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女人手中的碎玉緊緊握在手裡,指尖感受着翡翠特有的冰爽嫩滑的質地,心口一陣刺痛,女人見我皺起眉頭無奈的搖了搖頭。
“十殿,喝了這碗湯藥吧。當家的要帶着族人爲你傳輸內力,而你要做的就是靜靜的睡過去。一直到你想明白了那束縛你的東西是什麼爲止。”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眉頭更緊了些。
“姑姑,你已經知道我帶了莫離扣了是麼?既然鐲子已經碎裂,而我也感受不到那個人的感受,不就是說明了莫離扣已經斷掉了麼?但是爲什麼我還是能夠感受到它帶給我的束縛感?”
“十殿,莫離扣並不系在你的手腕上,而是在你的心裡。在你發現連沁之書被震碎的時候心頭可曾失落?而你失落難過的原因是因爲不甘還是別的什麼?”
我低着頭看着自己手中的碎玉不知道如何回答,女人笑着將藥碗放在一邊拉過我的手接着說。
“其實你的表現早就已經告訴了我答案,你手中的碎玉已經說明了連沁之書已經被強制震碎,單方面銷燬生世不離之契的後果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十殿,你們的緣分已經盡了,與其勉強自己活在回憶裡繼續痛苦,倒不如放過自己,也放過世人。”
“姑姑……”
女人笑了笑說到。
“算了,也許你現在不懂,但是你很快就會明白了。趕快把藥喝了吧,時間不多了!相信你喝完這碗藥你會做一個好夢。”
我點了點頭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苦澀的藥汁不斷刺激着我的味蕾。不知道是因爲藥物的刺激還是長久以來的疲憊,一陣強烈的睏意襲來。我輕輕閉上眼睛彷彿在我的身邊再沒有任何生物一樣。可怕的安靜之後我張開疲憊的眼睛,在我的周圍漆黑一片,而就在我四處觀望的時候不遠處的一點微弱的亮光似乎在召喚着我,告訴我看着它一路前行。
拖着疲憊的身子一步步走在黑暗之中,當我看清楚那光亮的時候只見一根紅燭在一張桌子上靜靜的立着,燭芯很短,只能照亮周圍小小的一塊,在這樣的黑暗之中只有這一張桌子到顯得異常的突兀。我看不清楚這裡到底有多大,也不確定在這黑暗之中還有什麼在等待着我,但是此刻我還是決定靠着桌子安靜的坐了下來。雖然說不出來的疲憊,但是在那孤獨的紅燭之下卻感受到了一絲溫暖和安全。我愣愣的看着燭光發着呆,雙手無力的攤在地上,就在我的手臂垂下的時候從手背上傳來的冰涼的觸感叫我馬上警惕起來。我屏住呼吸緩慢的站起身單手握住玉簪,另一隻手將桌上的燭臺握在手中向桌下照了過去。當微弱的火光照亮桌下的時候一隻小巧的銅製天平出現在我的面前。於此同時在黑暗的深處也傳來一聲女人嘆息的聲音。
“積善元嬰,你終於還是來了!”
我慌忙將身體向桌腳移一移警惕的喊道。
“誰?誰在說話?”
“哦!對了,現在你已經不是那時候的嬰兒了,我應該叫你善元念!你不用知道我是誰,你能夠出現在這裡就已
經說明了到我們該見面的時候了,我知道你所有想知道的事情,不過……要想見到我的話就做出你應該做的選擇。”
“你究竟在哪裡,不要躲在暗中說話!”
我端着燭臺向周圍晃了晃,但是微弱的燭光根本不夠將遠處照亮。女人的嘆息聲彷彿就在耳邊,夾雜着失落與無奈的嘆息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是卻無法尋找到她的蹤影。
“元念,其實你不必恐慌。我並不會對你造成任何的威脅,相反,我一直在你的身邊,並且一直在守護着你。好好看一看你身邊的天平,天平已經漸漸的傾斜起來了。在兩邊的盤子裡分別稱的是善惡兩元念。千百年來我一直留在這裡,靜靜的看着這隻天平,但是當它突然傾斜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你們終究是要回來了。”
我看着向一邊傾斜的天平心中的警惕感也漸漸放鬆下來。似乎這個聲音有着某種神奇的力量,能讓我緊張的神經漸漸舒緩開來,並且有一種可以信賴的感覺。隨之眼眶也莫名的溼潤起來。
“你認識我?”
“我已經認識你很久了,我一直在這裡等兩元念,但是沒想到最後我見到的人還是你!”
我將燭臺放在身邊,拿起手邊的天平一滴眼淚掉落在高高翹起的托盤裡。
“善元念,你太虛弱了,你可知道現在最大的敵人究竟是什麼?”
我看着自己手中的天平回答。
“應該是哥哥吧!人間已經充滿罪孽,冥府逃脫出了無數的餓鬼在人間興風作浪,而天道似乎也岌岌可危。我和哥哥之間的賭局似乎已經在我不知不覺間已經進行過半了!”
