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葉小安的實習期結束了,果然順利和廣告公司簽了畢業後的正式上班合同。她興高采烈的拿着合同跟韓峰得瑟半天。然後拉着他一起去商場買上班着裝。她挑揀了一堆衣服,去試衣間換好出來給韓峰看。
看着她穿着那些衣服,韓峰的腦中忽然又恍惚晃過一個影子。他神色有些變化,不敢再想再看。
“你怎麼啦?”葉小安發現他的異樣,問道。
“沒事。”韓峰轉過頭,“我去買單。”
“不用,都跟你說過的,你給我的10萬塊還有很多呢。”葉小安攔道,先跑去了收銀臺付錢。收銀員啪啪啪算好價錢,葉小安忙跟她算計起來,“你看,你們海報上不是寫着滿500減100嗎?那我這些衣服差36塊就2000了,你再給我減點唄。”
“呵呵,美女,這個不行啊,公司規定,只能滿額才能減。”營業員笑道。
葉小安皺皺眉,看了一眼旁邊的會員卡說明,忽然問道:“那我辦張會員卡,再多拿件吊帶。”
收銀員一愣,無奈笑了笑。然後葉小安又回去拿了件吊帶,用會員卡折扣一打,總價就比2000塊多了6元,然後順利符合了促銷條件,又少了400塊。
“美女,你可真精哪!”收銀員笑着揶揄道。
葉小安得意洋洋看了一眼韓峰,他的臉色更加沉了。她的笑意也漸漸斂住了,心裡不知怎麼有點不安。
回去路上,葉小安小心翼翼問道:“我跟營業員侃價你是不是很沒面子啊?”
“沒有。”韓峰冷冷道。
葉小安低聲解釋道:“我就是想着能省點錢,你要是不高興,我不侃價了就是。”
韓峰沒說話。
葉小安繼續道:“你是不是不喜歡女人太精啊?”
“你煩不煩?!”韓峰怒道。
韓峰已經很久沒有對她這麼無端呼喝了,葉小安頓時滿臉委屈,低着頭不說話。韓峰看了看她,躊躇了一下,卻也不知如何開口。
他的心也亂了。
兩個人少言寡語處了一陣,韓峰讓自己也更忙起來。即使難得有空,他也寧可和大洋他們去酒吧待着喝喝酒。蟹仔有次興致勃勃提議,“叫嫂子也一起過來坐坐吧。”被韓峰狠狠罵了一頓。從此,沒人再敢提及“嫂子”兩字。
這天,韓峰迴到家。客廳裡音響正在放着旋律輕快的樂曲,葉小安穿着一件淺綠色裙子,在客廳裡雙手空抱,赤腳跳舞。
“回來啦?”葉小安看見他,忙止住舞步,跑上前給他拿了拖鞋。
韓峰點點頭,坐到沙發休息了會,打量了一下葉小安,道:“你在幹嘛?”
葉小安笑了笑,“馬上要畢業了,學校給我們辦了個晚會,每個人都要上去表演的。我是表演華爾茲那組。”
韓峰也笑了笑,“跳給我看看。”
葉小安見他終於笑了,很是高興,剛要起勢,想了想,又放下了手,拉住韓峰道:“你起來,陪我跳。”
“我不會跳舞。”韓峰道。
“很簡單的,華爾茲。一個人怎麼跳啊。”葉小安一臉乞求:“陪我跳會吧,我教你。”
韓峰被她纏得沒辦法,只能站起身。葉小安把他一隻手摁到後背上,一手舉到半空,低着頭開始教他。
“這樣,腳步一前一後,右腳向前,向右轉動,左腳再跟上,對,就這樣,你腳步小點,我跟不上的…..”
韓峰被她帶着,一左一右變扭的動起來,他實在沒有什麼節奏感,腳步又大,一不小心總會踩到葉小安,他怕她痛,只能小心翼翼隨着她挪着,樣子很是滑稽。葉小安舞着舞着,輕輕抱住了他,舞步卻沒有停。沉默了片刻,她輕輕道:
“韓峰,明年我就23歲了,就能成爲你想要的女朋友了。”
“我什麼時候說想要我女朋友23歲了。”
“你去你大哥家不是這麼說的嗎,葉小安,23歲,在廣告公司上班。”
韓峰輕笑一聲,沒有說話。
葉小安靠在他懷裡,微微笑着。沉默了會,她忽然想起什麼事,擡起頭道:“韓峰,你能不能參加我的畢業舞會啊?”
韓峰笑了笑,“我又沒在你們學校上學,怎麼去。”
葉小安忙道:“沒事的,我們那是成人大學,有些人都拖家帶口的,這次舞會,也有不少人是帶家屬過來的。”
韓峰想了想,“再說吧,我這陣事情多。”
葉小安道:“那有空就過來好嗎?”
