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老先生哪兒有功夫管什麼季大夫不季大夫的,他現在只想大口喘氣,想他都是個六十歲的老頭子了,還被汪財扯着跑了一段路,累死他了。“你,你個小,兔崽子,老夫,老夫,饒不了你。”
汪財知道邱老先生是個挺記仇的人,也不想與邱老先生起了爭執。“行行行,我這個小兔崽子隨您老處置,但您老得先回答季大夫幾個問題。”
剛纔一路扯着邱老先生的胳膊跑着過來實在是情非得已,若不是怕耽誤了季大夫爲將軍治療舊疾的最佳時機,他是不會在沒有說明原因地情況下拉着邱老先生就跑的。
“季大夫?”邱老先生環顧四周,目光在掃過帳中唯一一個生面孔後,邱老先生朝着汪財吹鬍子瞪眼地怒吼。“小兔崽子,大夫在哪兒呢?”
營帳內除了他、汪財、趙永桓、封幽雲和躺在牀榻上正陷入昏迷的將軍南宮墨白,就只剩下一個小小的孩童,哪兒來的大夫?
汪財見邱老先生不願相信眼前的小少年就是季大夫,便走到了季琉璃的身旁,讓邱老先生的視線自然而然地落在了他與季琉璃的身上。“這位少年就是季大夫。”
“他?”邱老先生怒不可遏地上前兩步,扯住汪財的衣襟,用手中的柺棍連續敲打着汪財的小腿部分。“兔崽子,你是在戲耍老夫嗎?”
“哎喲,邱老,您住手!他真的是大夫,是顧副將從東臨軍營請回來的大夫!”汪財痛呼,與邱老先生無法溝通的他唯有把顧副將的命令說了出來,不信他汪財的話,顧副將的話總得聽吧?“顧副將有令,一切與將軍舊疾有關的事宜皆聽由季大夫的命令!”
邱老先生手持柺杖的動作一頓,用見鬼似的表情看着被汪財稱作‘季大夫’的小鬼頭。“他真是大夫?這麼小年紀的大夫?他……”
“邱老!您噤聲!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問你!”忍無可忍的季琉璃再也按耐不住心中的怒氣,她也懶得再去強調自己是個大夫,乾脆用事實說話好了。“南宮墨白的情況您到底了不瞭解?”
“老夫當然瞭解!”邱老先生信心滿滿地走到南宮墨白的牀榻邊,將南宮墨白的病情告知給小小的‘季大夫’,其實這一舉動也是他想試探試探‘季大夫’,看‘季大夫’懂不懂他在說什麼。“將軍舊疾是遺傳自其母,將軍從小體弱多病,三歲時初次發病,渾身抽搐、口吐白沫,眼睛發紅,渾身骨骼肌肉均有僵硬地跡象,翌日恢復正常,第二次發病是將軍四歲時,直到將軍十七歲,舊疾每年會復發三次左右,發作期延遲至五日……”
季琉璃打斷了邱老先生的話替他接着往下說。“十八歲開始每三月發病一次,每次發作期延長到十至十二日,發病症狀日益嚴重,近來一年每次發病時的口吐白沫變成了吐血。”
季琉璃見邱老先生的嘴巴越張越大,便繼續往下說,因爲她的猜測是正確的。“南宮墨白吐出的血液腥臭無比,身上的肌肉逐漸萎縮,他這次發作的‘舊疾’異常嚴重,你們這羣醫者愈發束手無策了。”
隨着季琉璃說到‘束手無策’幾字,邱老先生不禁慚愧地低下頭。
他們,的確是對將軍的舊疾束手無策了。
他們這羣庸醫,只能在將軍的舊疾發作的時候用藥來強行控制,他們不知道將軍的舊疾到底是什麼,更不要說能夠鑽研出根治將軍舊疾的藥方了,那是他們的癡心妄想。
“庸醫,一羣庸醫!”季琉璃毫不留情地怒罵了爲南宮墨白治療‘舊疾’的醫者們,從南宮墨白的病症看來,根本不可能是‘舊疾’。“南宮墨白成了這般模樣,都是你們這羣庸醫的過錯!”
“你,你你你……”邱老先生被季琉璃狠辣的話語刺激地渾身發抖,他活了六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如此不‘直言不諱’的人。
要知道,就連南宮墨白看見他也要敬重三分。
“季大夫,您是否說得太過分了?”看不過去的趙永桓擋在了邱老先生的面前,怒斥季琉璃的不識時務,他隨時可以殺了季琉璃!“我敬您是東臨過來的大夫,可您卻這樣侮辱咱們南稚的軍醫,在咱們南稚的地盤上您別太囂張,當心性命難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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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得胡言!”汪財伸出手捂住趙永桓‘口無遮攔’的臭嘴,季大夫是東臨的衆多士兵護送過來的,其中還有身穿將軍鎧甲的東臨將軍,絕對不能讓趙永桓再說下去了,否則性命難保的就是趙永桓了!
“我說得過分嗎?”雙手叉腰的季琉璃頗顯理直氣壯,她通過南宮墨白口中的腥臭就能判斷出南宮墨白是在孃胎中染了胎毒。“南宮墨白的症狀完全是因爲從母體中被染上了胎毒所致,壓根就不是你們這羣人口中所謂的‘舊疾’!”
“!!!”
“!!!”
“!!!”
“!!!”
汪財、邱老先生、趙永桓、封幽雲四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注在季琉璃的身上,不敢相信他們的耳朵。
胎毒……
這可不能亂說!
“小,小子,就算你,看不出,將軍的病症,也不能用這樣荒謬的理由來對付老夫啊。”邱老先生悻悻一笑,暗中希望季琉璃是個啥都不懂的孩童。
若將軍所染的病症是胎毒,那麼將軍的生母便是在懷孕前或者妊娠期裡中了毒。
深究下去,將軍生母的死因就有可能不是因爲難產而導致的血崩……
不知眼前四人心中所想的季琉璃只是單純地想向不信服她醫術的他們保證她話語的真實性。“邱老,我季琉璃可對天發誓,南宮墨白是染了胎毒沒錯。”
營帳中圍站在南宮墨白牀榻邊的五人心思各異,誰也沒有注意到牀榻上的南宮墨白皺起了眉頭,更沒有注意到南宮墨白慢慢握緊的雙拳。
原來……南宮墨白在昏睡中被周遭的喧鬧吵醒,身不由己地將邱老、汪財、幽雲、永桓以及東臨來的季大夫的言語聽了個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