒浩的狀態變化極大。不僅僅是技術,連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一樣了。所以在這場比賽中,教練抱着試一試的態度,讓林舒浩上場!
這或許是林舒浩NBA籃球生涯的最後一場,又或許——只是一段輝煌的啓程!
這一場,林舒浩打瘋了!以一種前所未有的自信,一次次瘋狂撕裂了對手的防線。全場最高分,而且挽救了賽場形勢,轉敗爲勝!
第二天,合約到手,鍾愛的籃球生涯——繼續!
他坐穩了主力首發的位置。隨後的幾場比賽,他每一場都把自己的球技發揮得淋漓盡致,帶領球隊取得了一場又一場勝利。整個NBA,乃至整個全球籃壇,掀起了一股強大的“林來瘋”!甚至連美國總統都表示,林舒浩是一個輝煌的奇蹟,而他本人也是林舒浩的鐵桿粉絲。
每次勝利之後,林舒浩心中都會浮現出一個影子——當天那街頭小公園裡的周東飛。他也深深的體會到,周東飛教導的那些技巧,確實對自己有作用,但並不能讓自己產生翻天覆地的蛻變。周東飛的真實目的,是強化他的信心,讓他抱着一股一往無前的信念去戰鬥。他做到了,卻始終遺憾的發現——自己連那個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
不知道周東飛是誰,林舒浩本以爲這是他人生中的最大遺憾。但不料在今天的比賽看臺上,那個神秘的人物竟然再次出現了!
中場休息的時候,林舒浩偶然看到了周東飛的身影,不由得怔怔出神,愣了好幾秒鐘。他本想衝到看臺上去,但轉念一想還是壓制了這股衝動——不行,我要爆發!我要以一場極度完美而瘋狂的勝利,向這個良師益友證明自己,證明自己能行,證明自己的信心始終不倒!
於是,出現了下半場那恐怖的場景。林舒浩打出了他籃球生涯中第一次的極度瘋狂,並以此來感謝看臺上的那個不知名的老師。作爲一個運動員,還有什麼方式,比這更好的表示自己的感謝呢?
現在,聚光燈拼命集中在周東飛和林舒浩身上,兩人越走越近,所有的球迷都通過鏡頭看到了這一幕。屏住呼吸,不知道隨即將發生什麼!
“打得不賴,就知道你會成功的。誰說華夏人不適合打籃球?小夥子,你爲華裔爭了口氣,恭喜你。”周東飛淡然笑道。
隨後,在現場和電視機前億萬觀衆的注視下,林舒浩的肩膀有些輕微的顫抖,而後恭敬的低下頭顱:“謝謝您,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