韓峰點點頭。
葉小安一笑,又心滿意足把頭埋進了他懷裡。
到了舞會那天下午,葉小安給韓峰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舞會晚上七點在學校活動大廳開始,韓峰應了聲,“忙完再說。”葉小安也沒再多說什麼。
等忙完事情,韓峰看了一下時間,還是開車去了學校。走進活動大廳,舞會已經開始了,表演華爾茲的學員們陸續走進舞池,韓峰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下。一身湖藍色禮服的葉小安略施粉黛,在人羣中很是顯眼。她一臉焦急期盼,頻頻向門口看去,韓峰知道,她在等他。韓峰剛想揮手和她打個招呼,音樂已經起來了。葉小安的舞伴是一個笑容猥瑣的染髮男人,已經帶着葉小安開始起舞,葉小安心不在焉隨着他跳着。韓峰冷冷看着那男人有些不安分的手,拳頭有些發癢。葉小安眼神漸漸有些變暗,低下頭跳完了一曲。音樂結束,她又低着頭回到位置。韓峰發現,她身邊的女同學大多三兩成羣,嘰嘰咋咋交頭接耳,唯獨她被孤零零隔開,獨自一人低頭啜着飲料。
他起身向她走去,沒走幾步,那個叫吳老師的年輕男人已經坐到了葉小安旁邊。他和葉小安低聲說了幾句話,葉小安沉默了會,擡起頭微笑着搖了搖頭。吳老師有些失望,沉吟了會,剛想再開口,韓峰已經走到葉小安身邊。
葉小安看到韓峰,喜出望外,眼睛一下亮了,站起身道:“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到不久。”韓峰道,想想又補充了一句:“我看到你跳舞了,跳的挺好的。”
葉小安咬着嘴脣笑了,片刻,又看到在一旁有些意外的吳老師,忙向他介紹:“吳老師,這是我男朋友韓峰。”
吳老師站起身,微笑伸出手,“你好,韓峰。我叫吳時。”
韓峰點點頭,和他伸手一握,卻沒多言。
吳時很識趣告辭離開。
韓峰掃了一眼四周縮頭縮腦關注他的人,對葉小安道:“還要表演嗎?”
葉小安笑着搖搖頭。
韓峰道:“那回去了?”
葉小安笑着點點頭,挽住了他的手。
韓峰帶着她走向門口,路過那個染髮男人的位置前,他忽然停住了腳。葉小安馬上明白了,趕緊搖搖頭。韓峰看了她一眼,還是走了過去。那染髮男人看到高大凶悍的韓峰心虛的不由自主向後躲去。韓峰什麼都沒說,冷冷注視他片刻,一拳狠狠砸向他面前喝了一半的易拉罐飲料,易拉罐被鐵拳瞬間砸的扁成一團,面無人色的染髮男人被飲料噴灑一臉,驚恐的的眼睛瞪得無邊無垠。
葉小安忙拉過韓峰出了活動大廳。
兩人回到車上,韓峰正要發動車子,葉小安忽然摁住了他的手,她擡起頭看了他片刻,一把摟住了他脖子,深深吻向他的脣。如此溫柔熱情的吻,讓韓峰意外片刻,不由自主也抱住她迴應。
畢業後,葉小安馬上進入了正式上班狀態,她的工作熱情很高,每天回來都能跟韓峰說上不少公司裡的事情。兩人隨着秋風落葉,走到了11月。
一天韓峰迴家,忽然想起點事情,跟葉小安道:“後天我媽生日,陪我回去吃頓飯吧。”
葉小安笑着連連點頭。
到了日子,兩人先去商場買了些東西,便一起開車去了老城區。打開門,韓媽媽看見葉小安,先是一愣,繼而綻開了笑顏,忙招呼她進去。葉小安也是很懂事,和韓峰一起在客廳陪韓媽媽坐着聊了會天,見韓媽媽起身去廚房,也跟着過去幫忙。
韓峰獨自在客廳坐了會,起身也走了進去。廚房裡韓媽媽正在教葉小安做酸角,葉小安認真聽着,不時提出些問題,韓媽媽耐心跟她說明,葉小安連連點頭。她察覺韓峰站在門口,擡起頭看了他一眼,韓媽媽轉過頭,卻沒什麼表情,繼續迴轉頭和葉小安說話,葉小安趁韓媽媽不注意,向韓峰眨眨眼,示意他回去客廳,韓峰一笑,轉身又回去了客廳。
兩人和韓媽媽吃完飯,看電視聊天到晚上九點,便起身告辭了,韓媽媽送他們到門口,臨關門前特意關照葉小安以後多過來坐坐,葉小安笑着連連點頭。
回去路上,韓峰問葉小安:“我媽跟你說什麼了,這麼多話。”
葉小安笑道:“她說你從小不聽話,讓我管好你呢。”
韓峰不由輕笑一聲。
葉小安沉默了會,忽然道:“韓峰,你說我能像你嫂子那樣嗎?”
韓峰臉色微變,沉聲道:“怎麼樣?”
葉小安低下頭,輕聲道:“我挺羨慕你嫂子的,那次回去看他們的時候,我們在公園帶着孩子逛,她和我說她以前也是在C市上班的。然後和你大哥認識了,經歷了很多事情,最後你大哥陪她回到老家,結婚成家生子。我現在也上班了,馬上也到23歲了,我想和你嫂子一樣……”
“你不是她。”韓峰冷冷打斷了葉小安。.
葉小安一愣,咬咬嘴脣,“那你幹嘛帶我見你媽媽。”
韓峰沒有說話,沉寂的眼睛望着車前窗。