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東飛一說要單挑秦缺,頓時引爆了一顆深水炸彈。
郭夢莎和白家林等人知道周東飛很猛,而且也不是一個不知深淺的狂徒。此時周東飛這麼一說,他們終於明白了自己和周東飛的差距,已經大到了無法追趕的地步。
當初郭夢莎聯手夜十三,被秦缺一人一劍追殺得惶惶如喪家之犬。既便如此,那反手一擊已經被地下世界視爲經典一戰。但周東飛竟然要單槍匹馬,和秦缺一對一硬撼!
甚至,就連陰妍都爲之一怔。上次相見的時候,周東飛似乎只比她略勝一點,但也絕不是秦缺的對手。但是,誰能知道吳曉天之死帶給周東飛的愧疚和心理衝擊,能否讓他完成一次壓抑之後的突破性爆發呢?陰妍還不清楚這一點。
這時候,別墅一樓大廳裡似乎傳來了一種奇怪的氣息。不再霸道,飄飄蕩蕩,綿遠悠長如夜風中的春雨。衆人知道那是秦缺,卻似乎沒有膽魄轉身去看。彷彿時間已經被定格,只有秦缺的氣息代表着鮮活。
這是一種強弱之間的壓力差,就好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蜷縮在牆角不敢動彈。
白家林和郭夢莎等人死死盯着大廳門口,彷彿要迎接一頭來自洪荒的巨獸。就是這樣恐怖的感覺,四個猛人都覺得有些汗顏。縱橫地下世界多少年,白家林和肖無相還沒有實質性接觸過這樣的存在。數年之前光着膀子單挑鳳癡、一個月前硬戰陰妍,已經是白家林經歷過的極限。
而郭夢莎和夜十三似乎重新拾起了當日的記憶,那種被追殺千里的壓迫感再次浮現,呼吸已經有點沉重。
而這時候,一個極不配合、甚至有些掃秦缺面子的聲音響起啪!
只見周東飛掏出一根紅塔山,取出一支zipo打火機將之點燃。
就是這小小的一道點菸聲,竟似乎大大化解了秦缺帶給衆人的威壓。這是一種微妙的心理感應,似乎昭示着周東飛的不怵。而這種情緒,又潛移默化感染着身邊衆人。
周東飛噴吐了一口煙氣,眯着眼睛笑道:“各位還不讓個道兒,讓咱瞻仰瞻仰秦老的風采?嘿!”
米雅等女人這才一身冷汗的發現,自己竟然擋了秦缺的路!大驚之餘,四個女人和韓復、韓寒兒紛紛避讓,躲在了牆根下。
大廳中,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現。這種感覺,似乎由遠古走向現實,極其詭異。
“劍神”秦缺!
一身淺灰色的鬆散練功服,一雙黑色雞心口兒布鞋,一米八五的魁梧身材,略顯清瘦但不失矍鑠的面容,儼然一副世外之人的風範。下頜下一縷花白鬍須,嘴脣薄而緊繃。那雙眼睛極其有神,似乎能洞察人的心思。但除了周東飛等人,尋常人物幾乎沒有誰敢在秦缺的眼神上停留。似乎多看一眼,就會壓垮自己的承受力!
但周東飛最關注的,還是秦缺左手中握着的一柄劍。古樸的劍鞘毫無花哨,劍柄至頂約有一米一。就是這柄劍,陪着秦缺縱橫地下世界半個世紀,也把老中青三代好手硬生生壓制了半個世紀!
他的右手,毫不掩飾地露出。三根手指顯得極其突兀,無名指和小指已然不在。那是成就了郭夢莎和夜十三的最光輝戰果,但秦缺不以爲意、不以爲恥。或許只有達到了這種寵辱不驚的境界,才稱得上真正的劍神。
秦缺似乎並不急着找郭夢莎和夜十三複仇,而是饒有情趣地看着周東飛,最終目光掃過了周東飛老繭甚厚的右手虎口,啞然失笑。“看來也是使用兵器的。怎麼,難道老朽在你眼中真的老到了這一地步,竟然準備赤手空拳而來?”
周東飛笑盈盈把手伸到背後,摸出一柄奇怪的單面短刃似乎比普通匕首還短。除了勉強可以抓握的手柄,那前面的刀刃只有十二公分長短。刃尖並不是很鋒利,但背部卻還有五道細微的鋸齒。血槽很深,自刃尖後三公分處直至護手。
如果說和秦缺的劍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這短刃也極其樸實。
“狼牙?!”秦缺一怔,眼神之中迸發出一絲神采,道,“難怪,竟然是那個老妖怪調教出來的。看來他對你很器重,把這棺材本兒都給了你。”
當初周東飛一出手,鳳癡就能隱約猜到周東飛的來歷。而眼光更加老辣狠毒的秦缺,自然是更加見多識廣。
不料,周東飛卻訕訕笑道:“慚愧!老爺子本不想給咱呢,是在下把他灌醉之後打賭贏來的,嘿!”
