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爲大家講述這個故事以前,我要問你們一個問題:你相信因果嗎?
我的名字叫商淼。很詩意是不是?這個名字其實還有一段來頭。
在我沒來到人世的時候,我就已經有很多名字在備選了,都很霸氣側漏。家人都盼望着肚子裡的是個男孩。可是天不從人願,懷胎十月,在家人的熱情期盼下生下來的是個沒把兒的,而這個孩子就是我。
於是像商國強,商戰天之類霸氣側漏的名字只好放棄。父親拿了我的八字出去找人看,想要起個女性化的名字,爲我取名的人看到八字就說道,“這丫頭五行缺水,又是三月出生就叫三水吧!”母親沒什麼文化覺得這名字也叫得去就同意了。
其實我最感謝我的爺爺,在知道自己得了個孫女不是孫子的時候依然扛得住打擊,爲我重新查了半個月的新華字典,在報戶口的時候愣是把三水改成了淼。
黑龍江省哈爾濱市呼蘭區,是我出生的地方。很多年前據說這裡曾經是一個鬍子窩,也就是土匪窩子!很多年輕人都聚集在這裡佔山爲王,劫富濟貧!後來抗戰的時候土匪們還是依然投入了革命,保家衛國保護一方百姓!所以現在有時候朋友開玩笑時候會說“別看鬍子窩,呼蘭出大哥”雖然是玩笑話,卻也足以證明了這裡人的性子都是直爽的血性漢子!
父親是出了名的暴躁脾氣,他最高興的那段時間估計就是我母親懷孕時,街坊領居說母親懷的是個男孩的時候吧。
因爲自我出生以後,父親的脾氣就越發的暴躁,幾乎每天都會逮到我找個機會就咆哮一番,時間長了我便習慣了。那時候總是覺得自己是個女孩子,不是父親所期望的男娃,所以父親並不喜歡我。
一直到後來發生了那一件事,改變了我的想法以及我的一生。
東北的冬天那叫一個熬人。東北的孩子們都知道,自己小時候最喜歡的日子應該就是過年的時候,會拿到大把的壓歲錢和新衣服,然後和其他小朋友出去放幾個小爆竹,雖然寒冷卻也能玩個滿頭大汗。
可對於過年,我小小的腦子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我又需要出去躲一躲了。因爲父親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把家裡攪的雞犬不寧,所以每年過年的時候母親都會把我送到爺爺家去避禍。
我喜歡爺爺家,有時一來就會賴上半個月,因爲爺爺家裡散發出來的香味,不是肉香,也不是米香,而是一種淡淡的讓人心靈安靜的味道。在爺爺的臥室裡有一個櫃子上擺放着三張老舊的黑白照片,我知道,那是爺爺的爸爸和媽媽,我叫太爺太奶。另一個是爸爸的媽媽,我的另一個奶奶。他們每天都在陪着我們,慈祥的對我笑着。
父親不喜歡奶奶是因爲奶奶並不是父親的生母。親奶奶在生下父親之後就落下了腿疼的毛病,後來生了老姨再以後就徹底站不起來了。爺爺當時也正直血氣方剛之年,親奶奶又因爲舊病復發已經徹底癱瘓,加之那
時的醫學也不是很發達沒辦法治癒,每天就靠着爺爺擦屎擦尿的伺候着。這樣的日子過了很久。親奶奶不想看着爺爺這輩子就耽誤在她身上,也是實在遭不起那種不能自理的罪,所以執意要給爺爺再找一個女人過日子,於是現在的奶奶也是親奶奶的好姐妹就被親奶奶硬插進了爺爺的生活裡。而我的親奶奶把爺爺和孩子們交付之後,不久便親手了結了自己。
那年父親13歲。
奶奶爲了表示自己會對孩子們視如己出決然做了手術,從此終身無所出。她親手拉扯大了別人的三個孩子,每日早晚爲親奶的照片上香。爲此,不明真相的父親和爺爺結下了樑子。
大年三十奶奶照常給我煮了餃子,拿小碟裝了幾個餃子和爺爺去了那間我從來沒有進去過的倉房。有的地方可能叫雜物間,儲藏室什麼的,一個地方一個叫法吧。
八歲的我已經開始好奇那些我未知的事物便跟着尾隨了進去。我看見爺爺把餃子和一些雞肉擺在一張桌子上,裡面的牆上掛着一張紅布,奶奶畢恭畢敬的點上三隻香插在香爐裡,然後取下那張紅布露出裡面用黑筆寫滿了字的紅紙。那時,小小的我還不認識上面些的什麼。看着爺爺奶奶跪下來磕着頭覺得十分有意思,我便學着樣來,跪下磕着頭。突然聽到身後有什麼東西掉落,爺爺奶奶也回過頭來驚訝的看着我,我則也回過頭,只見父親呆呆的站在我的身後,地上一個白色的塑料袋裡面的水果滾落出來。母親緊跟着跑過來,抱起我往屋裡跑,身後已經傳來了父親野獸一樣的嚎叫。