“你錯了。”
聽到女人的聲音我疑惑的忘向黑暗,卻無法找到那聲音的來源。
“我錯了?我究竟錯在哪裡?難道惡元念並不是我真正的敵人,而是……魔君?”
“其實,你真正的敵人並不是他們,而是你自己。這燭臺從天地初開就一直在這裡,而它的光足夠照亮整片黑暗,但是隨着惡元唸的迅速成長,漸漸壓制住了曙光和希望,所以纔會變的如此暗淡。而你卻一心只爲了求勝,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存在的意義了。直到今天你已經虛弱到了這幅模樣,你還是堅持着自己求勝的慾望。好好看看你身邊的人,她們將一個個死去,就爲了你們兩元唸的遊戲?”
我聽着女人的話腦海中閃現出一張張鮮活的面孔,我忙問。
“你是說,如果我繼續掙扎下去的話雨苼,琪琪,他們都會死?”
女人苦笑了兩聲之後再沒有說話,而強烈的不安感卻如一條毒蛇緊緊纏住我的喉嚨。
“你說話,你究竟是誰?你在哪裡……讓我看見你,我還有話要問……你還在麼?”
我慌亂的從地上爬起來,而在我身邊的燭臺也因爲衣角的碰撞應聲倒地。我還來不及去拾起燭臺之間那微弱的火苗在接觸地面的同時竟在地上燃起一片火海。我愣愣的看着自己站立在火海之中,而身上的衣服竟絲毫沒有被點燃的樣子,甚至
感覺不到火的灼熱感。雖然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驚慌了一下,但是火光四起之時卻把整片黑暗照了個通亮。我看着不遠處的地上在火光下反射出來的亮光皺了皺眉彎下身子用手指在平滑地面上摸了摸,並將手指放在鼻尖聞了聞。
“是火油?”
“沒錯,在天平的兩端各有一個盤子,在你的盤子中是清泉,而在惡元唸的盤子中便是火油。當你們的能力每曾加一點就會有清泉和火油注進這兩個盤子中,現在這一地的火油就是天平承載不了而溢出來的。”
我順着聲音向身旁的一個石壁上看過去,而在石壁周圍卻空無一人,只有石壁上的一面壁畫映入我的眼簾。
“你究竟在哪裡?”
“我一直在這裡啊,你不是正在看着我麼?”
我愣了愣緩慢的向石壁走了過去。火光越來越亮,當我走到石壁的前方在看清那壁畫的圖案。在羣山峻嶺之中,一條金色的巨龍蜷縮在地上,身上的鱗片已經殘缺不全,露出大片粉嫩的新肉。我看着金龍黑洞洞的眼眶頓時淚如泉涌。
“是你麼?你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石壁上的壁畫見我伸出雙手摸着冰冷的石壁也嘆着氣轉了轉頭。
“元嬰,人類的無知已經驅逐走了很多保護他們的神靈,而今天你看到的就是人類初始時衆人屠龍之後的場景。我本是地蛇,天地初開天地間靈力被平均分爲兩顆元念,一顆漆黑如墨,而另一個潔白無暇。兩元念爲求宿主便留在了我的體內,化爲地蛇之眼。而就是因爲這雙眼看清世間生命繁衍,見證着死亡和新生。當時女媧娘娘捏土造人之時就已經明令,地蛇之眼掌控輪迴,也正是由於善惡的相互制衡纔會讓這個世界上出現弱肉強食的自然規律。後來人們開始有了智慧,而不知何時有人揣測奪得地蛇之眼可主宰天地萬物。我明白,那是野獸橫行人類生活艱難,他們想要更改自己的命運不被野獸所食就是他們的願望,所以爭奪和殺戮漸漸浮出水面。惡元念得到了人類的貪婪和冷漠的給養也漸漸強壯了起來。”
我摸着石壁上金龍的臉頰,一滴水漬從石壁上滲出來在金龍的臉上留下了一條淺淺的水痕。我小心翼翼的擦掉水痕問到。
“你是天地初開便一直存在的上古神物,而人類的出現也是在後來纔有的,根本沒有能力去和神物對抗,你怎麼會不能夠保護自己?而且你擁有善惡之眼,也應該輕而易舉的察覺到他們的動向,何至於讓自己傷成這樣?”
金龍搖了搖頭說到。
“我的作用就是讓善惡兩元念平衡,而當人們的慾望爆棚之後惡元唸的力量就會失去控制。殺戮和貪婪便成爲養分讓其強壯,我唯一的辦法就是保證自己不去傷人,做到寬恕和包容才能給你善元唸的養分。沒有人能告訴我要怎麼做,我每一次動怒就會感覺到你的力量在消弱。後來人們漸漸逼近,無奈之下我只好自挖雙目將你們兩個放在一個純淨之人的身上,希望這女人的純善能夠叫你強壯起來。這個人就是你們的母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