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青虎的到來,使得形勢發生了大變化。
一開始的時候,顧大師是擔心亂槍齊放而不殺呂奉笙。但是現在,他想殺也殺不了。現在的呂奉笙今非昔比,再加上一個實力強勁的程青虎,顧大師不可能在重重圍困中殺人。
形勢翻轉了過來,連顧大師都不免心驚。要是正常狀態下,他獨自力敵呂奉笙和程青虎哪怕難以取勝,但至少能從容離開。但是現在被兩人前後夾擊,況且是在對方的地盤上,想要脫身就沒那麼容易了!
所以,現在的形勢更不可戀戰,只能從速離開。
於是稍稍擺脫了呂奉笙之後,顧大師一個轉身衝向樓梯口。手中的利劍一震,抖出了一道奇詭的軌跡。他的劍是直的,但劍的軌跡卻彷彿永遠帶有一種讓你無法琢磨的弧度,防不勝防。
剎那間,顧大師的氣息再度暴漲到巔峰狀態,一股強大的壓抑感撲面而來。程青虎本來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殺招,就已經有些猝不及防。現在陡然感覺到這股威壓,更是渾身一震。
此前,柳含黛和梅姐都已經告訴他大體的情況,稱滬海出現一個強大異常的傢伙,偷襲之中竟然讓蘇傾城只支撐了十幾招。既然是偷襲,那麼總歸是佔據優勢的。程青虎的基本判斷:這傢伙應該是一個隱藏不出的半步天元。而且剛纔他到樓梯口的時候,恰逢顧大師已經準備撤離,氣息有所消頓,沒有處在巔峰狀態。於是,程青虎更加證實了自己的判斷:這是一個半步天元。
而且,就連師傅鏡湖公也未曾對他提起過,世界上還有第三個天元強者。程青虎只知道,天下的天元強者只有師傅,以及已經歸隱的衛瘋子。這,也是導致程青虎產生誤判的另一原因。
但是,當顧大師突然發難的時候,程青虎才駭然發現自己想錯了!這種恐怖的境界,即便是和師傅鏡湖公相比也幾乎半斤八兩。這是哪裡蹦出來的老傢伙,這麼生猛?!
對方的利劍已經迎面而來,如同一條瘋狂的毒龍。程青虎不敢硬接,只是錯身之後一記側踢,以攻代守的險險化解了危機。程青虎的實力,比他的實際境界要高。當初在周東飛的婚禮上,他就能硬抗當時處在半步天元之境的衛瘋子。雖然未佔上風,但一個交錯的同時也沒有受挫。短時間內,這個渾身精力無窮的兵王,面對半步天元也是不會吃虧的。而假如被他打出了“千軍破”,那麼和半步天元對抗也是兩敗的局勢。正是這樣雄渾的實力打底,才保證他在誤判的同時,還能堪堪的抵禦住顧大師的猛擊。
面對顧大師的強大氣勢,程青虎也陡然間提升了氣勢。甚至在沒有預熱的情況下,一下子就爆發出了“千軍破”。這在程青虎的戰鬥歷史上,還真的是第一次——這也說明了程青虎面臨的壓力是何等的巨大。
狂暴的破空聲響起,一往無前。程青虎的鐵拳如同殺戮的天錘,瘋狂擊向顧大師。此時的程青虎,和半步天元相比也該能平分秋色。
而就在這時候,呂奉笙已經急速趕來,手中的短槍疾刺,槍槍直奔顧大師的要害。
同時面對兩個近乎半步天元的傢伙,就連顧大師也感到吃累。終於,呂奉笙的短槍一抖,嗖的一下刺破了顧大師的右上臂。這是顧大師持劍的手,肯定會多少影響他戰力的發揮。
天元強者,傷了!
雖然是二打一,但對方是天元!這樣的戰績,同樣值得欣慰。
此時的程青虎如同一頭發了狂的老虎,渾身的精力都通過一雙鐵拳,酣暢淋漓的揮發了出來。而呂奉笙則如同一個落凡的謫仙,飄逸靈動卻不失凌厲。兩人一個暴戾,一個輕靈,迥然各異的風格氣質讓顧大師更加的難受。
“死!”顧大師一聲厲吼,手中的劍爆發出洶涌劍氣,整個身體則像是一頭飛躍之中的獵豹,悍不可擋。就在程青虎爲了這一招而再度錯身、準備回擊的時候,顧大師的劍忽然再度傾斜變相,直奔程青虎的胸口。程青虎的虎軀一震,拼了命的一個軲轆翻滾。顧不得形象了,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
而趁着程青虎翻滾的時機,顧大師準確抓住了自己創造出的一絲良機。程青虎對於他的阻攔,已經消失了。於是,這個實力驚天的老傢伙“嗖”的一下躥了出去,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宛如鬼魅。
“該死!”呂奉笙持槍就追,但是被程青虎給攔住了!