噗……
衆人噴了一地!連秦缺似乎都有些忌憚的“老妖怪”,肯定不是凡人。大家正在出神的在大腦中構思那“老妖怪”的高人風範,卻不料被周東飛給如此攪局。被灌醉?還打賭輸了棺材本兒?日哦……不得不說,老妖怪很個性,周東飛似乎更個性。或許也只有老妖怪那樣的猛人,才能調教出周東飛這樣的妖孽。一旁的米雅甚至在想,這妖孽氣質是否也代代相傳?要是這樣的話,韓復這小子將來肯定也很妖孽。甚至,現在就已經露出了苗頭。
“這老貨死了沒有?三十多年前龍吟寺一別,他就成了閒雲野鶴,不知所蹤了。”秦缺似乎在回憶故人。而從這句話也能看出,“老妖怪”的資歷之深。三十多年前,就連陰妍和鳳癡都只是幾歲的娃娃。若非口口相傳,下兩代的人估計已經淡忘了一些久遠的記憶。
“龍吟寺?沒聽說過!”周東飛毫不掩飾自己的無知,“老爺子就知道喝酒飲茶,時不時還做兩首歪詩。”
哦?秦缺一愣,隨即點頭淡淡笑道:“老貨就是這妖孽脾氣。龍吟寺哦,多少年了。衛瘋子一瘸一拐的那隻腿,就是在龍吟寺留下的根子。嗯,就是這狼牙挑了衛瘋子一根腳筋。”
而秦缺此言一出,衆人大驚失色。和秦缺齊名的“刀魔”衛瘋子,竟然被老妖怪用一柄狼牙挑斷了腳筋?都說衛瘋子走路有些瘸拐,想不到竟然是拜這狼牙所賜!
秦缺盯着那短刃“狼牙”,似乎就能看到當初那老妖怪。而陰妍則臉色發白:上次感覺周東飛略勝自己一線,那是周東飛未曾使用兵器的狀態!
“啥?!”連周東飛都有點楞,“老傢伙這麼猛?”
“其實也就比衛瘋子強了一線,不是很多。”秦缺點了點頭,“既然得了老妖怪真傳,又手握‘狼牙’,看來陰妍真的很難纏住你。”
秦缺何等眼力?他這個評語,頓時將周東飛的地位拔高到了陰妍之上。至於能否和秦缺一拼,卻又是一個未知數。隨後秦缺一番話,更證明了這個觀點:“沒想到海陽有你在,看來當初的計劃有些差錯了。陰妍、周芯,你們全力攔住郭夢莎等人,至少支撐五分鐘!”
陰妍和周芯同時叫苦。五分鐘,這是一個什麼概念?高手過招,往往幾秒之中立判生死。周芯能對付一個,但陰妍同時對付三個肯定不行。
不過這卻又反過來證明,秦缺沒有把握五分鐘之內解決周東飛。五分鐘,對於高手而言幾乎等於一場持久大戰。
這一次,秦缺決意滅掉周東飛。他的時日不多了,要在臨走前爲老兄弟錢世通掃清一切障礙。從四年前下手驅逐了白家林,去年在長安清除郭夢莎,在東北試圖擠走楊家,上個月滅了韓超、打垮了肖無相……一系列的大動作,徹底改變了地下世界的格局。但秦缺直到今天才發現,真正最需要清除、對錢世通威脅最大的,竟然是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周東飛!這個周東飛不僅僅個人實力強悍,更是一舉收攏了秦缺驅逐的一羣大梟。
星星之火,漸成燎原之勢!
隨後的五分鐘,決定了在場所有人的命運,甚至決定了全國地下世界未來一段時間的走向。
按照那邊的形勢,白家林四人之中抽出一個,便能和周芯勢均力敵。而剩餘的三個聯手,應該能夠壓制陰妍。
至於這邊,衆人依舊不是很看好周東飛。雖然這貨表現出了足夠的強悍,但對方畢竟是秦缺。
所以下面的關鍵,就是看陰妍和周東飛兩人之中,誰率先支撐不住那五分鐘。不管哪個失敗,對方騰出手的(7)兵力將會形成一種致命的打擊。若是周東飛先撐不住,那麼秦缺一旦得了空隙殺到陰妍旁邊,白家林等人必死無疑。同樣,要是陰妍率先撐不住,那麼白家林等三人馬上可以幫着周東飛對付秦缺!哪怕秦缺三頭六臂,終究不能對付這樣的合力攻擊。
“喝!”還是陰妍率先發動了進攻!這個菩薩般的女人不知怎麼的就變出一把短刀,一尺半長。短刀配合那邪魅的身法,以一個詭異的角度衝出,直刺白家林。因爲她看得出,對方除了周東飛之外,當屬白家林算是最猛的一個!
而周芯則不溫不火地對上了郭夢莎。她本想去找肖無相的麻煩,無奈所站的位置不對,因爲肖無相已經聯通夜十三,出手救援白家林了。
周芯是個很野很媚的女人,郭夢莎更有一種邪乎乎的美感。而且,一個是“赤練蛇”,一個是“火玉蠍”,兩個擁有惡毒而美豔諢號的女子相撞,使得戰鬥過程都充滿了另類的美感。另外,在新生代的猛人之中,女性高手似乎也以這兩人聲名最盛。
究竟是赤練蛇咬了火玉蠍,還是火玉蠍蟄了赤練蛇,只能拭目以待。
如果說她們兩個的戰鬥展現出的是邪異的美感,那麼姿色更美、氣質更貴的“玉嬌龍”陰妍,反倒展現出了一種無可匹敵的暴力!
這個女人中的女人,格鬥之中比純爺們兒更爺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