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假期結束前一天,夏遙回到C市,江城來接她。一上車,她長吁了一口氣,總算安靜了。自從把江城轉正後,老媽的審訊就沒有斷過,夏遙收腸刮肚把能編的都編了,到最後實在沒詞了,從老家提早一天落荒而逃。
“怎麼提早回來了?”江城問。
“錯開高峰。”夏遙道,心想,大哥你幹什麼不好,偏偏混黑社會,這五一回去,我可得幫你把臺詞先寫好了。
江城一笑,發動了車子。
車子開到半路,夏遙道:“先去趟菜場吧,買點菜晚上我燒飯。”
“不用。”江城道:“春節坤叔都讓兄弟們在家團圓,不必給他拜年。初六大夥都會去表叔餐廳吃晚飯,兄弟們給他拜晚年的。”
“都是你們男人聚會,我去不太好吧。”夏遙道,她知道那幫男人喝起酒來野得很,自己過去怕是不合適。
“沒事,大洋和阿全也帶老婆過去的。”江城道。
“哦。”夏遙含羞帶喜笑了。
“你笑什麼?”江城奇怪道。
“沒什麼。”夏遙道。
江城思忖了會,不由也笑了。這個“也”字,說得這麼自然而然,他也沒想到。
推開包廂門,裡面已經熱鬧成一片。大家看見江城和夏遙,都起身打招呼。夏遙一看,除了見過的那羣男人,又多了兩個年輕漂亮的女人,應該就是大洋和阿全的老婆。
江城讓衆人入座,拉着夏遙坐到主位邊的兩個空位上,笑着道:“你們說什麼呢,這麼熱鬧。”
坤叔手下那個蟹仔哈哈一笑,道:“阿全要當爹了,我們正在給他孩子起名呢。”
阿全對江城道:“城哥,你幫我孩子也想個名字吧。煙鬼蟹仔他們瞎搗亂半天了,也說不出一個正經的。”
煙鬼搶道:“什麼不正經,是你要求太高。要想一個男女通用的名,這男女有別,你叫我們怎麼發揮。”
江城笑道:“一會我請坤叔給你出個主意。他肯定樂意。”
阿全笑道:“行,城哥你一會幫我問問坤叔。我兒子大名全指望他了。”
阿全老婆嗔道:“就你嘴快,我都說了,不一定是兒子。丫頭纔好呢。”說着手輕輕撫上微微隆起的小腹,眼中幸福的笑意滿溢。
一旁的胖子也接腔道:“就是。全嫂,我也支持生女兒好。”
阿峰笑道:“胖子你又沒生過,怎麼知道兒子好還是女兒好?”
胖子哼了一聲,拿起手機,道:“我是沒生,我哥嫂生了啊。這不,過年回去東北老家,那小侄女可心疼死我了。眼睛眨巴眨巴,就跟洋娃娃一樣。來,你看,多可愛。”說完便把手機遞給阿峰。煙鬼湊過來,翻看了幾頁,忽然道:“胖子,你是不是你爸媽撿來的。怎麼你哥嫂侄女都這麼漂亮,你就長這慫樣。”
一下大家都笑開了。胖子笑着罵道:“你這猢猻,皮癢了不是。我再怎麼說也比你好看幾個檔次吧。”
大洋笑道:“嗯,胖子,你要是再瘦個二十斤,確實挺帥。”
胖子嘟囔道:“前半句能省略嗎?大洋。”
大家又大笑開來。
蟹仔笑着看向大洋道:“大洋哥,你看阿全都要當爹了,你是不是也該加把勁了。要是全嫂生個兒子,你趕緊湊個閨女上去。這肥水不流外人田。”
大洋一把摟過老婆,笑道:“好啊,吃完飯回家努力去。”
大家又笑開了。大洋老婆臉皮一下通紅,輕捶了大洋幾下。
正在這時,包廂門又開了,坤叔笑眯眯走了進來,服務員端着一鍋煲湯隨在他身後。
大家紛紛站起身給坤叔拜年,坤叔一擺手:“別這麼多虛禮了,都入座,趕緊嚐嚐我的手藝。”
說着他坐到了江城身邊的主位,大家紛紛又坐下了。
坤叔笑道:“聽阿全說,他老婆有孩子了。我特意用烏雞燉的湯煲,這西洋參烏雞湯,女人吃是最好了。阿全媳婦,一會多吃點。”
阿全老婆受寵若驚,連聲致謝。
蟹仔一臉愁容,“坤叔,那我們男人能吃嗎?”
坤叔笑罵道:“幹嘛,你怕吃了自己也懷上了不是。我這是藥膳,不是女兒國的育子水。”
大家哈哈大笑。
坤叔便親自動手要拿湯勺給大夥盛湯,胖子忙上前幫忙,一會便一人一碗,到了位置上。江城喝了口湯,道:“坤叔,要不你給阿全孩子取個名吧。蟹仔他們瞎攪和半天了,也沒想出個像樣的,說是男女通用的名字太難了。”
阿全和老婆連連點頭,看向坤叔。
坤叔沉吟了會,道:“用景字如何?景星麟鳳,形容人物優秀,不管男女孩都能適用。”
阿全大喜,“景字好,謝謝坤叔。”
坤叔笑道:“好就多喝幾碗湯!”
阿全和老婆趕緊端起碗一口把湯全喝了。
坤叔笑着道:“這年過得好,今年過年阿全多個孩子,明年大洋再多個孩子,我們這桌就熱鬧了。你們這些沒伴的,也趕緊抓緊些,以後我在包廂再加張桌,專門給孩子們留着。”
大家笑着應聲。
吃完飯,大家和坤叔一起喝了會茶,差不多打烊時分才各自散了回家。路上,夏遙忍不住對江城道:“江城,我發現其實你們不像我以前想象的那樣。”
江城道:“你以前怎麼想象的。”
夏遙道:“那時候剛知道坤叔就是你老大的時候,我真的覺得他的職業形象太顛覆了。都有點難以相信混江湖的大佬是這樣。”
江城一笑,道:“那你覺得混江湖的應該是怎樣?”
夏遙沉吟了會,道:“很兇啊,左青龍右白虎啊,六親不認啊。黑幫電影不都這樣嗎。”
江城忍俊不禁,道:“你當初就把我定位成這樣?”
夏遙也忍不住笑了,“是啊,不過我現在覺得其實你們也沒什麼。照樣有家有室,要養家餬口,江湖不過如此嘛。”
江城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江湖,又豈是夏遙這樣的女人能明白的。不過,他寧願希望她永遠不知道,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想象江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