“你們就這麼願意拜,我砸了它,看你們還拜什麼。”母親把我放在牀上,摟着我的頭捂着我耳朵,不想讓我聽到這些吵鬧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面的聲音越來越近。我知道是父親來了,奶奶早已哭成淚人扯着父親的袖子,爺爺一邊拽他一邊罵他,但是兩個人還是阻止不了父親的腳步,母親擔憂的把我摟在懷裡眼淚掉到我後脖子上。我能感受到母親的手已經在發抖,父親踢開門把母親扒到地上。
我第一次看見了那種惡狠狠的眼神,那叫殺意。我感覺到一陣疼痛,緊接着眼前的一切都化爲了虛無。
再次醒來的時候,爺爺抱着我在醫院的病房裡,見我睜開了眼睛就叫母親過來看我,小小的我還不能完全明白髮生了什麼。但是有一點我知道,父親是真的不愛我的。
出院後我回到了爺爺家,左眼還蓋着一小塊紗布。
“你給黃海打電話了麼?他啥時候過來啊,現在這事拖不了了,讓他快點過來吧,晚了恐怕要出大事啊”爺爺抽着煙對奶奶說。
“已經打電話了,在路上了晚上就能到。仙堂也砸了,這可咋辦啊。”奶奶說着說着就哭起來。
“哭啥喪,我這還沒死呢,幾十年了,也該算算帳了。一會咱倆把仙堂請屋裡來,黃海來了再商量咋辦。你先去買只燒雞,晚上把仙請出來問問。”
“行,我這就去。”奶奶應着下地穿上鞋擦了擦眼淚就出去了。
晚上的時候爺爺家裡來了一個人,這就是爺爺說的黃海,比爺爺還大上十幾歲,長的卻很年輕,如果不說的話也就是四十多歲的中年漢子,皮膚黝黑,手指頭應該是多年抽菸薰的黑黃。從進門就一直看着我從沒移開過,我害怕的躲在奶奶的身後,不敢出來。
爺爺把我拉出來摸着我的頭髮給我介紹,“淼啊,叫人,這是你黃爺爺。”
我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爺爺’說不出來的怪異。黃海尷尬的笑笑,手在我的鼻子上點了兩下。“行了,不叫就不叫,我倆還不一定誰大呢,哈哈。”說着他抱起我放在椅子上,從貼身的包裡拿出一塊紅布,蓋在我的頭上。
“孩子,不怕,一會你就坐着不要動就行,知道麼?”我僵硬的點點頭。
奶奶擺了滿滿一桌子的酒菜,坐在我旁邊。爺爺似乎也在幫忙準備什麼,不一會兒,聽爺爺底氣十足的喊了一句,“開佛堂,請仙來……”然後奶奶給爺爺點了三支香插進香爐裡。一切準備活動進行完後黃海從他的包裡拿出一個小鼓來,鼓響三聲,奶奶和爺爺用奇怪的腔調哼哼唧唧的唱起歌:“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戶戶上門栓大路斷了行車輛小路段了行人難十家上了九家滴鎖只有一家門沒關鑼鼓聲聲請老仙啊嗨唉呦幫兵我頭頂着房扒腳踩着沿左手拿鼓右手拿着鞭啊唉嗨唉一請白龍來落座,酒席宴前吐名言,二請天官下凡間唉嗨唉呦呦……”
還沒唱完,黃海一正身,“仙到!”爺爺趕緊把黃海請到座位上給倒上酒,客客氣氣的問道:“仙家你舟車勞頓沒能迎接請別見怪,請問來的是哪路仙?”
這仙家到也不客氣伸手接過來酒杯一仰脖一飲而盡,奶奶忙點上一根菸雙手遞上去。黃海完全換了一個聲音,看着爺爺奶奶笑起來,伸手摸着爺爺的臉說道,“你又老了,我是玉蘭啊!”
爺爺聽到這眼睛溼了,啞着嗓子說:“你看看,你這是又去哪啊。”黃海沒回答,看着奶奶伸出手,奶奶趕緊把手伸過去,兩個人緊緊的握着手都留下了眼淚。聊了一會,爺爺說,看看咱家這孩子吧!現在落上事了。
黃海隔着紅布打量着我,情況不是很清楚情況,但是我卻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憤怒,並且一點點的在增加。
“你別生氣,我不碰你,你願意跟我說話麼?”我條件反射的搖搖頭,爺爺似乎被我的舉動嚇壞了,摟着我忙道歉。
“咱家孩子小,不懂事”說着又趕緊倒酒。黃海嘆了口氣,“她可不小啊。”隨後又掏出來兩根纏着紅布的類似鐵釘一樣的東西在我的頭上畫着什麼。畫幾下又點了點,敲了敲我的腦袋。然後把紅布從我的頭上拿下去仔細的看我的眼睛。
“眼睛傷的挺厲害的,以後不要摘下左眼眼罩,會出人命的!”說完這句話憐惜的看了我一會兒便讓爺爺把我送出門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