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靈白了他一眼,道:“知道還問?我成天在學校,就是在凡人堆裡,若是不收斂妖氣,還不知道多少老雜毛跑來收妖呢!”
銀壁卻是冷笑了一聲,低聲在她耳邊傳音道:“真的是因爲學校的同學?我聽說,有一股很強的勢力從一年前就開始爲你隱藏行蹤,你自己尋思一下,誰最有可能。封印了妖力,萬一有人乘着這個機會來生擒了你,你怎麼辦?你身爲蛇族小公主,你可要小心些,莫要被有心人利用了。”
銀壁的言語中完全沒了平日裡的玩笑,帶着一股陰狠,讓熟知他的白小靈一陣心驚。銀壁這麼說,那多半是有了真憑實據。
誰?誰要利用她?
白小靈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的看着他,道:“有人隱藏了我的行蹤?誰?”
“我怎麼知道是誰?我要是知道,我還在這兒嗎?”銀壁有些憂心地說道,“那個人的勢力說不是是我們難以想象的強大,要不然,諾大一個妖族會找不到你在那兒嗎?在俗世剛遊戲了一年而已,你往日的精明就給狗吃了?你的身份可不僅僅是蛇妖族的公主,別忘了帝君大人對你的期望……唉,你千萬別墮入某些人的圈套還不自知!”
兩人自小青梅竹馬,銀壁是聖人“九衍真君”的弟子,在妖族地位尊崇,知道不少秘辛。
白小靈臉色一變,抓住他的衣襟,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某些人”什麼意思?你在暗指誰?”
銀壁慢慢撥開她的手,道:“我剛見着你,我能暗指誰?你若是心中有了人選,卻也不能怪我栽贓!”
白小靈鬆開了他,靜默不語。
“我已經將你的行蹤傳回了峨眉山,待會兒白姐姐的人應該到了吧?我提醒你,小心凡人狡詐。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爲之!”銀壁作爲妖族聯盟的高層人士,說話字字帶着深意,白小靈雖然有着些許的城府,又聰明無比,卻也一時難以消化這許多信息,差點兒招架不住。
直到銀壁和那位警司已經離開了,白小靈纔回過神來。手裡不知何時接了一張那女警司的名片,之間最上面的姓名一處寫着“聶小倩”幾個大字。
她將名片放進懷中,眼神漫無焦點,依然沉浸在剛纔銀壁的話中。
忽然想起當年姐姐曾說過的有關“煉妖師”的話。
煉妖師,本身修爲或許不高,但手下往往會有一隻或是一羣厲害的妖族。說起來,銀壁的師尊“九衍真君”也算是一個煉妖師,只在無意之中就收復了一隻全年有着洪荒古獸血統的變異壁虎精。
當年姐姐說道“煉妖師”的時候,對着窗外輕嘆,說,其實最開始被尊稱爲煉妖祖師那位聖人,也不過是被妖族戀上的普通人。
那時候的白小靈還小,一臉茫然的望着姐姐,只覺得姐姐的眼神複雜得讓她讀不懂,似乎是在高興,擔憂分明流露出一絲哀傷和彷徨。
姐姐摸摸白小靈的頭,說,不懂?不懂沒關係,到了時候,自然也就懂了。因爲,你也是妖族的一員,避不開妖族的本性。
白小靈問,什麼本性?
白素貞說,妖族不是別人想象中的,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天生修士,本質上也僅僅是個願意給心上人做牛做馬的癡情兒罷了。白素貞還說,她自己也沒有資格嘲笑族人,因爲她恐怕也算是這癡人中的一個。
白小靈說姐姐纔不是癡人呢!姐姐是智者!金山寺的老禿驢法海就趕不上姐姐的一星半點兒!
小青姐姐眉毛一挑,在一旁一邊斟酒一邊插言說,白素貞也是愛上一個人類就變成近視眼,只看得眼身前的惟一一個,最後成爲吊死在一棵樹上的傻瓜!那些老禿驢小禿驢纔是精明的人呢!不必被這世間最讓人煩惱的事物所壓倒,但也失去了這世上最美好的一樣東西。
這一瞬間,站在大學秋日陽光下的白小靈忽然有了一點明悟。
望着遠處街上來來往往的俗人,秋風拂面,這條小巷子的兩旁,梧桐樹葉兒打着旋兒落下來,在白小靈身邊落下。
她忽然想起了數百年來在修真界橫行的日子。那時候,她常常站在青丘之山的頂峰,遠遠的看着天下蒼生。那時候的她,只覺得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讓她的感到很難受,每當安靜下來,就會近乎窒息一般。
她總覺的似乎遺忘了什麼,但她從有記憶就如此,小小年紀會遺忘什麼?
後來她知道了,他種感覺叫做孤寂。
她以爲是前世留下的印象,還曾經去求見陰司的秦廣王,請他查找輪迴譜,查出她是今生剛出生的一抹妖族靈魂,根本就沒有前世!
但這感覺依然糾纏着她,讓她煩躁難安。她不讓自己的思考有停歇的時間,帶着一羣小妖怪在修真界肆無忌憚的狂歡。
然而她總忍不住去青丘之山的山頂。那裡靈氣充足,卻沒有任何修真者踏足這裡。姐姐說,這裡原本沒有這座山,不知多少年前,第二任妖帝“鳳舞九天”將一個叫做“青丘”的絕世大妖族封印在這裡,又移來一座大山,將青丘的封印壓住。於是就有了這青丘之山。
青丘是一隻道行過萬年的妖怪,在人界恐怕只有妖族聯盟的盟主段泰纔有他一般的年紀,據說已經達到仙人的水準。即使在封印之中,他也能將來這座山的修真者擊殺。
他的脾氣很不好,任何人來他也不理,任何修真者敢踏上青丘之山,都要被他殺掉。
可能,在他的眼中,除了妖帝,這世上沒有人能擅自踩在他身上。
但這之外,又有了白小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