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筱拉着碧浣的手,沒有什麼是比現在安撫她的情緒更重要的了。“碧浣,在我看來,這伴當也並非是朝三暮四之人。”
想當初,伴當也是可以爲了碧浣去赴湯蹈火的,加之伴當此人向來是以專一著稱,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拋棄碧浣的。
或許,伴當也是有什麼苦衷?
碧浣心中也是這樣想的,此事的原委,她自然是比什麼都不知道的寧雲筱清楚多了。
“我想,他也並非是那樣的人,他卻是有苦衷。”
說到這裡,碧浣反倒更加的委屈了,那我見猶憐的模樣真該讓伴當看一看。
碧浣是知道這小妾的來歷的。
伴當的手下,有一個叫做墨川的殺手。墨川武功高強,減法凌厲,深得伴當的重用,還有很重要的一點——墨川對伴當有恩。
當時伴當去敵國刺殺一位大臣,那是個很嚴峻的任務,幾乎有去無回。當碧浣知道伴當會去執行這個任務的時候,曾經也求着寧雲筱好半天,可最後,黎翊炎卻說,只有伴當一個人可以完成這個艱鉅的任務。
於是伴當小心翼翼去完成任務,他格外的小心,只因爲心中還有着那一絲我不能死的執念,他還未和碧浣過上完美的日子,他得妻子在等他平安歸來。
每次去執行任務,伴當的習慣是總會在身邊帶兩三個人座位接應。無論是否用得上,總是要爲自己留一條後路的,若是有什麼差錯,他們好及時補救,但是因爲這是秘密任務,所以就不便帶太多的人。
墨川,便是一個。
墨川向來是厲害的,所以跟着伴當指揮其他人,在府門外等着伴當刺殺之後出來,他們作爲接應。
墨川帶領着幾個殺手閣的兄弟,在王府後門等了半個時辰,他們的算計絕對沒有問題。既然這麼長時間伴當都沒有出來,那麼伴當必定圓滿完成任務,沒有危險了。
想到這裡,墨川懸着的心終究放下,只是緊緊地盯着門的方向,等待的伴當完好無損的出現。
突然,後門突然打開,一個侍衛模樣的男人手中拿着刀,以一種怪異的姿態被人踢出。
這麼大的動靜,壞了!
墨川胸悶,隨後便看到門口站着一身狼狽的伴當。突然,整個王府燈火通明。
伴當的右手拿着滴血的長劍,一身黑衣服已經有多處都被利器劃傷,臉色在黑夜中都顯得慘白,他滿臉痛苦的表情,一定不好受。
伴當原本是潛入了王府,任務順利地進行着,一絲不差。
可不知怎麼的,突然這王爺的房間就亮了,然後一羣侍衛持刀闖了進來,看來是早有準備了。
伴當驚呼一聲,不好,上當了!
他伴當出過這麼多次任務,還從來沒有失手過,這次竟然是自己大意了。
他拼命的抵抗,順帶朝後門走去,他只希望把動靜鬧得大一些,站在門外的兄弟們便可以衝進來救自己。
但是這王爺似乎猜到了什麼,人手派的並不多,但個個都是精英,而且這些侍衛刀刀致命,幸好伴當身手不錯,否則豈不是早就任人宰割了?
打着打着,伴當便感覺體力不支了,身體也開始不斷地伸出汗珠,若是從前,他可從來沒有這般過,想必這刀尖上,讓他們下了毒啊!
伴當心道不好,只能硬挺着朝門口一步步踱去,所以剛纔被他踢出來的,正是一個侍衛。
墨川看到伴當出來之後,便急忙的招呼幾個兄弟跑上去,看着伴當的體力不支,行走困難,墨川便索性揹着伴當,一路狂奔到郊外的馬車上。
馬車奔馳繞道奔跑了好久,方纔甩掉了那些侍衛。
只要回到自己的國家就沒有事了,無論如何,那王爺都不會查到敵國的頭上,就算知道了,他又能奈何?
伴當的脣色發紫,他果然中了劇毒。
墨川私下自己習過一些醫術,但是他習得醫術並非是治病救人的醫術,而是將體內的毒素傳給他人的內力醫術。若是反用,應該可以以內力作爲載體,將伴當體內的劇毒移到自己的體內。
伴當對於墨川有知遇之恩,如今伴當又難,他又豈能見死不救?
這荒郊野嶺的,找醫師是難了,如今之計,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伴當的大腦還有些許的意識,只是模糊的眼神中便看到墨川一臉堅決的樣子。
墨川上下點了伴當的穴道,封住了他體內的毒素。這些伴當還是知道的,可他卻看到了墨川開始運用自己周身的內力。
伴當被點住穴道,無法動彈,他只能厲聲訓斥,“墨川!你做什麼!”