“算了!”程青虎心有餘悸的看着自己的胸口,衣服的前襟已經被顧大師的劍撩開,幾乎觸及皮膚。“這樣的人一旦脫離戰圈,想要追殺是幾乎不可能的。而且,假如到了一個不受干擾的環境,即便我們兩個聯手,也不可能拿下他,他依舊是想走就走。相反,假如我們兩個一同出去了,就怕這裡再度陷入防禦的空虛。”
說到底,兩人雖然大恨這個強大的天元強者,但是在這個特殊時期,還是以保護張天鼎的命爲第一要務。這裡,再也不能出現任何閃失了。
呂奉笙停住了腳步,點了點頭。
這時候,程青虎才意識到,呂奉笙剛纔的氣勢似乎比以往更強了。“奉笙,剛纔你小子打瘋了啊,真是難爲你了。拿出你剛纔那個狀態,我看在半步天元之下已經無敵手了。”
“不算是打瘋了,是在對方的強壓之下突破了。”呂奉笙從來不會驕傲,也不會過分的謙虛。有一說一,很直白。太祖毛爺爺也說過,謙虛的過度就是驕傲。當然,假如毛爺爺活到現在而且經常上網,肯定會改一改這句話:裝逼的過度就是驕傲!低調的過度就是高調!
呂奉笙不裝逼,也不高調,一直都是這個恬淡的性格。
程青虎一愣,忽而拍了拍呂奉笙的肩膀:“好,好好!我程青虎的兄弟,都是好樣的!走,看看大師兄去。”
這時候,走廊對面的柳含黛險些軟了下去。剛纔,她實在是硬撐着。命令那些槍手把槍收起來,柳含黛就直接碎步跑了過來。一向淡然無慾般的柳含黛,很少有這麼激動的時候:“虧得老二你及時來了,也虧得有奉笙在,不然你哥就麻煩大了!”
“我就是不來,那傢伙也已經準備撤了。能感覺出,當時他的氣息已經收斂。”程青虎並不認爲是自己救了大師兄,“最終還是多虧了奉笙。嫂子,我大哥呢?”
“昏迷着呢,但情況已經穩定了。蘇大姐也沒事,醫生說他倆明天就能清醒,只不過需要休養一陣子。”
“那就好。”程青虎聽到這兩人沒事,就沒有再掛懷。他是個粗人廝殺漢,整天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只要是死不了,他就覺得不是大事。於是,心思馬上回歸到了剛纔那殺手的身上。這個剛猛漢子的兩道濃眉幾乎擰在了一起,不解的問:“估計還是沒消息吧,這傢伙是哪裡蹦出來的?實力這麼強,竟然能達到師父那個層次。真不敢想象,哪個勢力能請動這樣的傢伙!”
柳含黛和呂奉笙同時搖了搖頭,對顧大師的身份一無所知。
“算了,一會兒我問問師父。”程青虎說,“今晚還得讓奉笙勞累一下,咱倆值守到天明。等明天上午老三回來了,兄弟你再換班休息一下。”
呂奉笙笑了笑,“虎哥跟我客氣什麼。”
不以物喜,超然無慾。呂奉笙這傢伙,淡定的有點離譜。要是尋常的武癡突破了,肯定會興奮的滿腦子出汗。但是,他現在依舊保持着以往的從容。這個氣質不是練出來的,更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與生俱來。這一點,也是當初鏡湖公極度看好他的主要原因。有這樣性格的傢伙,心境的提升往往是很變態的。要不是呂奉笙的義父馬萬山當初教導無方——和鏡湖公相比,那麼呂奉笙現在的成就說不定已經能趕上了周東飛。
“嫂子你去休息一會兒,這裡交給我和奉笙就行。”程青虎說着,大大咧咧的走進了手術室,“今天不要把我大師兄推進病房了,就在這手術室裡護理。等到蘇大姐的手術也完畢之後,再一同住進同一間病房。”
程青虎的安排是很合理的。雖然這一次之後,顧大師再回來襲擊的可能性已經不足萬分之一,但依舊不能掉以輕心。張天鼎和蘇傾城要是分別處在兩個地方,程青虎和呂奉笙就只能分兵兩處,不便於防禦。現在,只能讓張天鼎和蘇傾城一直呆在一起。
一羣醫護人員沒敢說話。雖然這種要求不是很合理,但沒人敢反駁——因爲程青虎那一身軍裝和肩膀上的那顆將星,因爲剛纔他那恐怖的身手。傻子都能聯想到,這是個在軍中極爲強悍的傢伙。
“還不按我二師叔的話去做!把一應護理器具都挪到這裡。”張天鼎的那個弟子、也就是醫院的院長當即跑過來,安排一下之後纔跟程青虎打招呼。他年齡比程青虎還大一點,但還是得老老實實喊二師叔。
安排妥當之後,程青虎纔在手術室門口拿起了手機,撥通了鏡湖公的電話。電話依舊是張天意那小子接的,這小子一嗓子的哭腔:“二叔,我師父怎麼樣了?急死人了!”
“傷勢穩定了,沒大事。”程青虎說,“把電話給你師爺爺。”
“哦,那就好,萬幸。奶奶滴!”張天意罵罵咧咧的,也不知道跑了多遠,才把電話交到鏡湖公的手中。
“師父,你印象中,除了您和衛瘋子之外,這世界上真的沒有第三個天元?!”程青虎甕聲甕氣的問。
“什麼意思,對方竟然是天元?”鏡湖公也很吃驚,“應該不會吧!除非……當年那兩個傢伙沒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