墨川不說話,只是自顧自的做着他該做的事情。
伴當的臉色更加不好了,他被扶起,後背被墨川熾熱的雙手頂住,只覺得兩股內力交織在一起,如藤蔓一般,纏繞不休,卻是清涼一些的內力進入伴當的體內,一些消化的內力被吸出。
伴當終於知道了墨川要做什麼,用盡力氣想要衝破穴道,可此時他身體虛弱,別說衝破穴道了,就算是動一根手指都費勁。
墨川過了好久,終於將伴當體內的有毒之物全部吸到了自己的身體中。
墨川替伴當解開了穴道。
伴當什麼話都沒有說,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責備嗎?他救了自己的性命,於自己有恩,憑什麼去責備他呢?謝謝嗎?他說不出口,他們是長時間的好兄弟,他卻從來沒用他救過自己。
伴當不知道這毒會怎樣,墨川會不會毒發身亡?
他們當日晚便回到了住處,伴當想要叫醫師看一下,墨川卻拒絕了,自己回到了暗閣。
“後來,已經過了好些日子,墨川卻突然毒發身亡。”碧浣說到。
寧雲筱聽到這裡,她總歸對這個墨川有些敬佩之意的,曾經他們二人曾有過一面之緣,卻不想,這樣輕生。
伴當感到墨川毒發身亡的地點的時候,墨川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墨川的身旁跪着一個同碧浣差不多大的姑娘,墨茵,是墨川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是他的親妹妹。
墨川之所以可以憑着信念堅持這麼久,就是因爲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親妹妹。
伴當蹲在墨川身旁,“都是我的錯。你……可還有什麼願望。”
墨川嘴角流着血,憔悴的如枯黃的大樹一般,唯獨眼神還帶着些許若隱若現的明亮。他說,“頭兒,我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墨茵,我們……相依爲命,額,若是我死了,她便沒有歸宿了。”
伴當看着墨茵,也是個可憐的孩子。他本無太多憐惜的情感,唯一的愛情,還給了碧浣,不過,這墨川既然是因他而死,他無法補救,自然要照顧好這個墨茵。
伴當看着奄奄一息的墨川,“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她的。”
墨川死了,沒有死的值不值,只有該不該死。
孤獨的人永遠孤獨。
伴當就這樣,將墨茵帶回了他的地方。
碧浣看到墨茵可憐的樣子,她本就是個善良心軟的姑娘,見到墨茵這樣的姑娘,心中的那股子善良勁便收留了墨茵。
一開始還是以妹妹相稱,三個人過的倒也痛快。
卻突然有一天,墨茵得寸進尺,在碧浣和伴當同時都在的時候,站在他們面前,鄭重其事的宣佈,“碧浣姐姐,伴當哥哥,當初哥哥臨終的時候,是這樣對伴當哥哥說的,伴當哥哥,你還記得嗎?”
說完,她還看向伴當。伴當點點頭。
墨茵繼續說道,“我記得,當初我哥哥是說讓伴當哥哥給我個好歸宿,可是這樣?”
伴當點頭。碧浣心裡有些不是滋味,總覺得這丫頭要做什麼。
“那麼,伴當哥哥你爲何還不迎娶我?”
“迎娶?”碧浣大喊,“爲什麼?”
墨茵一臉單純的模樣,“因爲伴當哥哥當時答應了哥哥啊,在墨茵看來,好歸宿就是嫁給伴當。”
伴當頗有些爲難,“你可知,我已經爲人夫?”
墨茵又繼續說道,“我可以做小妾!”
碧浣自然是心中千百萬個不願意,可她卻又不能說什麼。只好默默的忍氣吞聲。
就這樣,伴當竟然就順風順水的將那個墨茵娶了家門。
“然後呢,伴噹噹真喜歡上了那個墨茵?”寧雲筱問碧浣,若是真的喜歡上了,她必定會爲碧浣討回公道!
碧浣強忍着笑了笑,“那倒沒有,他大婚那夜,還跑到我屋中睡的覺!”
寧雲筱一聽,便心安了,“那你還怕什麼呢?情還在,送她走也是早晚的事情。”
“嗯。”碧浣點頭,又說道,“我便是這樣想的,反正當初我選擇了伴當,他自然不會因爲其他人而負我,不過幾日,只要我多勸勸,我二人共同想個辦法,便可以把墨茵送走了。”
寧雲筱一聽,這事態發展的還不錯,她此時如此委屈,不過是還沒有想明白罷了。
就當寧雲筱以爲這事真的可以放下的時候,碧浣又說,“可是我沒想到,即使伴當待她從不越矩,她卻越來越對我得寸進尺了。”說到這裡時,碧浣的眼睛又蒙上一層水霧,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墨茵沒有和伴當圓房這件事情,他們三個人心中都是清清楚楚的,伴當不喜歡墨茵,墨茵心裡也是明靜的。
墨茵作爲小妾,本該規規矩矩,他們誰都不是在乎名譽之人,若是墨茵真的規矩懂事,那麼他們也可以還將她當作妹妹,不過是一個人口,也沒有什麼。
可令碧浣生氣的是,這墨茵真是恃寵而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